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之清輝冷冷的灑在那青石板之上,大紅色的床帷隨風擺動著,紅燭燒了一半,四周悄聲寂靜,淺清覺得每呼吸一次,都透不過氣來,風染夜躺在她的懷中,他的聲音很輕,輕到她要低下頭湊得很近才能听到清。
「抱歉,我是個自私的人,明明是個命不久于世的人,還希冀著能擁有別人的愛。」
「你別說了,什麼都不要說了。」淺清看著他唇邊那觸目驚心的血跡,只覺得極為諷刺,當他真要死在自己手里的時候,她卻突然萬念俱灰,那曾經的執念只化為寸寸灰燼。
「我已經留下了詔書,傳位于風離殤,床沿處有塊玉石,他就在里面,我懷里有個令牌,守衛的人看著便不會阻攔,本來我想著,若是我娶了你,等到我死了,你該怎麼辦,現在蒼洛血來了,可以讓他悄悄的帶你出去,誰也不會知道。」
風染夜似乎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他算計著別人,也算計著自己,只是這一出戲,到底誰贏誰輸了呢?他對她做的一切,又怎麼可以被原諒?
淺清突然覺得身子陣陣的發冷,懷中的人氣息越來越輕,她真的將他殺了,她真的為了冷如月報了仇,可是如今又有什麼意義呢?
「你安排了一切,你以為你做得天衣無縫,我會永遠的記住你,你可以走的毫無牽掛對不對?可是你欠我的,你要如何來還?風染夜,你不是想讓我永遠記住你嗎?我不會的,我會徹底的忘記你,忘記你的存在,我詛咒你,下輩子,下下輩子我們不會相遇,永遠都不會相遇。」
她怎麼可能讓他死的沒有遺憾,明明是他自私的摧毀她在乎的人,又蠻橫的將她綁在他的身邊,這樣還要讓她記住他?怎麼可能!
「看來,連死你都不想不想讓我安心。」鮮血越發洶涌的吐了出來,大紅色的禮服變成了暗紅,淺清心中一緊,看著他漸漸油盡燈枯的模樣,那難以言語的傷滲透了她的心扉,他掙扎著在她耳邊,留下最後一句話︰
「好好活著,我想那個男人,也是這麼想的。」
淺清抱著他漸漸冷去的身子,腦中劇痛,他終于死在了她的手中。
暗夜半夜潛入進來的時候,只看見淺清抱著風染夜,悄聲無息的樣子,就算他進來了她也依舊一句話都沒有說,她得手了?
「淺清?」
「他死了。」
「什麼?!」
「風染夜死了,你的主子關在這下面,床沿處玉石有開關,這個令牌可以讓救出他。」
淺清回答的時候,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暗夜心驚,這是怎麼了?按照計劃,她會用軟筋散制住風染夜,然後便可控制他,放出風離殤,她難道直接將風染夜殺了?
「淺清,你殺了他?」
「是,我殺了他,我沒用軟筋散,我直接用了毒藥,我不關心你主子的生死,我只想殺了他,所以,我將軟筋散散換成了劇毒之物,我是不是心狠手辣?」
淺清笑著,紅燭之下那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臉讓人心驚,那猙獰的笑容讓暗夜暗自心驚,風染夜死了雖然有些出乎意料,不過,他死了,淺清的仇也報了,這不是一件好事嗎?
「淺清,你等著,我去把主子救出來。」
暗夜急切的將那個密室打開,過了半刻時間之後,扶著有些狼狽的風離殤出現在她面前,風離殤臉色不怎麼好看,但也沒受什麼苦,眼光落在淺清懷中似乎沒有生息的風染夜身上,輕聲說道︰
「沒想到,他會選擇死在你的手里,縱然,最後贏的人是我,但他也沒輸。」
「其實,你才是算計好一切的人對嗎?」。淺清揚起頭,煞白的臉,幽深的眼眸透著一絲的倦怠,風染夜靜靜的躺在她的懷中,身子漸漸的冷了下去,他的氣息還縈繞在她的鼻尖,淺清輕輕的將他的尸體放開,走到了風離殤的面前,風離殤身量較高,淺清要仰著頭才能與他對視。
風離殤被囚禁了多日,臉色難免有些憔悴,淺清走近之時,他想伸手過去撫過這早已刻在腦中的臉,淺清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眼神中滿是戒備和冷漠,風染夜贏了,至少他是死在她懷中的,她這一輩子會記得他,可是,他卻和她永遠成了陌路之人。
「恭喜你,再次得回你的皇位。」
「若是可以,你可以成為我的皇後。」風離殤急切的說道,淺清臉色一怔,這個男人,是她第一個愛上的,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突然從他嘴里吐露出這麼一句話,實在太諷刺也太可笑了。
淺清搖了搖頭,看了眼那已經死去的風染夜,表情有些悵然若失,輕聲說道︰
「我已經是他的皇後了。」風離殤還想再說些什麼,一個清朗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她會是我的皇後。」
蒼洛血突然出現在了門口,還是那一襲銀色裘衣,半張俊顏顛倒眾生的容顏,他走近在淺清與風離殤之間,自然的就將淺清護在了他的身後。
「我想風染夜在與你談條件時,應該說了,他將皇位還給你的條件吧,永遠都不要對淺清起什麼心思,對不對?」
風離殤有些詫異,他是與風染夜已經達成了條件,他也早知道風染夜活不過二十五歲,所以要回皇位是遲早的事情,不過是借著他的手將朝廷中的一些毒瘤直接鏟除而已,而在風染夜逼宮之時,如此多的巧合才促成了他逼宮成功,之後發生的種種都出乎了他的意料,不過等到他被風染夜抓回皇宮之後,兩人才將這話說開,那時風染夜說將皇位還給他的條件便是,他絕對不可以再接近淺清。
「笑話,他人都快死了,還有什麼資格提出要求?」
這話是真的,當初他提出這要求時,他就沒有答應,若是他不同意留下詔書傳位給他的話,了不得再篡位一次。
「既然閣下不認賬,那麼我就要強自的帶走她!」
蒼洛血一把拉住了淺清的手,氣氛頓時劍拔弩張起來,淺清後退了一步,甩開了他的手,撫模著頸上掛著的煙壺,輕聲說道︰
「我的夙願已償,這一生活的太累,下輩子,我再也不想再遇到你們。」
臉上揚起那傾城絕艷的笑意,手中一直捏著的刀直直的便要往頸處一抹,蒼洛血與風離殤大驚失色,無奈她那動作實在太快,他們只有眼睜睜的看著那刀抹上了脖子,然後她柔柔的倒下。
「還好趕上了。」
這千鈞一發時刻,身後之人直接將她擊暈,那刀上也沒有染上什麼血跡,蒼洛血與風離殤這才放下心來,不過來的人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