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告訴我,這個陌生帥哥的眼神中有太多的內容,他在審視的不止是一個守孝的女人,他在看的是一件貨物,一件或者能帶給兩家雙贏的聯姻貨物(你的愛,是那片淺白色深海10章節手打)。
沒有閃避眼神,我很是淡定的凝望著他,直到他先閃避了眼神為止,我才在心里對他丟下了一句毫不留情的結論,比起葉家姐弟,你的道行實在太淺了。
「董事長,江小姐,請節哀。」
這一次,站在我面前的終于是我認識的人了,田副總帶著原先籌備組的幾個同事,手里都握著一支白百合,每個人都是一身黑色,表情肅穆的站在了我的面前,丁瑛和那個我叫不出名字的新進女生眼中還蓄著眼淚,完全帶雨梨花的前兆。
「葉伯伯,曉卉姐。」最後出現在我面前的是沐西西,也是一身的黑色,遮住了她全身的陽光光暈,她還帶了一頂黑色的帽子,壓抑住了她頭頂從來都有的彩虹色祥雲,一身黑色打扮加上失去笑容的表情,讓我眼中的沐西西完全變得陌生,同樣的,她看我的眼神中也滿是陌生驚訝甚至有些懼怕的距離感,似乎換了一身黑色的我徹底變了一個人,一個她完全不認識的可怕的人鬮。
沐西西的身後,不僅跟著莫佐恩,還有剛好回國的沐家兩老,和我身邊的葉子航打過招呼之後,兩個老人的眼神便不經意的落在了我的身上。
「曉卉,見過沐伯伯,沐伯母。」
「沐伯伯,沐伯母。哦」
這是我三天來第一次開口說話,我的聲音是冰冷的,我的視線是冰冷的,我的血液是冰冷,當我媽媽在我懷里驟然冰冷的那一刻起,從我徹底醒悟是我的愚蠢害死了我媽媽那一刻起,我便已經和我媽媽一起死了,活著的不過是具軀殼,一具誓言復仇的冰冷軀殼。
我知道,我的冰冷不僅嚇到了沐家老夫妻,嚇到了我身邊的葉子航,也讓沐西西的眼中更加劇了恐懼眼神,唯有他們身邊的沐佐恩依舊淡定,他自始至終只是一如既往的凝視著我,讓我頓時有種歸屬感,也讓我醒悟,我也終于變成了和他一樣的攝魂怪,從此以後,我所到之處便是一片荒蕪,我要收走所有人的幸福和溫暖,絕不手軟(你的愛,是那片淺白色深海10章節手打)!
「董事長,時辰到了,他們已經將董事長夫人送到等候室了,等您和三小姐去接。」
听見助理的這句匯報,我的心猛然抽緊,封住我全身的冰層猛然有一絲皸裂的聲響,一步步跟著葉子航來到等候室的門口,隨著大門打開,終于再一次看見了安靜睡在一片白色百合中的我媽媽。
隨著我媽媽的出現,碩大的只廳堂內鴉雀無聲,大家都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我親手將媽媽推送到廳堂的正中,一樣堆滿百合的那片花海中央。
「這一生,我不止愛過一個女人,我也犯過不少錯,但我最愛的只有一個女人,媛媛,只要在你的身邊,便是我最幸福的時刻,你走了,我心很痛,但我很欣慰,在你生命的最後時刻,我終于還是守住了我的承諾,為你戴上了我葉家的長媳戒指,讓你真正成為了我葉子航的合法妻子,我已經為我們的未來選好了一片安靜的家園,你先去住下,耐心等我幾年,等我也合上眼,就會去找你,我們永遠不會再分開了,媛媛,等我。」
葉子航含著淚對著我媽媽說的最後訣別詞,讓所有人都動容,看著他親手將本結婚證書還有一張刻著他們兩個人名字的陵園墓碑照片一起親手放入我媽媽手心里,全場的人更是都被感動地泣不成聲。
站在葉子航的身邊,看著他的深情表演,我只是靜靜地看著媽媽的睡臉,我知道這種幸福的時刻已經在倒計時,等這一次媽媽離開我,我能再靠近的只有一座冰冷的墓碑,一張讓我感覺陌生的媽媽的笑臉。
「媛媛,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曉卉的,我葉子航這輩子只有這一個親生女兒,只要我活著一天,我就不會讓她受一點點傷害,媛媛。」
終于,葉子航這個叱詫商界無數年的霸道男人也輸在了一場生離死別之前,變成了一個普通中年男人,當那些眼淚滑過他保養得很好的臉頰時,一樣讓所有人看見了一片滄桑無力。
向遺體三鞠躬,默哀三分鐘,向遺體告別------
這一切的一切我都听不見,我只是靜靜的站在媽媽的身邊,靜靜的望著媽媽安詳的睡臉,靜靜的珍惜著和媽媽之間最後的這刻相處。
「曉卉,不要恨任何人,是媽媽自己沒有福氣,這個病其實早就很嚴重了,多活了那麼多年,媽媽已經很知足了。曉卉,對不起,我還是接受了他的戒指,我還是貪心想和他葬在一起,曉卉,別再恨你爸爸了,這一輩子他其實也過得很苦。曉卉,媽媽走後,你就再沒有牽掛了,西安也好,國外也罷,你想去哪里就去吧,想要愛誰也都可以,答應媽媽,一定要過的幸福,一定要比所有人都幸福才好。」
‘媽媽,你是傻瓜嗎!你以為你走了就能成全我得到幸福了嗎?你真是全天下最不懂自己女兒的笨蛋媽媽,你還真是不配當我江曉卉的媽媽,完全不配!’
「曉卉,時間到了,我們要送你媽媽走了。」
身邊,是葉子航顫抖著聲音的勸說,他的手明明也緊握著靈床無法松開,卻開口提醒我分別的時辰終于還是到了。
不行的,媽媽最怕痛了,那個火爐太燙了,媽媽一定會痛的,為什麼一定要火化,可以直接讓媽媽安靜睡在地下的吧,我做不到親手把媽媽送去那麼可怕的地方,我做不到。
看著工作人員接手了媽媽的靈車,一路要把媽媽直接送入火花室,我立刻拼命搖頭,死死的拽住了媽媽的靈車,絕不允許他們那麼對待我媽媽。
我真的沒有不理智,我真的不是故意發瘋,我只是想要換一種方式安葬媽媽,我不想媽媽就那麼變成一堆灰燼,不要!
為什麼所有人都不理解我,為什麼所有人都要阻攔我,沒有看見我眼中沒有一滴眼淚,為什麼不相信我是清醒的!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