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平穩的翱翔在空中,蘇糖倚著窗口,出神的望著窗外厚重的白色雲層。
她終于回來了,回到自己的祖國。
身旁的蘇澤勛輕輕放下報紙,抬眼瞥見蘇糖身上的毛毯一側滑落下來,露出了只著單薄t恤的肩膀。他隨手體貼的為她蓋好毛毯,細心的掖起邊邊角角。蘇糖毫無反應,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不知在想些什麼。線條優美的側臉安靜祥和,濃密卷翹的睫毛微微顫動,投下的陰影掩不住星眸中的蒙蒙水霧。
「在想什麼?」蘇澤勛湊近她,在她耳邊柔聲細語的問她。
蘇糖搖搖頭,有些孩子氣的說︰「想家了。」聲音微微沙啞,與嬌媚的容顏並不相符。
蘇澤勛寵溺的揉了揉她海藻般的長發,俊逸的面容揚起一抹無奈的笑意,勾得對面的空姐雙眼直冒粉紅泡泡。
「哥,對面的女人都對你放一路的電了。」蘇糖小聲跟他咬耳朵,故意湊近了他做出狀似曖昧的姿態,壞心的欣賞空姐又妒又羨的眼神。
蘇澤勛不置可否的眨眨眼,不理她這話茬,猶自說道︰「一會就到了,我先把你羽絨服找出來。」說著蘇澤勛打開安全帶,站起身,伸手從行李架上拿取行李。
「先生,請問需要幫忙嗎?」。空姐立刻走過來殷勤的向他詢問。
蘇糖在一旁撐著下顎竊笑,手肘支在窗框上,饒有興致的看著這出戲碼。
蘇澤勛長得很高,身型頎長並不健壯,皮膚和她一樣遺傳了母親的白皙如脂,五官則繼承了父親的英挺俊逸,像極了從漫畫上走出來的優質美少年,雖然他已經24歲的‘高齡’。
在澳大利亞,當他換上休閑裝陪她出去散步時,常常會被年輕的男同性戀搭訕,蘇澤勛為此常恨恨的說這是他一生的恥辱。可誰叫他怎麼都曬不黑,皮膚女敕的讓她都嫉妒。
此刻他穿著正裝,又是另外一種模樣,瞬間變身青年俊才、有位人士,吸引著飛機上的所有雌性。如果他不是她的哥哥,她或許會忍不住第一個撲倒對方,先吃夠他的豆腐再說。
下了飛機,寒風撲面而來,蘇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下意識裹緊身上的羽絨服,將小臉埋進夸大的衣領內,亦步亦趨的跟著蘇澤勛走出機場。早早等候在外的司機上前接過蘇澤勛的行李箱,恭聲說道︰「少爺,小姐,車子就在外頭,這邊請。」
蘇澤勛拉過蘇糖的小手,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仔細幫她戴上帽子又系緊衣領,然後雙雙走出機場大廳。
哈市此時是下午,一路上車水馬龍,街市繁華。蘇糖透過車窗目不轉楮的看著這座陌生的城市,這是她第一次來到北方城市,寒冷的氣流當先給了她一個下馬威。而從今以後,她就要在這座城市里生活,她今後的家就在這里。
她微微蹙起秀氣好看的眉毛,輕輕咬住手指一臉糾結。那她過去的家呢?還在不在?爸爸媽媽還在不在?
「說了多少次了,不要總是咬手指。」蘇澤勛救下她慘被蹂躪的細女敕手指,包在他寬大溫暖的手掌中,微微偏頭看著她,無奈而寵溺的說道︰「還總像個小孩子似地,說了多少次都改不掉。」
蘇糖有些別扭的掙了兩下,掙不開也就隨他了。兩年的時間,雖然見面次數有限,但是她已經開始習慣多了這麼一個哥哥。
車子在寒風中快速滑行,駛過繁華喧囂的鬧市,又慢慢歸入靜謐祥和的街道,最後進入一處略顯莊嚴肅穆的小區。小區門口的警衛立正敬禮,身上穿著厚重的棉大衣依然身姿筆挺,在寒風中堅守崗位。
這是哈市的政府大院,許多政要都居住在這里。
蘇糖間接的對自己現在的父親的職位有了一個籠統的了解,似乎官職不小。
佣人打開大門,蘇糖剛剛換上拖鞋,蘇媽媽便激動地走過來緊緊擁住了她,美麗優雅的臉孔上掛著淚痕,一迭聲的說︰「我的糖糖回來了,我的糖糖終于回來了。」
身材高大挺拔的蘇爸爸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柔聲哄著妻子︰「糖糖坐了那麼久的飛機肯定累壞了,先讓糖糖坐下再說。」
「我一時高興地都忘形了。」蘇媽媽不好意思的放開蘇糖,抹去眼角的淚水,拉著蘇糖進去。
屋子很大,客廳也十分寬敞,布局傳統而嚴謹。蘇糖被簇擁著在沙發上坐下,蘇媽媽連聲詢問她累不累,餓不餓,吃的好不好等等。蘇糖有些心酸,耐著性子一一回答。佣人很快擺菜上桌,蘇爸爸和蘇媽媽一直在等著他們沒有吃午飯。蘇糖有些愧疚,飯席間蘇媽媽不停地給她夾菜,不管喜不喜歡她都吃了下去。
蘇糖的房間在二樓采光最好的一間,看得出屋里的東西都是新布置的,還嶄新發亮。
「糖糖,喜不喜歡?不喜歡的就跟媽說,媽趕緊給你換掉。你看這床單,是我讓你舅舅從法國捎來的,又柔軟又舒適……這書桌是我跟你小姨一起選的,還特意讓你表妹看過,听說是你們時下年輕人最喜歡的款式。你喜歡不喜歡?我看著是有些怪,你要是不習慣的話,我明天給你換別的……哦,對啦,這是衣帽間,這里的衣服都是最新款式,你穿這些就好,至于你在澳洲那些衣服也都過時了,就直接丟掉算了……唉,要不然干脆明天咱們再去選,你看中什麼買什麼。啊?」
蘇媽媽喋喋不休的說著,蘇糖腦仁有點疼,長長的睫毛蒲扇著,靈動的眸子眨巴著向蘇澤勛求救。
蘇澤勛無聲大笑,一點都沒有出手相救的意思,直到蘇糖瞪著眼楮快要噴火,他才扶住蘇媽媽的雙肩說︰「我的媽哎,糖糖坐了這麼久的飛機也該休息了,她以後都在家里呆著,你著什麼急啊,快讓糖糖休息吧!」
「你看我,糖糖一回來我就懵了。」蘇媽媽被蘇澤勛說的怪不好意思的,又殷殷叮囑蘇糖幾句,隨後和蘇澤勛一起離開了房間。
蘇糖大大松了一口氣,把自己拋進松軟的大床上,舒服的申吟了兩聲,好想馬上就好好睡一覺。不過她現在還不能睡,怎麼也要先去掉這一身塵土才會睡得舒服。
舒服的泡了個澡,她用毛巾擦去鏡子上的霧氣。看到鏡子中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她不禁又怔愣了起來,左手無意識的撫上自己的臉龐。這張臉孔即便看了兩年,她還是不太習慣。
因為,這不是她的身體。
而她本名叫夏暖,並不是所謂的蘇糖。
兩年前她醒過來的時候,驚訝的發現自己身處澳大利亞,不但周圍全是陌生的面孔,就連自己都是陌生的。她雖然看過無數荒誕不經的小說,但是她還是花了很長時間才接受了自己借尸還魂的事實。
這具身體不知道遭遇過什麼,自她有意識之後,總會常常陷入昏迷,身體也虛弱的仿佛隨時都會隨風而去,孱弱的不堪一擊。
一對陌生的蘇姓中年夫婦自稱是她的父母,她按照重生定律,只能對他們謊稱失憶。
蘇爸爸和蘇媽媽當時的表情十分奇怪,傷心中仿佛帶著欣慰,兩人貌似都大大松了一口氣。蘇媽媽當時說︰說忘了就忘了,忘記過去重新開始。
這讓她不得不猜測這個叫蘇糖的女孩可能有著痛苦的過去,所以蘇爸爸和蘇媽媽才不希望她想起以前的事情。
她剛剛醒過來的幾個月里記憶都是混亂的,她甚至想不起來自己是誰,她只知道她不是蘇糖,她叫夏暖。混亂的記憶帶來長達數月的夢魘,這使得她的身體恢復的十分緩慢,一直在澳洲慢慢療養,這一待就是兩年。
身體康復後,蘇媽媽留在那邊陪伴她,給她報名上了本地大學。但是天知道她重生前剛剛念高二,而且英語爛的出奇。
這具身體比她大了一歲,所以她缺少高三一年的知識。她也不知道蘇糖本尊英語如何,為了不被當成怪物,為了不被人發現她鳩佔鵲巢,她努力補課和學習英語,在澳大利亞艱難地生活。
蘇媽媽是個女強人,有自己的一份事業,為了女兒她放下公司在澳大利亞陪她整整待了一年,要不是蘇爸爸突發疾病,她可能會一直陪伴蘇糖。哥哥蘇澤勛雖然沒有像蘇媽媽那麼夸張,但是他幾乎每個月都會飛去澳大利亞陪她待上幾天,兩人的兄妹感情就是這樣日積月累起來的。
她是在蘇醒後的第二個月才想起自己的以前的事,不像那些小說中醒了就知道自己過去前世的一切。她猜測這可能是蘇糖頭部受到重創所致。
夏暖自己的前半生很幸福平和,有恩愛的父母,家庭溫馨富足。生活里沒有仇恨,沒有跌宕起伏和轟轟烈烈。人生中唯一的意外就是她從小到大的好朋友向珊珊。向珊珊在高二那年突然學壞了,打架曠課,濃妝艷抹,奇裝異服。她不知道姍姍怎麼了,好像是一夜之間,她的好朋友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