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花落 15 如何選擇

作者 ︰ 我素珂珂

「啊……」一聲微弱的尖叫還未來得及完全發出,接著就是一聲悶響。傾珂咬牙忍著手臂上傳來的痛意,從一片雜草從中坐了起來。

方才下山之時走得太急,腳下一滑便摔進了旁邊的一片雜草叢。高大的蒿草將她掩在其中……傾珂本就強忍著不舍想要快些離去,這一摔讓她好半天沒回過神來。

低眉看著自己被石子磕出幾道口子的手臂,寬大的袍袖也顯得幾分狼狽。

正當她要起身繼續下山之時,身後的叢林傳來一陣細碎的聲響,傾珂回頭透過蒿草的縫隙看見幾道身影沿著陡峭的閃避快速而上。有寬敞的大道不走,為何要爬這險峻的山壁?心底猛然生氣一絲不安來。來不及細想更多,待得那幾道黑影閃過,樹枝擦過衣衫的聲音也逐漸遠去,傾珂才從草叢中緩緩爬了起來。

毫無疑問,傾珂見到的那幾道黑影,是沖著君滄墨而去的。

當他們出現在山頂之時,君滄墨站在懸崖邊沿負手而立,面向崖下的萬里風景,玄色長袍在山風吹拂之下獵獵作響,高大的背影顯得幾分蒼涼。睥睨萬里山河波瀾壯闊,身邊卻獨獨少了她的相伴不離不舍。

「皇上竟有如此雅興在此欣賞風景,想來是該好好看上一番,因為很快……你就看不見了。」領頭的這人黑布蒙面,看不清真正的容貌,此人說話中氣十足,一听便知是常年習武之人。來者一共六人,皆是黑衣蒙面,整齊的站做一排,擋住了君滄墨下山的去路,手中握著的短刀在陽光下折射出熠熠的亮光來,在這白日里露出一股肅殺之氣。

人在高處,受到的總是他人的瞻仰與矚目,何時被人這般無禮過。君滄墨卻沒有一絲怒氣,只是淡淡的轉身,看著離自己不不遠的幾人,渾身透著一股壓迫的氣勢,一雙漆黑的眸冷冷的掃視一遍幾人,唇角帶起一絲弧度。

「就憑你們也想傷了朕?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天下。」

傾珂曾經就在想,如今的天下看似平穩,實則隱藏著一股暗流,不用多久就會真正的動蕩起來……

此時躲在遠處一塊巨大的岩石之後,望著王者氣質盡顯的君滄墨,一面擔憂一面心傷。她選擇放手是對的,君滄墨雄心霸業,想要一統天下,若是她在身邊,必定成為負累。從前學歷史課的時候,總會有一篇歷史朝代表,改朝換代在他們看來不過是一個眼神的瞬間。傾珂總是會很傷感,每個朝代的君主都想要一統千秋,耗去一生的心力,兵荒馬亂,血流成河,民不聊生。到頭來,卻是一朝撒手人寰,自己辛苦建立的輝煌朝代逐漸走向衰敗……

她一直都是個沒有太大追求的人,不求能夠大富大貴,只要平平安安,不求睥睨天下,只要內心安穩平淡。

他的夢,她不敢企及,又怎敢追隨在他的身邊。

「你們君家的氣數走到了盡頭,勸你識相的還是主動交出兵符來,還能給你留個全尸。」

也不知這幾人是受了誰的指使,膽敢這樣對君滄墨說話。四周一片的荒蕪,只有山風瑟瑟的吹著,傾珂心中一涼。他帶自己來這里,並無他人跟隨,甚至連平日形影不離的符天痕也不在身邊。

君滄墨來到格的消息並未大肆宣揚,這些人是如何得知的?還能如此準確的選擇他一個人時來圍攻他。從背後看去,那幾個黑衣人生得高大,手中短刀泛著冷光,饒是君滄墨五頭六臂,怕是也難以全身而退。不知覺的,傾珂出了一身冷汗,不知如何是好。

「這天下皆是我君滄墨囊中之物,若想奪取,還得看他有沒有那本事。」君滄墨冷冷的一句話,駭得那幾人身子一震,領頭人立刻下令。

「上。」

不難听出,君滄墨知道那個想置他于死地的人是誰。

權力巔峰,誰說就一定逍遙快活,你的背後不知道有多少人覬覦著這個位置,想要將你推進萬劫不復的深淵。歷朝歷代,發生過多少個謀朝串位的故事,無不背負著千古的罵名。待你得到這天下又如何,唐太宗逼父禪位,一生勵精圖治創造了太平盛世,後人提起皆是一句︰李世民啊,就是那個殺兄逼父的人麼?

有幾人記得他的夜夜夢入蒼涼……

究竟是誰,想殺他。傾珂只覺得自己的心上被割出一道又一道的口子來。每一道兵器踫撞發出劇烈的聲響,她都不可抑制的想要沖出去為他抵擋,卻又見他一個巧妙的轉身輕輕滑過。

傾珂理智的留在原地,若是她突然出現,怕是只會成為炮灰,還要君滄墨花費心力來照看她,情況更加不妙。

心中暗暗想著,要趕緊下山去搬救兵,去找楚飄搖,他一定會幫自己的,一定會的。想著便轉身離去,朝著山下飛快的跑著……

從未見過君滄墨動武,並不知是什麼的模樣,傾珂只是看著他一招奪去了其中一人的兵器,鋒利的刀鋒再回到了那人身上,血紅的一片,開出嬌艷的花朵來。

外界只是知曉天琴新帝君滄墨好戰,每次征戰必定御駕親征,真正知曉他能力的也只有跟隨過他出戰的將士。他哪一次不是在最前方,哪一次不是滿身傷痕,卻依舊大笑著對身邊人說︰「咱們又贏了。」

只有真正經歷過生死的人,才不會懼怕受傷。當傾珂再次出現在他面前時,他就像一個降世的修羅,靜靜的立在空地之中,周圍躺著那六人的尸體,每人身上皆是數不清的傷痕,鮮血濺了滿地。他只是靜靜的站著,鮮紅的血液沿著他手中短刀滑落,腳邊是一灘血液,殷紅刺眼。

他的頭抬起來,目光觸及到她,深邃的眸光一閃而過。清冷的聲音響徹山谷,傾珂只覺得自己的全身血脈都快要停止。

「給你兩個選擇,要麼交出兵符,要麼就是她死。」傾珂被一個黑衣人鉗制住帶去懸崖邊緣,鋒利的短刀就貼在她的脖子上。這樣的場景,讓她猛然想起無數電視劇里出現的畫面,那個時候她就總是吐槽,電視里的情節真是狗血,哪有這樣湊巧的事情,就被壞人抓到用來威脅別人。

而近日的事實證明,很多事情就是如此的狗血,不論你想或不想,它都會朝著那個方向發展。

在她準備下山去搬救兵的時候,半道上遇到了這幾人,不由分說就將她抓了起來。其實看那意思,倒像是專門在那兒等著她的。最初就準備是先將她抓著直接去威脅君滄墨的,沒想到她半路摔了一跤,發現了那幾個黑衣人,又跟在上了山去。本想這個計劃就要打消,準備上山支援時,傾珂又跌跌撞撞的跑下山,這才在半道上被他們發現。

以前看書的時候,許多女主被當做威脅男主的工具,不僅沒有羞恥感,反而還在心里想著借著此機會去證明自己在男主心中的位置,又是一道狗血的情劫。

此時的傾珂只是遙遙望著站在尸體中央的君滄墨,與他的目光對視。她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又哽在喉中,自己剛一動作,脖子上的肌膚就被刀鋒割破,滲出粘稠的血液來。她一向都是極怕痛的,這樣一道傷口就好像爬滿了千萬只螞蟻,難受到內心深處。

若是有骨氣的人,想來是會對那人說,不要管自己的生死。

可她是怕死的,一直都很怕死。而她現在才發現,自己對君滄墨的喜歡程度竟然這樣低,眼看著他被威脅,自己卻說不出哪怕一句讓他別妥協的話。

自古江山與美人難兩全,多少君王為了成就霸業放棄了美人?又有多少美人能像虞姬那樣,為了霸王拔劍自刎?他人的傳說,終究也只是听听便罷,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才叫故事。

傾珂想著,自己現在站的這個位置,只要輕輕一躍,便可墜入山崖粉身碎骨。那些人拿什麼來威脅他,只是,她根本沒有這個打算。

「看來她在你心中的位置並不如何嘛。」說話那人一揮手,抓著傾珂的男子手上力道一緊,再次將她朝崖邊推了幾分。似乎能听見腳下隨時滾落而下的聲響,空洞遙遠。傾珂側目望了望崖下,只看見一陣深淵迷霧,遠處雖是壯麗山河,這跟前卻是沒有前方,誰也不知道這懸崖之下會是什麼路,會通向哪里。不過最可能的,便是通往天堂罷……

‘砰’的一聲,兵器落地之聲。傾珂不可置信回頭看著聲音來源的方向。

本該握在他手中的短刀此時正躺在他面前黑衣人的腳下……

就好像看了一場平淡無奇的戲,所有的故事都與自己設想的相同,卻在自己想到下一步路的時候劇情突然轉折,像一匹月兌韁的野馬狂奔而過,去向自己不知道的一個方向。

幾乎就在短刀離手的瞬間,一名黑衣人一閃而過,來到君滄墨的身前,刀劍劃破血肉的聲音。

這個黑衣人手中的長劍全部沒入他的身體,穿透而過之處流淌著刺目的鮮血。她從來不敢想象,當空氣中血腥味這樣濃重之時,她竟然還能正常的呼吸。

又是一道刺耳磨人的聲響,長劍從他身體里抽了出來,黑衣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任由長劍上沾染著他的血液流淌……

記得有一次問過君滄墨為何喜歡穿玄色這種接近于暗紅及黑的顏色,他淡淡的回答,因為這顏色能將鮮血的顏色蓋過去,不會讓人輕易發現自己受了傷,至少還能利用氣勢嚇一嚇別人。

今日看來,似乎他說的是對的,他那袍子上絲毫看不出血跡,只是看到他腳下聚集了越來越大一灘鮮血。

盡管如此,君滄墨連眉頭都未曾一皺。淡淡開口,語氣依舊溫和︰「放了她。」

「放了她可以,只要你說出兵符在哪里……」

明明已經日上三竿,吹來的風卻極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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