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凌揚見過陸子晰,來到他和安洛初曾經約會的咖啡館荊棘之戀章節。洛初喜歡靠窗的那個位置,他的眼里翻滾著淡淡的溫柔,幾乎是無意識地走了過去。
店里似乎只在舉行活動《寫給你的愛》,莫凌揚看著小姑娘給他發信紙和筆,輕輕搖頭。姑娘說道︰「我們還負責投遞哦,你只要寫好日期和地址,我們會準時送到對方手里,會是意外的驚喜和感動呢,先生,你錯過會後悔哦。」
錯過會後悔,莫凌揚怔在那里,心開始隱隱作痛,這個道理,明明很簡單,但是等他真的弄明白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付出了極其慘烈的代價。而姑娘看他呆怔的模樣,以為他是听懂了自己的話,所以自顧自地將信紙和筆留了下來。
莫凌揚看著信紙上那對牽手的情侶,意外地拿起了筆。
「洛初︰
我知道現在的你恨我,事實上,我都恨我自己。每次回想我們之間發生的種種,我總會心痛到不能自已。我看著回憶中的那個我親手摧毀了我們之間的感情,摧毀了你對我的愛,摧毀了你對我的信賴,我恨不得掐死他。我知道現在的你肯定很後悔遇見了我這個惡魔,但是洛初,遇見你,是我生命的奇跡。
從小,我就在爸爸的嚴厲和媽媽的眼淚中學著如何做莫家的少爺。當我漸漸懂事,我肩上的重擔越發沉重。我看著爸爸媽媽貌合神離,我看著媽媽總是偷偷傷心,我就告訴自己,只有你夠乖夠懂事,媽媽才會開心。于是,我努力按他們的要求生活。有段時間,我真的以為自己做到了,我看到媽媽會因為我的進步而露出難得的笑容。可是,當她將我摟在懷里的時候,總是會說︰「寶貝,你要變得更優秀,更強大,因為你是莫氏唯一的繼承人。」唯一,我明明還有個哥哥呢?但是,我不敢問媽媽,因為只要我提起他,媽媽的臉色就很難看,話語也總是惡毒荊棘之戀章節。後來,我長大了,知道他和我雖是兄弟,卻是同父異母。他是爸爸的私生子,是媽媽眼中的野種,媽媽仇視他的存在,所以拼命要我努力,唯恐莫氏將來會落入他的手中。這本是場莫須有的戰爭,可是媽媽不這麼認為,她將所有的精力與期待都放在了我的身上。我覺得自己都快窒息,我的人生似乎總是被安排,但是,我卻無力反抗。我怕看到媽媽失望的表情,作為女人,她已經受了很重很重的傷,我不想像父親那樣讓她難過。
後來,父親因病去世,哥哥主動放棄了莫氏的繼承權,這場存在于媽媽心中的戰爭才算暫時平息。媽媽漸漸地變得開朗,變得像個正常的人。只是,她對我的期望卻越來越高。她說我要接替她成為莫氏的掌門人,就要足夠優秀,要能勝任這個職位。我偶爾抱怨自己的生活枯燥無味的時候,她就會告訴我,那是我必須付出的代價,因為我是莫氏的繼承人。莫氏繼承人,于我就像枷鎖,偏偏我還要心甘情願去犧牲。我覺得生活好壓抑,但我只能告訴自己我已經習慣這樣的生活,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就在這樣的時候,我遇見了你。現在我還記得,那天陽光很好,我開著跑車漫無目的地游蕩,結果,我的跑車在不知名的街上拋錨。我氣憤地打電話找人修理,這時候,無意間瞥到你的身影,白色的棉布長裙,如瀑的秀發,我淡淡地笑笑,影子殺手。就在我要轉身的時候,你卻轉過了臉。那瞬,我的世界靜止了,我再听不到電話那頭的聲音,多麼清純可人的女孩,那雙水葡萄似的眼楮澄澈透明,臉上的淺笑似乎縴塵不染,反應過來,我有了臉紅心跳的感覺。
于是,我鬼使神差地跟著你,看你走進了大學的校園。我記下了大學的名字,借用各種關系,終于找到了你。看著我面前你的照片你的資料,我輕輕笑了,原來你是剛剛入學的新生。我絞盡腦汁,接近了你。我心里清楚自己不該招惹你,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只能告訴自己,在相處中,我先前產生的那種朦朧模糊的感情會漸漸淡化。
結果,我不安地發現,我越來越喜歡你,並且這種喜歡漸漸地濃烈成愛。或許是我的真心感動了你,你竟然愛上了我。繼續下去,只會給你帶來更多的傷害,好多次,我想告訴你真相,可是,看著你如水的眸子中涌動的單純與溫柔,我所有的話都說不出口。
我想遠離你,讓你忘記我,但自己卻總是不自覺地出現在你的面前。漸漸地,我發現自己對你的愛近乎迷戀,我喜歡牽著你的手,我喜歡將你擁在懷里,我喜歡聞著你頭發上淡淡的香味,我喜歡抱著你時的溫暖,我喜歡吻著你的唇,我喜歡看你臉上羞澀的表情。相愛原來這麼好,我覺得自己的心終于活過來,生活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糟糕。
這時候,我心里竟然有了期待,也許媽媽可以認同你,那麼我就可以永遠地將你留在我的身邊。于是,我開始有意無意地向媽媽提及你,但是媽媽的態度卻總是堅決。她說凌揚,在外面玩玩可以,但是不能認真。只是,我早已認了真。我以為跟媽媽耗下去,她終究會妥協。
但是,她沒有。眼看你就看大學畢業,我覺得我不能再拖下去,我必須說服我媽,讓她準許我們的感情開花結果。四年的時間,我以為她肯定看到了我們的真心,看到了我的執著,但這全部都只是我以為,四年的時間,只是磨平了媽媽僅有的耐心。
她跟我說,我是莫氏的繼承人,我的感情不能那麼隨心所欲,她給我找好了結婚的對象,是洛雨。我無奈地告訴她,在我心里,洛雨只是妹妹,是親人,可是媽媽卻說,那又怎樣,愛情能永久保溫嗎?終究還不是化為親情。既然這樣,不如找個門當戶對的女孩。我很無語,但是媽媽卻威脅我,若我現在還不處理這段感情,那麼她就親自動手。
我慌了,我不是害怕媽媽,而是擔心我和你的感情該怎樣收場。我不敢想象,你若是知道我在騙你,後果會是怎樣的慘烈。原本,我是希望搞定媽媽,然後再慢慢向你解釋,請你原諒。可是弄成這樣的局面,洛初,我是進退兩難。媽媽要我保證離開你,我真的絕望了,我寧願自己親手了結我們的感情,而不願讓我媽插手。因為我知道,那樣的話,我在你心里只是徹頭徹尾的大騙子,身份都是假的,那還有什麼是真的呢?在我媽媽眼里,你是看上了我的錢,就算我一再解釋,你都不知道我是莫氏的繼承人。媽媽還是不屑,說現今的女孩心眼多,肯定是想麻雀變鳳凰,所以裝純情裝天真。我真的有點崩潰,我寧願你是看上我的錢,或者知道我的身份與地位,那樣的話,不管你貪圖的是什麼,至少你會留在我的身邊。可是,你不是,我不能讓我媽媽用莫須有的罪名侮辱你。所以,我只能投降。
跟你說出分手的兩個字的時候,我的心都碎了,你用清亮的眸子盯著我,我都不敢正視。你問我為什麼,我忐忑地想解釋,但是你卻生生打斷了我的話,你說莫凌揚,我不會糾纏不休。那瞬,我的心如刀絞,你習慣溫柔地叫我凌揚,只是多了個「莫」字,我卻看到了你的決絕與疏離。糾纏不休,我突然意識到你可能誤會了我的意思。看著你唇邊若有似無的笑,我知道自己弄疼了你,我想抱抱你,想跟你解釋清楚我不是那個意思。但是,我卻邁不開腳步,即便解釋清楚我不是那個意思,又能怎樣?我頹然地站在原地,終究還不是要分手,要辜負嗎?
可是,你說「莫凌揚,再見」的時候,我還是覺得崩潰。我告訴自己這就不是你要的結果嗎?可是心卻漸漸被掏空。我甚至想你為什麼不打我罵我,而是如此平靜地接受了這個結局了呢?我知道因為我刻意的隱瞞,已經那麼深的傷害了你,所以我克制自己,看著你單薄的背影漸行漸遠卻不去追趕。
洛初,我們就這麼結束了嗎?我心如死灰。
只是,我沒想到,幾個月之後,竟然還會再相遇。你穿著白色的公主裙站在安叔叔的身邊,我才驚訝地意識到這幾天洛雨口里那個爸爸固執地帶回家的私生女竟是你。之前,已經隱隱約約知道安家還有個流落在外的女兒,但是這麼多年都沒動靜,我根本沒多想。安洛初,安洛雨,我覺得自己是後知後覺。
你已經走下了台,但是我還呆在原地,消化著這個事實。我反應過來,在人群中找你,看見你的時候,來不及欣喜,已經被打入冰牢。你將手放在了那個男人的手里,他擁著你進入了舞池。整個晚上,你們都在跳舞,我站在邊上,等得心都疼了。他是顧仰辰,顧氏的少爺,我知道。只是,听著旁人議論紛紛,什麼金童玉女,什麼郎才女貌,我覺得自己的眼楮都快冒出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