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瑪麗蘇拯救世界 【029】往事如煙

作者 ︰ 霍小妙

孫揚他們的三天前出發的,而且坐的是性能良好的軍用車,但是他們人數眾多,一路走去必定會驚動一部分的喪尸,打斗和開路要花費的時間想必也不會少。

反倒是不如蘇蔓蕤一個人來得輕松,但是饒是如此,到了夜里,她還是沒有追上他們,只有找了一間屋子過夜,里面似乎是有幸存者搜刮過,所有的水和食物都不見了蹤影,她也不在意,有個地方能睡覺已然很好,她什麼也沒有吃,反倒是小白,似乎比以前更為壯碩矯健,自己去捕獵了之後,乖乖回到蘇蔓蕤身邊,爪子上還沾染著血跡。

蘇蔓蕤正站在這家屋子里的一間臥房里,這戶人家的家境應該不錯,也應該有個女兒,這便應該是那個女兒的閨房了,布置的很典雅,看得出來這戶人家很會教養女兒,窗前的架子上還擺著一架古琴,書架上也有很多的書籍,古今中外都有。

蘇蔓蕤忽然有些出神地伸出雙手,她的手指潔白修長,嬌女敕柔軟,仿佛是從前人家說得指若青蔥,這雙手……以前並不是拿手術刀的手。

而是拿筆彈琴的手。

她的父母都是醫生,但是祖父卻是中醫,父親早年隨祖父學了一些皮毛,但是後來卻對西醫更感興趣,據說大學的時候可以待在解剖樓里過夜,他和蘇蔓蕤的母親是學長學妹,志趣相投,脾性相當,因此後來喜結連理。

可是就如同他們對中醫不感興趣一樣,蘇蔓蕤年少的時候對醫學也是半點興趣也沒有,彼時祖父也很高興,親自把她接到家中教養,指望著能將一身本領都傳給孫女,可是天真的老人發現自家的孫女可以把醫術麻利的背下來,但是分辨藥材的時候卻頻頻出錯,實在毫無天分。

他終于發現,自家孫女的天分不在醫學上,便只好嘆口氣歇了心思。

然而出人預料的是,年邁的祖父寫了一手極好的毛筆字,他閑來無事教孫女寫字,她便認認真真學了,十幾年來不曾懈怠,如同以前所有的女孩子一樣,她擅長寫小楷,臨摹的是鐘紹京的《靈飛經》。

蘇蔓蕤是祖父啟蒙的,她會跟著老人朗朗吟誦︰「雲對雨,雪對風,晚照對晴空。來鴻對去燕,宿鳥對鳴蟲。三尺劍,六鈞弓,嶺北對江東。人間清暑殿,天上廣寒宮。兩岸曉煙楊柳綠,一園春雨杏花紅。兩鬢風霜,途次早行之客;一簑煙雨,溪邊晚釣之翁……」

再大一點兒,蘇蔓蕤的祖父便托人尋來老師教她彈琴,那位老師才高八斗,二胡古箏琵琶笛子洞簫他都會,可是叫蘇蔓蕤選擇樂器的時候,她選了古琴。

當時那個老師就逗她︰「唷,高山流水遇知音,小蔓,你的知音在哪里?」雖然這麼逗弄著她,但是這位老師心底未必不是高興的,古琴的聲音在幼童听來必定沒有古箏那樣輕靈動听,是非常安靜的,可是她最擅長的,便是古琴。

彈琴寫字,作畫題詩,優越的家境和父母長輩的疼寵,讓她在一個極為簡單的環境中長大了,她可以耐心研究《花經》里如何種植一盆花,但是她不能八面玲瓏與同學談笑風生,這樣的成長是奢侈的,但是彼時,並不會有人為她的未來操心,蘇蔓蕤原本可以這樣被人呵護著長大,父母為其擋風遮雨,長到一定的年歲,自然會有一筆豐厚的妝奩,找一個門當戶對的男人結婚,她可以繼續讀書彈琴,過完風雅而平靜的一生。

可是誰都沒有料到她的祖父會病重身亡,醫者不能自醫,這位在中醫界德高望重的老人也已經到了垂暮的年紀,而她的祖父過世之後,父母又在一次意外的車禍中身亡,她忽然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女,而不諳世事、天真無邪的蘇蔓蕤這才發現,原來世界那麼復雜,她手忙腳亂,面紅耳赤,但是卻沒有人來幫助她了。

更不必說,如今末世降臨,人們吃飽穿暖都成了問題,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而她拿起了手術刀,擺弄著那些復雜精密的儀器,將拯救世界的重擔背負在稚女敕的肩膀上,她也忘記了……自己的手,不是拿手術刀的手,不是握劍的手,是彈琴寫字的一雙手。

在這個靜謐的夜里,在這個遠離避難基地的地方,在這間陌生的少女臥室里,她猝不及防地被喚起了從前的記憶,想起了自己從前平靜而簡單的生活,忽然覺得悲傷涌上心頭,那一個瞬間,所有與末世世界相關的念頭都被踢出了腦海,她靜默著走上前,坐在了琴邊,撥弄了一根琴弦,聲音響徹在了安靜的空間里,居然有幾分刺耳。

蘇蔓蕤嘗試著彈了幾下,讓自己的思緒沉浸在回憶里,讓自己暫時忘卻外面的煩惱,她慢慢找回了曾經的感覺,弦律流淌而出,她想起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她也是彈了這樣的一首曲子,彼時她只有十六歲,穿著白衣藍裙的校服,長長的頭發編成了一個長辮子,鬢邊戴著一朵珠花,看起來那麼快活。

當時有人也是那麼笑著把她抱在懷里,撥弄著她額前的碎發︰「《妝台秋思》?昔年長平公主和周世顯幾度離合,最終在清廷得成連理,二人宿願已了,洞房花燭夜雙雙自盡,魂斷連理樹下,前塵往事,不堪回首。」

當時她听到這里,回身親昵的蹭他的面頰,笑意嬌憨︰「你若是出了什麼事兒,我也給你殉情。」

「胡說。」那人彈了彈她的睫毛,又捏捏她的臉,「這種話豈是你能胡說的。」

她不以為意,可是後來,他一走便是沒有了音訊,她想起祖父的欲言又止,心一點一點的往下沉,可是她沒有問出口,期待著從祖父口中听見好消息,可是後來祖父病重,到最後口不能言,她就斷了一切的消息來源。

閨閣不知戎馬事,月高還上望夫樓。一別三年不相見,他是否也已經化為了白骨?

想到此處,蘇蔓蕤撥錯了一根琴弦,她不由停了手,垂頭看著那架古琴,這首曲子她彈過無數遍,卻是很少出錯,如今回首往事,竟然心緒起伏至此麼?!

蘇蔓蕤的嘆息聲響徹在空曠寂寥的屋子里,往事如夢不可追,她生命里最愛她的人,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她眼底閃過盈盈的亮光,淚水漸漸積聚,終于奪眶而出,她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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