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動情地呼喚著，清淺心中盛滿了深深的負疚，畢竟自己私自做出如此決定，定然讓他為之憂慮和煩心。
驀然地抬起那暗淡的雙眸，雲彧唇邊漾起一抹滿含慈愛的笑容，「清淺，坐。」
「是。」清淺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父親，對不起，請原諒我的任性與魯莽，但是我」
「孩子，我懂。你自小便識得大體，天資聰穎，是個不可多得的才女。你匆忙地決定離開，必然是情勢危急。我能理解。」雲彧端起桌上的一盞清茶，呷了一口。
「父親，我很感謝您能懂我。」清淺感激地望向雲彧，「戰場上的情況瞬息萬變，我好怕哥哥會出事，只有親自前去，我才能安心。」
「清淺，告訴我，這次為何禹王會放過景灝的性命？你用了什麼交換？」雲彧似有深意地望向清淺，言語之中透著一股犀利和了然。
清淺站起身，她自知一切無法瞞過雲彧的雙眼，坦承地回答︰「我先後用了離間計，詐術，還有我答應了禹王，以命換命。」
起先，雲彧听到清淺的話只是滿意地點了點頭，當她說出最後一句的時候，他猛然地站起身，來到清淺面前，雙手握住了她的臂膀，驚訝地問︰「你說什麼？」
輕靈的雙眸中暈滿了晶瑩的淚滴，所有的苦痛與悲傷在此刻爆發，身上的力氣像被抽走了一般，身體不住地下滑，清淺跌落在冰冷的地面，絕望而悲戚地呢喃道︰「我本要以命換命，但禹王要娶我為妃」
「什麼？」高大的身形晃動了兩下，雲彧頓感眼前一片漆黑，手掌及時地扶住了紅木書桌，心痛的感覺襲遍全身，他知道眼前的女子為了景灝將要付出的代價，她搭上的是一生的幸福。
「清淺，為什麼要答應？」雲彧痛苦地合上了眼眸，雙手死死地攥在一起。
「父親，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哥哥死啊！」淚水如奔騰的潮水一般自眼角不斷奔涌而出，清淺奮力地嘶喊道，第一次徹底地宣泄出了那壓抑已久的情感。
溫熱的液體在雲彧眼眶中滾動，他轉過身，扶起了癱坐在地上的清淺，「清淺，逃，逃離這里！」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清淺受到任何傷害。
「不」清淺堅定地搖著頭，淚眼朦朧地望著雲彧那慈愛的面容，「父親，我和禹王有過接觸，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若是我逃了，只怕雲家在楚國再也無法立足。禹王定會借此向大王發難，到時候，雲家要如何在楚國生存？」
「我」雲彧為難地擰緊了眉心，清淺所言不差，理智與情感在撕扯著他，讓他必須有所選擇。
清淺睜開那被淚水浸潤的黑眸，靜靜地凝望著老態盡顯的雲彧，懇切地低語︰「哥哥的安危，雲家的聲望，雲府數十條人的性命，這些都遠遠重于我。請父親不要猶豫，更不要再說出讓我逃離的話，我不會逃走的。」
「清淺，是我對不起你。」思慮再三，雲彧終是狠下心，放開了清淺，無力地轉過身，不忍心再看她一眼，「去吧，去休息。」
「是，父親。」清淺欣慰地笑了，擦干了臉上的淚痕，孤寂而單薄的身影走出了書房。
望著她離去的身影，雲彧不禁老淚縱橫，粗糙的手指深深地扣緊了門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