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若語心中不由的對著大堂姐親近了幾分,言語間笑容也變得真切了不少。
魏若瑩沒有在筱竹閣待多長時間,她難得回來一趟,要見的人、做的事不少,跟魏若語聊了一番之後就起身離開了筱竹閣。
在回鶯蘭苑的路上,魏若瑩的貼身丫鬟玉琴忍不住開口問道︰「少女乃女乃,您怎麼會對十小姐如此上心呢?」
玉琴並不是從小伺候魏若瑩的丫鬟,而是在她出嫁時添的陪嫁,對于魏若瑩在魏家的情形並不清楚。
魏若瑩嘆了口氣,有些悵然道︰「我這個十妹妹,從小身子不好,性子有些冷,不過人卻是極有才氣,這家中也就她能和我在詩詞上說說。原本還擔心著她在家中日子難過,不過看今日的樣子應該還是不錯,我也能放下心來。」
玉琴並不明白主子為什麼對這麼一個庶出妹妹如此上心,而且還是隔房的,不過她是丫鬟,就算有疑惑也不會問出口。
晚膳過後,魏若瑩回到鶯蘭苑,原本她所居住的閣樓還在,大太太平日就經常讓人打掃,現在正好用上。
魏若瑩看著這閣樓內和自己出嫁前一模一樣的格局擺設,心中不由微嘆,眼神也變得暗淡。
剛由丫鬟伺候著換了一身家居的簡易衣裳,外面就有丫鬟來報。
「大姑女乃女乃,大老爺和大太太請你去主院一趟。」
魏若瑩暗自搖搖頭︰「父親這麼快……」
隨即又打扮了一番,穿著一身淡藍色繡蓮花上裳和荷葉邊翠綠色長裙,頭上只戴了兩個簡單的玉簪,便帶著玉琴除了閣樓。
閣樓外一名身穿天青短襖的丫鬟早已等候多時,見魏若瑩出來,看著她那身素雅的裝扮,心中不由贊嘆,但腳下卻是不停。
來到鶯蘭苑主院,大太太正在小廳內,身旁候著幾名丫鬟,而在主位上卻是坐著一名神情威嚴的中年男子,穿著一身寶藍色暗紋長袍。
「老爺,出什麼事了?」大太太原本見大老爺回來,還有著一絲欣喜,但看到此時他臉上的表情,卻是不由心中一跳。
大老爺端起一旁的茶盞,卻又馬上放下,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大太太見他如此,心中更覺怪異,又問了一句,大老爺才終于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有著責怪。
「老爺,可是妾身有何做錯了?」大太太和大老爺生活了幾十年,對他也算是十分了解,隨即開口問道。
大老爺輕聲哼了一聲,才開口︰「瑩兒今日突然回來了,你可知是為何事?」
大太太自己心中本就有著疑惑,見大老爺說到此,頓時想到是女兒的事情惹得大老爺不快。
「瑩兒並未提及,妾身正準備過會兒問她呢!」
大老爺偏過頭去,語氣不善道︰「你可知道,我方才接到何家遣人送來的消息,瑩兒是和女婿吵了架,自己跑回來的!」
大太太听著大老爺此話,嚇得幾乎從椅子上跳起來︰「這怎麼可能,瑩兒與啟軒不是一直相敬如賓,何家老爺和夫人對瑩兒也很好,瑩兒怎會如此?」
大老爺深吸了幾口氣,為大太太的大驚小怪而感到不悅︰「說是因為納妾問題,瑩兒便和女婿爭吵起來。何家來人說,明日女婿會過來接瑩兒回去,你待會兒好好教她一番,哪有因為丈夫納妾,氣的跑回娘家的?!這要傳出去,一個忌妒之名就逃不了,讓外人怎麼看我們魏家?」
大太太神情變幻幾次,卻是有些不服︰「那何家是什麼意思?我們瑩兒嫁過去才一年就要納妾?何家還號稱書香世家,有這樣的世家嗎?把我們瑩兒當成什麼了?!」
「好了,你給我少說幾句!」大老爺卻是不同想法,「何家在湖濱府算是數一數二的家族,這一代又只有女婿一個兒子,何家二老自然希望多給何家開枝散葉,瑩兒嫁去一年都沒動靜,何家夫人早就著急了,如今不過是納一房賤妾而已,又有何關系?」
大太太听著大老爺的話,不再開口,但心中卻是感到一絲悲涼。
自己當年便是如此,難道要女兒也走自己想通的路嗎?
新婚才一年就要納妾,這何家是有多著急?瑩兒不過才十七而已,那何啟軒也才二十的年紀,那何家夫人就這麼等不及了?
大太太在心中不斷的誹咐著,但是面上卻不敢露出一絲一毫來。
大老爺見大太太低眉順眼,以為她將自己的話都听了進去,語氣也不由的一緩︰「女兒來了你好好勸勸,女婿要納妾她沒有理由攔著,還不如大大方方迎新人進門,這樣還能落得個賢惠的名聲,免得到時候阻止不了新人進門,自己又沒落的一點好處。」
大太太低頭不語,思索著大老爺所言,考慮著該如何想辦法。
「這些事我不方便跟瑩兒說,待會兒你們娘倆私下說。」
二人隨即不再多說,而沒過一會兒,魏若瑩就到了主院,和父母二人見面聊了片刻之後,大老爺就去了書房。
大太太神色不適,拉著魏若瑩進了東暖閣,屏退了伺候的丫鬟媽媽,只剩下了貼身丫鬟玉蘭和玉琴。
魏若瑩見大太太神情肅然,猜到她已經知道消息,不由的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來。
「娘,有話直說便是。」
大太太見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如此,不由的心中一酸,半埋怨半心疼的說道︰「你怎麼這般不懂事?女婿要納妾,你好好跟他說便是,為何要跟女婿爭吵?那豈不是將他越往外推麼?」
魏若瑩感受到大太太的關切和心疼,心中也同樣感到一絲酸澀,拿帕子掩了掩眼角說道︰「不這麼做我又能如何?眼睜睜看著那女的進門?我做不到!成親時他答應過我,會好好待我,這才過了一年時間而已,他竟然就要納妾,而且不顧我的意願。婆婆平日里看起來對我極好,但卻問都沒問過我,就答應下那戶人家。她把我當什麼了?我可是何家八抬大轎、明媒正娶的嫡妻,就算要納妾,也應該問過我才對。」
魏若瑩說著說著,苦從中來,忍不住哭了起來。
大太太聞言,卻是眉眼一豎︰「這何家夫人真是如此?好啊!之前說的好好的,這會子倒是露出本性來了!不經過媳婦同意給兒子納妾,她還以為自己賢惠了?」
大太太原本以為是女兒和女婿鬧了矛盾,還想勸慰一番,但听到女兒一番話,頓時氣惱不已。
「我自問做的已經夠大方,成親三個月後就給玉簫開了臉,抬了通房。我也問過夫君,但夫君說不用太多通房,所以我就作罷。結果婆婆卻突然來此一招,夫君對公公婆婆十分孝順,不會當面違背婆婆的意思……」
魏若瑩還未說完,大太太拉著她眼中同樣滿是淚水。
「瑩兒你做的沒錯,我們魏家在湖濱府也不是什麼小門小戶,你可是遠近聞名的才女,那何家此舉好沒有道理!原本你爹跟我說了,我還想著多勸勸你和女婿,卻沒想到是何家那老婆子的緣故!瑩兒放心,娘定然不會讓你吃虧!」
魏若瑩哭了一會兒,也發泄的差不多了,見大太太如此,忙說道︰「娘可千萬不要,我畢竟已經嫁進何家,若總讓娘家幫襯,說出去也不是個事兒。」
大太太卻是安慰她︰「你放心,娘行事有分寸。那何家不就是看我魏家不如他們麼?我倒是要看看,他們到底有什麼好囂張的!」
若是以前,大太太還不會如此,但是最近兩位姑太太回來,帶回來的一些消息,讓她猜測到了幾分。
畢竟這魏家如今是她在當家,家中一切事宜,除了老太太之外,就屬她知道的最多。
「好了,今日且好好歇一晚上,你兩位姑姑過兩日就要走了,明**也好好陪陪她們。正好你回來也有個說法,畢竟你那兩位姑姑已經好幾年未曾回來過了。」
魏若瑩乖巧的點了點頭,今日回來的匆忙,並不知道姑姑回家的消息,下午在老太太屋里見到兩位姑姑時,她著實嚇了一跳。
見魏若瑩已經恢復了精神,大太太又是勸慰了會兒,然後讓丫鬟去打水,領她淨面,重新梳妝。
趁著魏若瑩離去的功夫,大太太卻是突然將玉琴叫了過來。
「玉琴,我當初安排你做姑女乃女乃的陪嫁丫鬟,可是要你好生伺候姑女乃女乃,幫她一把。我來問你,姑女乃女乃在何家到底過的如何?」
大太太用力一拍桌子,玉琴嚇的急忙跪倒在地。
大太太當家多年,積威已久,玉琴本就是從魏家出去的,此時被大太太這幾句話嚇住,忙將所知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大太太明鑒,姑女乃女乃在何家一開始過的很好,姑爺對姑女乃女乃也十分看重,玉簫被提了通房,還是姑女乃女乃主動提出的。不過何家太太一直希望姑女乃女乃早日為何家添孫,只是姑女乃女乃一直沒有消息,何家夫人的態度就變了不少,好幾次說要給姑爺添幾個丫鬟,不過姑爺自己說了不用,何家夫人心中不悅,就怪到了姑女乃女乃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