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時差的原因,昨晚又是一個失眠多夢的夜,臨近破曉才真正睡沉。
醒來頭昏沉沉的,睜開眼全身無力地翻了個身,旁邊的床上空空的,被單明顯沒人動過,eva那家伙昨晚果然沒回來。
看了一眼牆上的鐘,一點了,匆匆收拾了下,往醫院趕去。
穿白大卦的醫生仔細的端詳著ct片,用英語說道「這片子我連續三年每年都要看一次,每年都給你同樣的答復,你還真是不死心呀」
「你仔細再幫我好好看看,現在醫學發展那麼快,說不定又有什麼新發現」正常用英語交流對蔡小米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像他們這種外資獵頭公司,流利的英語是每個人必備的技能。
她每年出差來美國,必會光顧這家全紐約最好的外科醫院,其實不管在那里,只她到達一個城市,一定會拿著ct片光顧當地較好的醫院,這已成為一種習慣,她始終堅信只要不放棄,弟弟總有能看見的那一天。
醫生長長嘆了口氣道,毫不客氣地說「我再次重審一遍,視神經萎縮,目前全世界都沒有解決的方案,我們也沒這個能力」
弟弟的眼楮是因為地震時腦部遭受嚴重撞擊,導致腦內淤血,淤血壓住了視神經,由于當時治療條件有限,醫護人員又不夠,耽誤了最佳治療時間,導致如今的視神經萎縮。
如果當初能及時清理淤血,這樣的悲劇也許就不會發生。
「想想還有沒有其它辦法」蔡小米雖然早有準備,但不免還是有些失望。
「走吧走吧,外面還有很多人等呢」醫生看了看她失望的表情,無耐的搖了搖頭催促道。
蔡小米往門外方向看去,長廊的兩旁坐滿了人,沒想到美國醫院也這麼緊張,本想再說點什麼。
「下一個」
她看了看頭也沒抬的醫生,失落地起身。
「我倒是有這麼一個醫生,曾成功操作過類似的手術。不過他的病人都是有一定的社會背景,或者在世界上享有絕對聲譽的名人,一般人是請不動他的」醫生喃喃地說完剛才的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蔡小米看著仍然低著頭的醫生,這麼多年的等待,總算能看到一絲希望,自動忽略了話的後面部份,大大的眼楮閃著光芒,毫不掩飾內心的激動與興奮,急切地說道「你可認識他,或者有他的聯系方式」。
醫生這才抬頭把她從頭到腳掃了一遍,蔡小米的激動似乎一點也沒有感染到他。
作為醫生,天天和病人打交道,看慣生老病死,把這一切都看得風輕雲淡,淡淡地說道「你見不到他的,再說治病這種東西,從來都沒有絕對能成功的事,還是不要做這些無謂的掙扎。」
「麻煩你了,能不能把他的聯系方式告訴我」蔡小米很誠懇地說道,醫生的話絲毫沒有打擊到她心里燃氣的希望。
醫生搖搖頭說「我怎麼會有他的聯系方式,听說他剛搬進斯金堡別墅」。
「非常感謝」很誠懇的道謝。
出租車達到一片樹林附近,被保安攔住了「對不起,別墅附近不準任何不明車輛靠近」。
出租車也叫不明車輛?
蔡小米也無心計較,下了車,往里走,兩旁邊的樹木被白雪壓得低低的,約莫走了近半個小時,里面別有一番景色,巴洛克式建築,華麗的裝飾,色彩鮮麗,外圍不知道用什麼材料建造的圍牆,但絕對是堅不可摧。
她饒圍牆幾乎一圈,才看到大門,快步走了過去,大門緊閉,迎面走來一黑人保安,對她上下打量了一翻「小姐,請問你找誰」。
「先生」
「請問你有預約嗎」黑人保安非常禮貌地說道。
蔡小米腦袋里在三秒中內閃過無數個回答,最後說道「有」。
「請問怎麼稱呼你」黑人保安保持著他那職業式的微笑,黑臉上露出幾顆白得發亮的牙齒。
「蔡小米」
「好的,請稍等」說完進入了旁邊的保安室。
過了一會兒,他從窗口探出頭來「小姐,不好意思先生家的一位婦人說他沒有預約過你」。
「請你幫忙轉告,我是他未來的病人,專程來造訪他的」
保安愣了一下,說道「如果沒有預約,他們是不會見你的」。
蔡小米看著保安答不上話,她只是想用真誠打動先生,或者能讓她見一面找到一些希望。
現在這種情況,使她一時沒了主意,過了一會兒,堅定的對保安說道「告訴先生,如果今天沒有見到他,我是不會離開的」。
保安露出非常無耐的表情,我們的工作非常難做,不要這樣為難我們好嗎?無耐地把頭縮回他的保安室。
蔡小米只能站在外面干等著,她以為只要能找到先生就有機會說服他,結果連面都見不到,這樣的情形是她萬萬沒想到的。
多天來的積雪壓得樹干低低地,到處白茫茫的一片,激動的心情隨著等待的時間越長,一點點的消失,她也感覺到了冷。
從下午四點到晚上九點,雪越下越大,天氣也越來越冷,剛還感覺到冰冷的腳,現在已沒了知覺,雙手抱成一團,不停來回走動,以此來取暖。
期間每隔一個小時,保安會探出頭來告訴他先生還是不肯見你,然後又縮了回去,也算是盡職了。
她實在冷得不行了,全身上下也沒有一點力,靠在牆角的角落里,蹲坐在地上,雙手抱著屈起的腿,整個臉蒼白得嚇人。
她告訴自己,不管怎麼樣,不能妥協,見不到人,是不會走的,她一定撐到底。
可是實在困頓得很,上下眼皮開始打架,越打越狠。
就快要睡著時,被手機鈴聲驚醒,李偉亞,熟悉的名字刺痛了他的眼楮,眼淚硬生生地被她憋著,她不敢接,怕自己忍不住會哭出來,怕遠在地球另一方的他擔心。
手機的時間是北京時間下午4點多,他在干嘛呢,在想她嗎?他會很忙嗎?她很想他,想他溫暖的懷抱。
用盡最後的力氣支撐著雙眼不被合上,她想她可不能死呀,她死了弟弟怎麼辦?爸爸媽媽怎麼辦?妹妹還沒找到呢?心里生出了太多的牽掛,也是她一直以來的牽掛。她仿佛又看到滿身漫山遍野的野花,看到爺爺女乃女乃笑咪咪的向她招手,頓時升起淡淡的溫暖,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她伸手想要抓住幸福,漸漸的意識越來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