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酒在水晶杯中輕輕蕩漾,泛著迷人的清澈色澤。查克仰頭輕輕呡了一口,芳醇濃郁的口感讓他的眉愉悅的挑起。也不急著喝,手下閑閑晃著杯子,朝著不遠處那道怨毒的目光稍微舉了舉杯,做出祝賀之意。
不待那人勃然大怒,他臉上那點微小的情緒就完全斂去蹤影,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祖母大人請消消氣,詹姆士一定會好起來的。我上個星期去了趟德國,談話很成功,瑞德博士已經答應專門趕來為詹姆士醫治。」
「瑞德博士?是最有希望問鼎下次諾貝爾生物獎的那個瑞德博士?」查克的叔父,老公爵唯一的嫡子,聞言猛地抬頭,露出一張典型的英國面孔,寶貝兒子的重病已經將他愁的快禿頂了。
「是的,叔叔。」對這個腿腳有些跛的叔父,查克一向表現的很尊敬,放下酒杯才回道,「雖然博士的興趣只在研究上,不過還是願意為救人盡一份心的。」
「你有心了。」
老公爵目光有些復雜,查克也只當做看不見。
他原先的身份不可謂不尷尬,可自從身體一向很好的詹姆士發病,而原本重病的他卻在老公爵的日益看重下漸漸康復,事情就完全不同了。哪怕是詹姆士一派的心月復也不得不慎重考慮,萬一主子病重不治,總要給自己留條後路。
不是沒有人懷疑,或者說絕大多數人都在懷疑,詹姆士的病情和查克的關系。
可是無論怎麼掘地三尺。地毯式的排除,都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蛛絲馬跡。
詹姆士身份貴重。祖母和母親都不是傻子,安排在他身邊的都是非常謹慎能干之人。對一切詹姆士會接觸到的東西全部會細心檢查。事後的檢查也證明了保護工作並沒有疏漏之處,那詹姆士身體中的那種難纏的生物堿到底是從何而來?
沉重表現多了會顯得虛偽,少了又會顯得缺乏兄弟感情,這個表情,查克做起來已經爐火純青,非常得體的表現出了自己的風度,可是看在詹姆士的母親伊絲夫人眼中,卻依舊是虛偽之極。
不過她也不是那種喜怒于色的人,直到老公爵離開都一言不發。保持著寒冰一樣的沉默。
第一繼承人病重期間,為了顯示家族團結共度難關,平時住在外面的人也搬回了斯圖亞特家族的祖傳莊園中生活。
因為人丁本來就不旺,所以除了常住的格羅斯特公爵夫婦,查克的叔叔一家,從外面搬回來的只有查克和詹姆士的妹妹伊麗莎白了。
僕人早已將房間收拾妥當,查克緩步進門,對那些優雅繁冗的裝飾視而不見,慵懶斜坐在高靠背的大紅色沙發上。從身上晚禮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只略有磨損的金色懷表,目光漸漸柔和下來。
父親、母親,再等等。
那些傷害你們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夜幕如同一塊無可匹敵的黑色巨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吞噬著空中虛弱的光線,不帶絲毫的憐憫,只零星散碎著幾點星芒。證明著這是夜空,而非無盡的黑暗。
「夫人。人已經帶過來了。」貼身女僕將一個縴細的身影領進門,屈膝行禮後又靜悄悄退了出去。
換下了晚餐時候的正裝禮服裙。一身黑色蕾絲抽褶長裙為伊絲夫人平添了幾分冷艷、不可侵犯的凜然,就像是她出口的話一樣泛著寒意,「Nancy,知道我找你過來是為什麼嗎?」。
來人只是簡單的女佣制服,挽起的青絲下露出素白的一張臉,卻是孔雅。
「伊絲夫人,我正想跟您匯報查克少爺的近況,因為最近少爺身邊的防衛太嚴格了,所以我還在猶豫是用那種方式傳信才能避免走漏風聲。」孔雅不慌不忙解釋,眼中卻浮出了一絲惶恐。
伊絲夫人冷冷一笑,皺眉斥責,「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為了讓你獲得老約翰的信任,我前後費了多少功夫?你待在查克身邊,就一直報告他老實老實老實,沒有小動作……現在詹姆士昏迷不醒,你要怎麼解釋?」
「夫人,我真的沒有說謊,查克少爺每天的生活很有規律,見到的和接觸到的只有那麼些人,底細都是能查到的。」
「我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地方可疑。」對于孔雅的說辭,伊絲夫人並沒有過多懷疑,因為這跟另外的眼線報告的一樣。
端起旁邊的杯子喝了一口,她的眼底漸漸卷起了陰冷的風暴,「查克去年去過一次中國,決定下的很突然,他只帶了老約翰和幾個保鏢,你和瑪吉都沒有獲得跟隨的資格,極有可能就是這里頭出的意外。」
那個賤種一舉一動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只有去中國的那次打了個她措手不及,想想就恨極!
「夫人,我跟您說過的啊,詳細情況都……」
「我不要听這些。」伊絲夫人豁然站了起來,目如冷電,「里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早已經派人調查,雖然暫時還沒有收獲,但我決不放棄,格羅斯特公爵的榮譽絕不容許落在那個雜種身上,哪怕他打敗了我的詹姆士也不行!」
孔雅唇色白了幾分,被她迅速咬了兩下才恢復了紅潤,「您需要我做什麼?」
伊絲夫人眼角一挑,隨即優雅彎身,低胸的領口露出一抹深深的雪溝,攥人眼球。
「這個……你帶走。」
孔雅交握在一起的手緊了緊,死死盯著伊絲夫人修長指尖上托著的一個小鐵盒子,後背不可遏止的竄出寒意。
「我做不到,約翰管家把查克少爺保護的滴水不漏,沒有人可以瞞過他。」努力忍住心底一陣陣涌上的絕望,孔雅發覺自己還是止不住渾身的顫抖。
她知道太極打不下去了,伊絲夫人狠辣無情,一旦開口了就絕不會放過自己。
果不其然,听了她的哀求,伊絲夫人只是回了個不屑的冷笑,「這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瑪吉沒有你一半的聰明,我允諾以後給她的家庭提供上流社會的生活,但是她撲騰了這麼多年,只能勉強當一個耳朵用……而你不同,南。」
嬌媚勾唇一笑,良好的保養和衣飾讓她看起來不遜于三十歲的窈窕婦人,就如同冶艷魅惑的黑玫瑰,渾身都充滿著致命的誘惑。
「你不僅是我的耳朵,還是我的手……看在你那個當代瑪格麗特的妹妹份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