扶桑花落 13 淺笑天下

作者 ︰ 我素珂珂

這個下午過得很豐富,在傾珂不斷的講解中,他們接觸到一個又一個陌生的詞匯,她挨著解釋一番,連開店所需要的一切準備工作,全部也構思了一遍。

她的想法得到了大家一致的同意,用子鳶的說法就是,只要是人,就喜歡新奇的東西,只要做的好,一定能夠吸引很多人,就這樣,開店的事情一錘定音,隨之開始了近半月的忙碌。

租店面,搞裝修,找礦石加工店制作不同型號的畫筆,每天帶著淚夢忙前忙後,第一次有了充實的感覺。雖然累,但是很開心,就像從前,經常去各地采風,腳不著家,卻絲毫不覺得孤單無聊。在天琴這個地方,有子鳶,碧凝,現在還有小淚夢,她覺得自己已經很滿足了。

終于,在這個秋天快要結束的時候,嶺山郡乃至整個天琴第一家素描畫廊誕生了,這間店面的裝修全部是由她親自設計,仿照現代畫廊的風格建造而成,白色的牆壁,米白色的木架和家具,還設計了一盞漂亮的吊燈,可她忘記了這個時代根本就沒有‘電’這個東西。

最後吊燈稍微修改,變作一個漂亮的裝飾品,掛在頂端,長長的細線編織而成的花結垂了下來,形成一道珠簾。

子鳶一直覺得傾珂是個很聰明的女子,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計劃,甚至對幾人的未來一一做了規劃。幾人忙完最後的事情,集中站在這間店鋪的門外。

一張巨大的木架放在入口處,上面擺放了大大小小多張素描,用木框裱好,端正的立在木格之中。而畫上的人,皆是小淚夢為模特,由傾珂描繪而成,這些素描約莫十多張,各種表情,不同神采在她的筆下彰顯的淋灕盡致,子鳶說,這是她看過的最好看的人物畫像。

一般的人物丹青,用時長,造價高,還沒有素描這樣好看。

木架兩端最大的空格中,擺放著子鳶和碧凝二人的畫像,一個清冷,一個淺笑,甚是迷人。

「小姐,您的手真巧。」這話是碧凝發自內心的贊嘆,對傾珂幾乎無限接近于崇拜。這半個月,傾珂是最辛苦的一個。剛開始忙著找人制作畫筆,在拿到第一批成品的時候非常高興,每夜便開始著手作畫,白日里繼續與施工裝修的人討論裝修事宜。

這些日子幾乎都沒有好好的休息過,每每想要讓她多注意身體的時候,她總是笑得比誰都開心,淡淡一句︰「這麼長的時間,直到現在,我才覺得自己真正的活著。」是的,她活著,從現代穿越而來,經歷了那麼多事情,她還活著,她不僅活著,還完成了自己一生中最大的心願。

從前的時候,她就總是在想,自己一定要開一間屬于自己的畫廊,隨心所欲,隨意作畫。

那個時候,她沒能做到,每次都在路邊或者天橋為人瞄像,賺取微薄的收入。她向來不是什麼良善的人,來到這里,將皇後浮華殿值錢的東西都帶了出來,最大的私心就是為了開一間這樣的店,徹底屬于自己的店。

小淚夢自從看見傾珂畫出來的她之後,興奮了好幾天,直到現在,這興奮的勁頭還是沒有消散,開心的又蹦又跳,最後來到傾珂的面前︰「姐姐,給這店取個名字吧。」

是啊,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只等最後一步,題匾,三天前就已經將制作門匾的工匠聯系好了,只是她一直沒有定下最後的店名,一直拖到了現在。只要這門匾掛了上去,就可以開業。

最後的一步終究要邁出,傾珂想了很久,還是沒有下定決心,不由的問道︰「你們說叫什麼好?」不能太俗,也不能太標新立異,而且她要有自己的風格,要將它做成一個品牌,一直延續下去。

「我們哪里曉得那麼多東西,而且這店名一定要小姐想出來的啊。不如您想想,自己最大的夢想是什麼。」碧凝為她提了一個建議,子鳶也連連點頭,表示贊同。最大的夢想?暢游天下山水,做一個無憂無慮的人,淺笑如夢,笑傲天下。靈光一閃,有了……

「不如就叫淺笑天下好了。」

淺笑天下畫廊。

小淚夢拍手叫好,雖然她並不知道這名字有什麼深意,只是覺得很好听,一定能吸引很多人的目光。子鳶輕聲重復了一遍,露出一個很淺的笑︰「妙!」「這名字很好,正是應了那句浮生猶若夢,淺笑倪天下的意境。」子鳶細細品味這名字的時候,不自覺的笑得很有一種閱遍世間山水的深意。

想來所有人瞧見這店名,都會很容易理解,很容易體會到的境界吧。

至此,‘淺笑天下畫廊’正式開啟。工匠是個很細心負責的人,依著傾珂的要求用白沉木做匾身,幾個鎏金大字刻在其上,木匾的一角還雕刻了好看的扶桑花。

天琴沉乾五十七年十一月八日,淺笑天下畫廊正式開業,響亮的鞭炮聲驚動了整個嶺山郡。

周圍的鄰里商鋪友好的為她送來了祝賀帖,這間位于南街中心地域的畫廊迎來了她們第一批顧客,早有準備的傾珂,將掛在店內牆壁上的幾幅山水素描全部賣了出去。因著創意新奇,價位合理,店里人來人往,有購買山水畫的,有定下人物素描的。

只因傾珂一人作為技術人員,居然畫的出產量跟不上銷量,開業的幾天後,傾珂當機立斷,開始實施預定人物素描的營運方式。

與客戶定好瞄像的時間,用一張表格挨個記錄下來。此店開啟後的效果比她想象的還要好,導致她每日忙得昏天黑地,作畫作得雙臂酸軟,就算如此,也不曾降低畫品的質量,寧願自己辛苦一些,休息少一些,也要將每一件作品作得最好,讓人絲毫挑不出瑕疵。

嶺山郡不愧是經濟重城,常駐人群很多,有錢人也很多,外地來往做生意的更多,一傳十十傳百,她的畫廊名氣很快就傳播得遠了,人氣越來越旺。

碧凝瞧著她勞累的模樣很是心疼,每天關了店門,回到住的小院,便為她揉捏兩臂。此時,明亮的月亮掛在天上,白白茫茫的一片,快要進入冬季了。傾珂疲倦的縮在躺椅上,身上搭了一件厚實的披風,碧凝坐在一旁為她按摩雙手。

「小姐,你也不要太辛苦了,看你最近都瘦了一大圈,也不能為了生意不要命啊。」其實她和子鳶都看得出來,傾珂很賣命,甚至為了顧客預訂的山水畫連夜工作,無論怎麼規勸也不願好好休息。

她是為了什麼?早在剛開業的一星期,她們先前的花費就已經全部賺了回來,還有很多的盈余,因著幾人都不會做賬,也不知道究竟賺了多少,只是每日清點錢幣的時候很開心。可這些,都是傾珂拿命在拼。

傾珂也知道自己太過激了一些,只是近來這些日子,她很高興,很開心,記得從前和施楓聊理想的時候,她就說,自己一定要成功,一定要讓天下人都知道她的名字。她做到了,只是……

因著太過疲憊,傾珂已經快要沉睡過去,听了碧凝的話,稍稍清醒了幾分。

「明日貼張招聘的紙在店門上,唔,就招一個賬房先生和兩名學徒好了。」她的素描功底很深,教兩個學生出來一點也不難。

只是做賬這個東西……太讓人頭疼了,從小數學就不及格,連九九口訣都背不下的人,簡直沒有數字方面的天賦,那兩個丫頭就更不用說了,記賬幾乎是一塌糊涂,前日里得了一些空閑,想著查看一下賬本,當她翻開賬本的瞬間,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楮,那賬做得,不是正常人能駕馭的。碧凝很委屈的對她說,她和子鳶已經很努力的記得很清楚了。

碧凝點頭,又發現傾珂閉著眼楮,看不見她的動作,又開口答應了一遍︰「公子自從前些日子因為有要緊事處理,已經離開了好些日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就在她說了自己開畫廊,得到了他的支持後,本來要幫著她一起張羅事物的。可是那天夜里,她睡得正熟,君滄墨闖入她的房間,告訴她有急事需要離開一段日子,要她好好照顧自己,還留給她一件東西,讓她有解決不了的事情,就去嶺山郡府衙找知府,只要出示他的信物,知府就一定會幫助她。

想來他一定很急,可他掩飾得很好,夜里來和她道別的時候,臉上盡是一派風輕雲淡,仿佛只是出門旅游一般。

其實他不說,她都快忘記了,君滄墨是來嶺山郡辦事的,他們的同路也同了太長時間,終于要分開了,也不知何時能再相見。記得初始的時候,傾珂總是在心里念叨著,讓他早早的離去。

可現在,突然的走了,又好像少了一些什麼,挺失落的,還好這種失落感被忙碌的感覺所替代,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此時碧凝再次提了起來。她才想起來,君滄墨已經離開整整一個月了,這一個月,沒有他的身影,他說會回來看她開的店。

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也始終沒有出現。

什麼事情,非要半夜急急忙忙的離開,又是什麼事情,讓他這麼長時間也沒有回來。心中升起一絲並不明顯的擔憂,可口中說出的話卻太過清冷。

「可能有事情耽擱了罷,又或者,不會回來了。」他們不過是萍水相逢,他又是宮中很重要的人物,又怎麼會一直呆在外面,想到這里,心中竟然有幾分失落,這種失落從何而來,她又說不太清。

碧凝听了她的話,好像有些著急,又像是解釋︰「公子一定會回來的,因為你……」

「嗯?」傾珂不解的睜開雙眸,瞧了眼碧凝的語無倫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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