悵望江頭溪水聲 第十二章 探听無功轉身去

作者 ︰

出了車站,湛澄就問︰「無悔,你預備怎麼找明溪呢?現下去哪兒呢?」無悔茫然的看著湛澄︰「我想去日本領事館!我從東京走的時候,杏子姑媽告訴我那兒可能有明溪的消息!」湛澄心里嘆了口氣,嘴上卻依然道︰「要麼那我陪你走一趟吧。可是無悔我們得說好,萬一得不到明溪的消息,你又準備怎麼辦呢?」無悔的眼楮迅速起了一層水霧,她怔怔的看著湛澄道︰「怎麼會找不到呢?就算他人不在也一定會有他的消息的!是不是這樣湛澄?怎麼可能找不到的呢?」湛澄只覺心頭一酸,急忙點頭道︰「是的,你說的對!我想的不過是最壞的結果!也許是我想多了,我們去那邊等電車!」

兩人正欲走到站牌處,只見一個八九歲的孩子追著氣球在跑,無悔笑著拉拉湛澄的胳膊,道︰「你看,那個氣球多可愛!像不像個吃圓了肚子飛不動的大公雞啊?」湛澄听到無悔的比喻,大笑了起來。

笑聲未落只見這孩子一頭撞到,一個留著長發腰佩大刀身著和服的浪人懷里,孩子還沒有反應過來,浪人便老大耳刮子連著對他扇去,孩子當街倒在地上。跟著孩子的女人,趕緊過來扶起孩子,只見他右臉依然腫的老高,嘴角邊都是鮮血,「噗」地吐出了口血,赫然還有顆牙齒。

無悔憤憤叫道︰「這是哪來的野人!怎地對這孩子如此蠻橫!」這浪人恍若未聞,還欲抬腳踢去,女人一下子抱住他的腿,眼瞅著這一腳就要揣在女人懷里。湛澄上前伸出右腿輕輕一勾,浪人便自己倒了下去。女人趁機趕緊扶起孩子匆匆過去。

浪人吃了這麼大的虧怎肯罷休,一疊聲罵道︰「混蛋!」起身抽出佩刀就對著湛澄砍過去,好個湛澄側身便避了過去,同時左手握住他拿刀的手,腳下一使勁,浪人的胳膊已經月兌臼,佩刀應聲而落,又倒了下去!湛澄回身一看,後面又有三三兩兩的浪人,還有警察的哨子聲傳來,拉起無悔跑到對面。

無悔喘著粗氣道︰「湛澄,我們為什麼要跑呢?明明是他打了那個孩子你才教訓他的!就應該把他拉到警局教養一番!」湛澄道︰「一時跟你講不清楚,電車來了,快走!我回頭慢慢跟你說!」湛澄拉著無悔上了電車,低聲就對司機說︰「快開,不然那幾個浪人要上來滋事!」司機立馬開車,後面追來的浪人也只來得及扶起跌倒的那個,終究沒有趕上電車。

進了電車里面更是奇怪,所有的中國人都站著,就只有一個穿和服的女人大刺刺的坐在那兒。無悔看看湛澄,終究什麼都沒有問。

下車到了領事館門口,無悔突然住了腳步輕聲道︰「湛澄,我不想進去了!我們回去吧!」湛澄疑惑的看著她問︰「為什麼呢?你不是一直都想找到明溪嗎?沒準他就在里面呢?就算不在進去問問也沒什麼的啊!」

無悔輕咬了下嘴唇道︰「湛澄,我說不出來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有個詞叫近鄉情怯你知道嗎?而且這一路上我總感覺日本人怪怪的,在別國的領土上如此肆意妄為!」說到這里兩行眼淚滾落下來︰「我怕听不到明溪的消息,我更怕見到明溪時,他也變得跟那些日本人一樣了,那還不如見不到他呢!」湛澄突然感覺到眼前的無悔那麼淒楚那麼無助,他不由的伸出一只手拍拍她的背安撫道︰「無悔,你要相信自己的眼光!你不是跟李掌櫃說,你懂明溪的嗎?你們已經相戀兩年了,是不是?听話,我們進去看看吧。」

警衛攔住兩人,無悔用日語道︰「我進去找人!」警衛就讓他登記入內,無悔道︰「我是從東京來的,過來詢問未婚夫的消息。他是陪我一起來的。」警衛放兩人進去了,可是進去問了一圈也沒人知道天海明溪,無悔又問石井四郎,這些人就警覺了起來,後來含糊道,他去牡丹江考察去了,現在行蹤不定。

出了領事館的大門,無悔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倒在了門口。湛澄無法舍棄無悔不管,只得帶她一起去找了表姐。

無悔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這一覺睡得真是沉哪,睡夢中還在不停的奔波,兩腿不斷的伸縮。睜開眼楮又聞到一股濃郁的女乃香味,無悔笑著叫了一聲︰「eva。」然後循聲走下樓,卻發現這里並不是家里。

樓下正在說話進餐的三個人聞聲一起回頭,當中有個穿月白旗袍的優雅女子迎上前道︰「醒來了啊?你可知道你睡多久了嗎?」。無悔搖搖頭,茫然的看著。湛澄拉起來拉出身邊的椅子道︰「你啊整整睡了十四個小時了。這是李姐,那是姐夫。」無悔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李姐,姐夫給你們添麻煩了。」李姐道︰「不用客氣,醒來的正是時候,坐下吃早飯吧。」

一時早飯罷了,李姐道︰「你繼續在家里休息吧,我們有點事情要出去了,家里的東西你盡可以用。」無悔看看湛澄道︰「你也要出去嗎?」。湛澄點點頭︰「你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我有點事情需要處理。」

他們走了之後,偌大的屋子只剩下無悔待,她頓時感到異樣的不安隱隱還有些無聊。于是回房間,從箱子里面找出了件湖水藍色長袖裙子,又配了個同色系的帽子便匆匆出門。

她又到日本領事館詢問了一圈,依然是沒有明溪的半點消息。回來的路上看到一隊一隊的日軍在街上跑過。屈指算來離開巴黎已經有半個多月了,爸媽應該急死了,應該去電話局打個電話回家了。正這麼想著,忽然听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叫道︰「無悔!」

無悔心中一驚,這聲音如此熟悉,瞬間心跳加速,她月兌口叫道︰「明溪,是你嗎?」。待得那人跑近了,無悔才看清楚赫然是湛澄,他拍了拍無悔的帽子道︰「無悔,我看你的相思病越來越嚴重了。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無悔道︰「我一個人呆著也委實無趣,就又來領事館打探下。你在這兒做什麼呢?」

湛澄笑而不答,過會道︰「昨天在街上,那個孩子無辜被日本浪人打了,我們扶起了孩子絆倒了浪人,正常人的思維中我們是做了最尋常的事情,可是我們卻偏偏像做錯了事情一樣跑了。你還記得你當時問我,為什麼要跑嗎?」。無悔點點頭,湛澄轉過身去,雙手扶住無悔的肩膀,兩眼直視著她道︰「那麼我現在慢慢的告訴你。如果我們不跑,我們就會被他們毒打,即便打死了我們,他們也用不著償命。為什麼中國人在中國的土地上,都要受到別國人的欺凌呢?因為這個世道黑暗,政府無能,軍閥混戰,只顧自己的利益,日本人看準了這些更加肆無忌憚的在這里橫行!無悔,你願意跟我一起做俠客,讓孩子可以無憂無慮的在自己的國土上嬉戲,讓百姓可以自由自在的出門嗎?」。

無悔回望著湛澄,心里有些震撼還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于是道︰「湛澄,你是個革命者!」湛澄燦爛的笑了,眼楮里面閃閃發光,他道︰「無悔,我還是喜歡你叫我俠客!你願意嗎?」。無悔想了想道︰「湛澄,我們家世代行醫,治病救人、憐貧惜弱,乃是祖訓,我自當遵從。可是我並不願意卷入任何的斗爭,何況我此行,只想找到明溪,然後……」湛澄打斷了無悔的話,接著道︰「回巴黎,經營農莊對吧?可是無悔,你現在毫無線索,怎麼找呢?你覺得你這樣盲目的還要找多久呢?我能在哈爾濱呆多久,暫時還不清楚,我隨時都有離開的可能性,到時候無悔你一個人在這里又要怎麼辦呢?」

無悔頓時感到一陣絕望,眼淚奪眶而出。湛澄見此也感覺一陣沮喪,他感覺自己似乎在趁火打劫、逼良為娼。于是道︰「無悔,你怎麼好好的就哭了呢?你不要流淚,全當我胡說八道!你繼續找明溪好不好?」無悔拉住湛澄的胳膊,道︰「湛澄,你不要生氣!」湛澄苦笑了下,道︰「想多了吧,我怎麼會生氣呢?我只是更想見見這個明溪究,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聖,居然有這麼大的魔力,讓你如此念念不忘!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外面這麼亂,你先回去吧!」無悔想到一個人呆在陌生的屋里,不就跟上午一樣嗎?突然覺得很茫然,便道︰「湛澄,我願意跟你一起去做扶困救危的事情,但是我不加入你的組織,可以嗎?」。湛澄又一次笑了,居然帶點孩子氣,高興的拉住無悔的手道︰「當然可以!你跟我來!」

他帶著無悔,走了很多條大街小巷,來到一大片民房前。拐進一個弄堂,弄堂口有兩個人在那悠閑的下象棋,可是看無悔的眼神卻分外警覺,看到湛澄拉著她的手也沒有多問。穿過這條弄堂,是一個獨立的院子,院子外面,有位大娘在納鞋底,進得院子里面,樹梢頭晃動了下,跳下一人看見湛澄道︰「你怎麼才來?就等你了。」看見站在後面的無悔,又問道︰「這位是?」湛澄道︰「我妹子。」無悔對著他伸出了右手,落落大方的道︰「你好!」那人局促的看著湛澄,用手撓著頭,不安的笑著。湛澄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妹子跟你問好呢!我們進去了,你們繼續放哨吧!」

無悔新奇的看著這些,內心有些興奮有些害怕,她緊緊的拉著湛澄,湛澄回頭對著她笑了下,似乎在安慰她。進得屋里,滿滿的坐了三四十人,湛澄帶著無悔站在角落里,李姐在當中,環顧著四周,堅毅的說︰「工友們,我們一定要團結起來!對著偽滿政府,對著帝國主義,發出屬于我們自己的聲音,我們要自由,我們要平等!」

有人問道︰「李姐,我們這樣的窮苦人,說出的話又有人會听呢?如果他們肯听,怎麼還會這麼殘酷的對待我們呢?一天上工16個小時,稍不如意就非打即罵!」

李姐寬厚的笑了︰「所以啊,我們就要斗爭!」

又有人問︰「我們手里又沒有槍支彈藥,怎麼斗爭呢!」

李姐道︰「工友們,我們手里的方向盤就是槍支!我們要用我們自己的方式發出抗議,我們罷工!」

里面霎時寂靜一片,接著又都在竊竊私語。湛澄放開了無悔的手,來到李姐身邊道︰「工友們,大家不要質疑自己的能力!一定會有用的!只要我們團結一心,全體罷工,那麼全市的電車都不能運行,你們想想那個時候會是什麼樣子?」

有人道︰「那麼出門將非常不方便。」

無悔道︰「這個城市將一片死氣沉沉!」眾人循著甜美的聲音望去,只見一個身著洋裝的姑娘亭亭玉立的站在那兒。無悔顯然沒有料到一句話,會引起這麼多的目光,一下子羞紅了臉,無助的看著湛澄道︰「我說錯話了嗎?」。

李姐道︰「這個姑娘說的多好!更重要的是,電車廠的老板掙不到錢,一天不開工,他們還要往里面貼錢,兩天呢?三天呢?到時候他就會主動找我們,會跟政府施壓,那麼斗爭就勝利了!」

湛澄道︰「工友們,我們的要求是完全合理的!我們只是要求別人尊重我們的勞動,給我們應得的報酬,給我們休息的權利!一切正義的合理的要求,最後都必將勝利的,這個已經被許許多多的歷史證明了。」

李姐道︰「是的,只要我們團結起來!」

無悔帶頭鼓起了掌聲,接著響起一連串的掌聲。李姐道︰「好了,既然大家都同意罷工,那麼從就明天開始吧。」

散會的時候,為免這麼多一下子出去惹人注目,三三兩兩的分批出去,每批間隔五分鐘。到最後屋里就只剩無悔、湛澄和李姐,他們出了巷子,叫了兩輛人力車回去了。

晚上李姐來到客房,見無悔正在整理箱子,無悔見到李姐連忙停下收拾,起身讓坐。李姐道︰「姑娘,在這里還住得習慣嗎?」。無悔道︰「我叫江無悔,您就別稱呼姑娘了,叫我無悔好了。」李姐道︰「湛澄說你曾經救過他的命,于是便一路同行到了哈爾濱?」無悔點點頭道︰「對的,我來尋未婚夫的。」

李姐驚詫了下,無悔道︰「我以為湛澄都告訴你了呢!」李姐道︰「湛澄說的很少,只說你家里是開醫院的,你自己又是學藥科的是吧?」無悔有些自豪的揚起上唇道︰「是的。不然怎麼幫湛澄取出子彈的呢?」李姐道︰「那麼你怎麼願意跟著湛澄……」她故意留出後半句,等著無悔接下去。

無悔果然道︰「李姐,我跟湛澄說好了,我只是在沒有找到明溪的情況下,跟著他做些行善助人的事情,並不加入他的組織。李姐,我听你的口音跟這邊的很不一樣,你也不是本地人嗎?」。李姐道︰「我是四川宜賓人。對了,你在哈爾濱的時候出門換個裝束吧,你今天這樣的打扮太耀眼了,容易被人記住。」說罷讓無悔跟著去了她的房間,拉開衣櫃道︰「這里面的衣服你挑兩件試試吧?」

無悔很不好意思的道︰「不用了吧,那我明天自己上街去買兩件吧。」李姐拿出一套粉綠色的秀禾裝,放在無悔身上比劃著道︰「要不你試試這套?」說著關上了房門。

無悔穿上之後,李姐遠遠的看著,無悔一轉身正好看到李姐感慨萬千的眼神。無悔問道︰「李姐,我穿上不好看嗎?」。李姐拉過無悔的手,滴下淚道︰「不,妹子,很好看!這套衣服是27年,我跟邦達結婚之後做的。五年了,我就穿過那麼一次,還是跟著他去拜見他的父母。」無悔嘆了口氣道︰「我也想我的父母了,可是我知道他們在好好的巴黎,我更想明溪,因為我連他身在何處都不知道。」李姐撫模著無悔的頭發,幫她梳起了一個發髻。

次日湛澄很早就出門了,半夜都沒有回來。第三天,李姐也匆匆出門,交代無悔不要出門,在家里等他們的消息。第四天清晨,他們面色沉重的回來。三天的時間,無悔幾乎已經認不出湛澄了,亂糟糟的頭發,胡子拉碴的,整個人的精神狀態極為焦慮,姐夫的臉色也極為凝重。而李姐要鎮定很多,無悔小心翼翼的看著他們,生怕一句話說得不好,讓他們更加煩憂。

她從廚房端了一鍋荷葉粥出來,給每人盛了一小碗道︰「都餓了吧?喝點粥!」李姐、姐夫也坐到餐桌前,湛澄也跟著坐過來。姐夫道︰「無悔,你是學醫的?」無悔疑惑的道︰「不,姐夫我學藥科的。不過祖上世代行醫,一般的病癥我也能瞧瞧,可是疑難病癥就不行了。」姐夫道︰「那好,等會你跟我們一起出去幫一些工人止血包扎,可以嗎?」。無悔看看湛澄,湛澄點點頭。無悔道︰「好的!」

盡管早有思想準備,要止血包扎,肯定都是傷著踫著的了,可是真的見到了這些人,無悔還是心悸了一下。有的胳膊月兌臼了,有的頭破血流,有的拖著腿,有的捂著胸口,申吟聲此起彼伏,此外還有婦女兒童的哀嚎聲,無悔一一給他們治好,等回去已經是深夜,湛澄把無悔送到房間,轉身欲去的時候,無悔叫住了他,問道︰「你們的罷工遭到鎮壓了嗎?」。

湛澄痛苦的道︰「你都看到了,他們還槍殺了很多。我們的罷工就沒法再堅持,否則會有更多的人枉死,但是無悔我卻還活著!我無法面對死去工友的親屬們!」無悔沉默了一會,問道︰「哈爾濱有教堂嗎?」。湛澄道︰「有的。」無悔道︰「那明天我們一起去那祈禱吧,為了那些活著還有死去的人,我也要為了明溪禱告。」湛澄想說什麼終究沒有說,無悔坦然的看著他,道︰「湛澄,你相信我!去了教堂你的心靈就能淨化,一切的愧疚、不安、迷惘都會消失殆盡。」湛澄點點頭,道︰「好,我相信你!」

第二天,湛澄果然帶著無悔去了教堂,正逢神父在教教會學校的孩子們唱詩。無悔坐在椅子上,輕輕和著他們的歌聲,湛澄扭頭看著無悔,清晨的稀疏陽光,透過窗戶灑落在無悔的身上,使她看起來整個人閃耀著一層聖潔的光輝,湛澄想,如果當真有天使的話,那麼就應該是無悔此刻的模樣了。

無悔大概感覺到湛澄的目光,對著他看了一眼,淺淺一笑。這個笑容,讓湛澄心神蕩漾起來,無悔說的真對,來到這里心靈當真淨化了。

孩子們唱完一段,無悔看到邊上有架鋼琴,便站起來走了過去和神父說了幾句話,便坐到鋼琴邊嫻雅的彈奏了起來,神父打著節拍,孩子們純淨的嗓音又唱起了安寧的歌曲,湛澄真希望時間在這一刻靜止。

美好的時光總是流逝的特別迅速,一個上午很快就過去了。出了教堂,無悔道︰「我還想再去領事館看看有沒有明溪的消息。」湛澄深深的看著無悔道︰「無悔,再忍耐幾天好嗎?等我忙完這幾天,再陪你去。」無悔只得跟著湛澄回去。

姐夫看到他們進了屋,立即從沙發上站起走了過來,顯然他已經等了很久了,道︰「湛澄,你上哪兒去了?怎麼不打聲招呼?」無悔看到姐夫嚴肅的面孔,搶先道︰「對不起,是我讓湛澄陪我去教堂做了個祈禱。」姐夫看看無悔,湛澄道︰「有什麼事情嗎?」。姐夫道︰「你跟我來。」

兩人上樓進了房間,姐夫就示意湛澄把房門關上,然後低聲說︰「你的家鄉是在川北是吧?」湛澄道︰「對的,通江!」姐夫道︰「中央指示讓你盡快潛回家鄉,在那里開展工作,為黨的下一步工作做準備。川北物質豐富,通江還盛產藥材,我們大量重傷病員在後方,得不到及時治療有效的治療,醫護人員和藥材都奇缺。這個無悔醫術很不錯嘛!」湛澄見話題轉到無悔身上,道:「無悔她是來找尋人的。」姐夫笑了笑道︰「這兵荒馬亂的,一個單純的小姑娘在偌大的哈爾濱,你覺得她能找得到嗎?你安心帶她回去吧,她要找的人我會幫她留心的。」湛澄沉默了很久,似乎覺得留下無悔在哈爾濱也不放心,要帶無悔走也不妥。姐夫觀此道︰「湛澄,你要知道,這次電車工人罷工失敗,我們都有暴露的危險。可是我負責著整個滿洲總工會的工作,沒有黨的命令,我絕不會離開半步。你走之後,一曼也要準備轉移,無悔還留在哈爾濱合適嗎?」。湛澄看看姐夫道;「我明白了。」姐夫道︰「那就好,盡快動身吧。」

湛澄匆匆下樓,見無悔坐在沙發上看著報紙。便走過去道︰「無悔,收拾下東西,我們要離開這里了。」無悔看著湛澄道︰「你要走嗎?可是我還沒有找到明溪呢!我不走的!」湛澄道︰「姐夫答應繼續幫你打听明溪的消息,一有進展他就會通知我們的。那天我們一起去領事館,不是說明溪的姑父在牡丹江巡查嗎?也許換個地方就會不期而遇呢?」無悔怔怔的看著湛澄,湛澄道︰「柳暗花明又一村,對吧?」

姐夫這時候下樓道︰「我們也要搬家了,如果你堅持留在哈爾濱,吃住都是個問題。女孩子一個人住外面多危險呢?湛澄也不放心不是,你放心你的未婚夫我會幫你打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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