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花落 11 楚氏飄搖

作者 ︰ 我素珂珂

傾珂從來沒有設想過,自己會與閣耀家族扯上關系,雖然在之前她也一直很是好奇這樣一個神秘的家族,想要探視一番,那也只是想想,並未真的想要深入其中。

此時來到閣耀家族的府邸,迎面而來是一股沉重的壓力。

「姐姐不要緊張,那個哥哥很好相處的。」對于淚夢口中的哥哥,傾珂已經有了一定的免疫力,高人,瞬間將所有山賊斃命,這樣的高手在傾珂的認知中須得磨練無數年,才能有這樣的功力。

听徐然說過,此人年紀輕輕,便以劍術著稱天下,當真算得上是當代的一大天才,而從淚夢對他的稱呼來看,此人著實年紀不大。只是她所理解的意思,這人至少也得有三十的年紀……

當她看見那人的時候,覺得大腦有些不夠用,一個看起來只有二十歲的男子,竟然連續五年奪得比劍大會的冠軍。如此算來,他豈不是從十五歲就已經在劍術修為上天下無敵?這簡直的逆天的存在啊。傾珂忍不住在心中感慨,這個男子的童年一定過得很是艱苦。

沒有誰的成功可以憑空而來,十五歲便可以在天下劍士中樹立威名,可想而知他需要付出的努力。

「飄搖哥哥。」剛進大廳,淚夢便幾步跑上前去,撲進了坐在主位上的男子懷中。傾珂趁著這段時間稍稍打量了一下年輕的男子。

他的臉部線條很是柔和,遠山眉、大眼楮,高挺的鼻梁下是薄薄的唇。黑色的發隨意披散著,淺色長袍將他的膚色襯得很是白皙。傾珂一眼險些將他看作一個女子。見夢兒前去,手臂一伸,便接住了她的身子。傾珂很難想象,這樣柔和的一個人,使起劍來是何種模樣?很早以前看過的武俠書中都有提到過,凡是練功的人,時日一長,整個人的氣質會與他所使用的武器融合。

傾珂想不出,這樣一個能將劍術練得天下無敵的人,是如何做到這樣柔和如水,波瀾不驚的。是他真的就是如此,還是掩飾得太過深沉?

「夢兒,不可無禮。」傾珂站在大廳之中,目光與男子靜靜對視,口中雖是這樣說著,語氣卻沒有任何的責怪。她從前就舍不得對夢兒說一句重話,如今夢兒和子涵為了她受到如此多的委屈,她更是心疼不已,發誓再也不會委屈夢兒。

不知為何,與那男子對視的瞬間,傾珂身子一震,竟然有些慌張。急急的收回目光,心中不斷思索,為何會害怕看他?其實男子的目光很溫和,並沒有什麼異樣,傾珂為何會不敢對視?再次抬眸,勉強的鎮定,露出一個大方的笑來,傾珂淡淡的看著他。

「少主,這是我……哥哥。」淚夢從他懷中爬了出來,斂起笑容,佯裝正式的介紹起傾珂來。方才不是還親熱的叫著飄搖哥哥麼,此時就變成了少主。對于她稱呼的轉變,傾珂很是疑惑,那男子只是淺淺的勾起唇角看著傾珂。

傾珂也是這時才知道,這人不止是閣耀家族的第一高手,更是閣耀家族的少主,閣耀家族世代楚姓,他也從了這個霸王的姓氏,名曰飄搖。

「在下秦……秦可,多謝少主對舍妹的救命之恩。」傾珂在淚夢最後一套說辭中,完全相信了她的話,這聲道謝是發自內心的感恩。若不是有他相助,夢兒要是受到什麼傷害,將會成為她一生的遺憾。

「秦可?」主位上的男子細細回味了一遍她的話,駭得傾珂以為被他看出什麼異樣來。方才說話間,自己故意將聲音壓得低,這樣將聲線也顯得粗了些。就算自己這模樣不夠粗狂,那也只會被人認作生得清秀些,應該不會看出來才對。她不想讓自己在這里的消息被其他人知道。

徐然是格王室中人,與閣耀家族對立存在。她不想在這其中添了亂。

她自然不知這位飄搖少主就是淚夢從死亡城堡中請出的高人,自然也不知道他對傾珂的情況了如指掌。天下人皆知死亡谷不可入內,否則定會喪命。卻不知曉,其實閣耀家族早已進入過無數次。這位飄搖少主更是將那里當做修習劍術的清靜之地。一年只出谷一次,那便是每年的比劍大會,他要出來試試自己的劍術突破還能否勝過他人。

「秦公子不必客氣,夢兒乃是我的……」飄搖的聲音很好听,字字輕柔,沒有絲毫凌厲之氣。小淚夢急急的朝他遞了一個眼神,他才知自己險些說漏嘴,輕輕一笑,將話題轉了回來︰「夢兒乃是我看著可愛,一心想要收做義妹,還不知秦兄可否願意?」

這……

沒有料到這飄搖少主要收淚夢做義妹,傾珂一時間為難不已。她雖不是淚夢的親生姐姐,卻也早已將她當做真正的親人。若是從她的角度來講,她自然是不願意淚夢與閣耀家族扯上關聯的。此次的恩情,尋個機緣報了便是。倘若當真做了這少主的義妹,那豈不是糾纏不清了?

若是從淚夢的角度來講,多這樣一位劍術超神的哥哥保護,自當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此事……還得夢兒自己做主。若是夢兒願意,在下自當不會阻攔。」傾珂字字說得稜模兩可,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再而,這等選擇題就拋給了淚夢,若是她願意,傾珂自然不會反對。

飄搖朝淚夢投去一個淡淡的目光,只見小淚夢哀怨的抬眸望著他︰「還是不要了。我有哥哥一個就夠了,謝謝少主的美意。」

夜色微涼,山風偏冷,這個夜里沒有多做其他的交談,飄搖似乎早就知道她們會來,房間已經備好,她們只管前去休息便好。

傾珂躺在軟榻之上翻來覆去,整夜沒有休息,只顧著听悲痛大叔講故事,之後又是整天的來回奔波,明明全身疲憊,卻偏偏無法進入睡眠。這種感覺令傾珂很是困擾,最後起身披了外袍點亮房中的蠟燭。

燭光搖曳的投射出紗幔的倒影,傾珂無意間發現梳妝台上放著一盞走馬燈。

當她將其點亮,整個房間投射出各種繁華的圖案來,仿佛步入一個夢幻的空間。傾珂不由得想起那個滿身酒氣的大叔來,若是他不提,定當無人能看出他的苦澀,只道是不務正業,嗜酒如命的醉漢罷了。可真正听過他的故事,才知天下竟有這般痴情郎。

當初的爭強好勝,老天為他送來一個願意用一生去守護的女人,卻又在他最不能放手的時刻將她帶走。這世上發生的事情,一向都是公平的,誰也沒有特權過得一帆風順。

不知過了多久,傾珂腦海中也似這走馬觀燈般跑過無數的場景,終究還是因為跳過勞累趴在桌上睡了過去。許久沒有做過夢的傾珂再次陷入一個深沉的夢中。那個夢里是一片血紅之色,濃稠的血腥氣息刺鼻不已。傾珂瑟縮的躲在一個角落中,想要逃離這片殺戮之地,卻不論她怎麼努力都無法逃離。

終于,傾珂從這場噩夢中驚醒過來。冷汗早已浸濕了衣衫,這個奇怪的夢已經不止一次出現,就好像有意纏著她,每每當她快要忘記,它就再一次出現。細細回想起來,今夜這夢更加真切,她甚至感受到了濃烈的血腥味,身邊每一道疾風閃過,那個模糊的人影就更加虛弱一分。任由她怎麼呼喊,那人就是不肯松手,不知在守護些什麼,他的身子彎曲著,懷中似乎抱著什麼。

傾珂只覺得自己快要窒息……

杯中茶水早已涼透,傾珂盡數喝了下去。本就涼透的背脊更加涼了幾分,放下瓷杯無力的趴在桌案之上,滿身的冷汗逐漸干涸。

她也不知為何總做同一個夢,听老人說,做了這樣詭異的夢應該去找人解夢,也不知是好是壞,若是有災劫在身,也好早些防備著。傾珂想著,待得天亮便下山去尋人解夢。

這個夜似乎因為這個噩夢顯得格外漫長,驚醒過來後便再也睡不著,傾珂努力的閉眼數羊,卻依舊清醒無比。無奈只得一直盯著走馬燈投射的圖案發呆。

本以為這個狀態會一直持續,卻不想在臨近清晨的時分,傾珂再次沉沉的睡去。長時間沒有休息,她的身體早已不堪重負,再也顧不得精神是否清醒,強行將她帶入了睡眠。淚夢蹦跳著來到她房間的時候,只見她趴在桌上似乎剛剛睡過去,滿臉的疲憊還未消散。

楚飄搖剛打開房門,迎面而來便是小淚夢焦急的步伐。男子站在原地等著她,見她跌撞的來到跟前,才伸手扶過她的身子,淺淺笑著︰「怎麼了?這麼慌張。」

小淚夢一路跑得急了些,此時開口卻是發不出聲音來,只得不停的喘息著,見她的模樣可愛,惹得楚飄搖扯起唇角,無奈的一笑,伸手拍著她的背。緩了一緩,淚夢終于能說出話來,只是有些不太流利︰「姐姐她……她……」

「她怎麼了?」他以為傾珂出了什麼事情,還未等淚夢將話說完,便抬步朝著傾珂的房間而去。見楚飄搖快速消失不見的背影,淚夢張著嘴將剩下的話咽了下去,急急的跟在他身後又往來時的方向跑去。

安靜的睡顏像個孩子般毫無防備,楚飄搖推開房門見到的就是這樣沉睡的傾珂。暗暗松了一口氣,放輕腳步來到她的身旁,小心翼翼的將她攔腰抱起,放在床榻上,再細心的為她蓋好被子。等他做完這一切,小淚夢這才跑到傾珂的房門口,氣喘吁吁的看著楚飄搖所做的一切,這才幽幽的自言自語︰「我本來也是叫你來抱姐姐去床上休息的……」

傾珂這一睡,便是一整天,待得她醒過來,已經是傍晚時分,揉著自己朦朧的眼楮,傾珂無奈的一聲嘆息︰「這個夜晚竟然漫長到如此程度,還未天亮麼?」

她這番說辭著實像個幼稚的孩童,旁邊不遠處的人‘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傾珂被這聲音一嚇,驚慌的轉頭朝聲音的來源看去,只見一個俊美的面孔,那張臉的主人閑適的坐在對面的靠榻之上,手中還握著一本書籍,此時正抬眸看著她,目光柔和如靜止的一汪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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