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飄零 第十二章 不會丟下

作者 ︰

這段時間我還一直陷在自己對柳姨和錦兒說的「不能離開」這句話的各種猜測里,而柳姨和錦兒還是一樣的忙,就是回來了也很快就睡著了,錦兒也不來我的房間陪我睡了,看樣子我是不能從她們那里得到答案了。

可是這個疙瘩不解開的話,我實在是難以安心。因為我不清楚這里面有沒有我的原因存在,還是說這個府里藏著什麼危險,而柳姨好錦兒正面對著這些!

我記得前些日子,柳姨還言不由衷,錦兒也對柳姨說了謊,那時她們之間應該出了什麼矛盾才對。可這時候,我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柳姨和錦兒好像又對什麼事情在私底下達成了一致。

我不清楚這前後的是不是同一件事情,但我卻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意味,也許柳姨和錦兒的身後也有什麼我並不了解的故事?只是我卻無力去追尋,甚至連去追問她們這樣的事情,我也怕會適得其反,給她們添亂!

那我難道真的就只有這麼等著?雖然柳姨確實是答應等時機到了就帶錦兒和我走,我也相信柳姨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騙我,但我就是隱隱的有一種不安的感覺,仿佛只要這回不下定決心快點走的話,就會發生什麼非常不好的事情一般。

但這樣的感覺又難以找到其由來,所以這是一點能說服柳姨和錦兒的力度都沒有的。

于是我既是為了打發時間轉移注意力,又是為了不辜負娘親的心血的找了塊木板畫成琴的模樣,然後偷偷的練了起來。

雖然這木板琴在練習的時候是一點觸感也沒有,也不能發出任何的響聲,但也許是曾在夢中反復練習了多次的緣故,我竟然覺得這琴有種十分熟悉的感覺。我放在木板上的在「琴弦」相應位置上的手指,十分自然的就動了起來。

雖然還是沒有悅耳的琴音流露,但手指的指尖漸漸的在木板上擊出了蘊含有規律的敲擊聲。我漸漸的閉上眼楮,仿佛又回到了當初在夢中時的場景,我覺得自己的手下仿佛真的又出現了一張琴,然後我彈出了流暢的樂聲。

我漸漸入境,耳邊仿佛傳來了娘親那溫柔的聲音娓娓道來般念著︰

「掣琴在前。身須端直。安定神氣。精心絕慮。情意專注。指不虛下。

弦不錯鳴。不視右手。只聞其聲。目不別視。耳不別听。心不別思。乃得琴之旨焉。」

原來娘親早就告訴我怎樣彈琴了!那些話,我應該曾在夢中听過的,只是自己居然完全沒有意識到!直到現在,我才漸漸把娘親的話听清楚了!雖然在夢中我的確和娘親學了不少,但是那時候只顧著自己又見到娘親時的開心去了,卻全然不知自己彈得怎麼樣,這麼說來,其實自己還是很失敗的。

我絕不能再辜負娘親的心意了,娘親能把琴彈得那麼好,而她既然把琴教給了我,那麼我也一定要做的更好!

于是我更加集中精神的去回想那時夢中娘親的指法,那流露出來的樂聲與感覺,還有不斷響起的關于彈琴方式的溫柔的聲音……

在沉浸進去的那個過程中,我似乎也听到了自己手下的琴聲,然後隱約的听到了那個溫柔的聲音好像突然又說︰

「吟抑有度。遲速有節。急而不亂。緩而不絕。不緩不急。如行雲流水。此為樞要也。」

這是我還從沒有听過的,難道這聲音會隨著我學的更多而往下更深入的講解?這是……這果然是娘親的苦心吧!

我突然覺得自己學的更有勁兒了!我慢慢跟著那聲音做出相應的動作,並記住那話中所指出的問題。

我發覺當我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于指尖時,我的指尖甚至能感受到一種熱流在蘊積著。之後我的左手腕又開始發了一陣熱,最近我已經習慣了這個最喜歡在我情緒大起大落或者十分專注的時候發熱的的手腕了,畢竟每當那熱流涌出的時候我的身心並沒有任何的不適,反而都感到了一種舒適的溫暖。

至于那個左手腕上戴著的蛇形手鐲,它除了會在我的左手腕涌出熱流的時候閃過一道紫光之外並沒有任何異常,反而每當這個時候,那只狗就會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我身邊,讓我不明所以。

「小姐,小姐!你坐在這里做什麼?」錦兒的連聲呼喚突然把我從那種狀態中喚醒了。

我抬頭一看,這才發現錦兒已經回來了,而柳姨就站在錦兒身後,靜靜的看著我。

盡管我一直都知道柳姨的眼楮其實是看不見的,可是每當她注釋著我的時候我總是有種柳姨她確確實實的看到了我的感覺。因為柳姨那雙眼楮雖然失去了焦距卻仍然明亮而生動,還經常能反射出她的情感。這才會讓我覺得這雙眼楮仍是充滿了生命力的,美麗的,能看見柳姨她想看見的東西的。

「小姐!你到底怎麼了?你怎麼能再這里睡著了呢!現在又對著我娘發呆,小姐你難道是著涼了,所以頭昏,不清醒?」錦兒那充滿了活力的聲音這次終于將我拉回了現實。

我這才發現這時候已經是大晚上了!難道我已經在這里做坐了一整天,並且還是坐在這里睡著了,還做了一整天的夢!明明根本就沒感覺到練琴過了有多長的時間,就像是剛剛才坐到這里沒有多久!

于是我下意識的就問︰「現在已經到晚上了嗎?明明剛剛還是早上的……」

「天啊,小姐!你不會是真的在外邊睡得不清楚了吧!還是說你真的就這麼在外面睡了一天?」錦兒不滿的說著。

「呃……」我也不清楚啊。

「小姐還沒吃飯嗎?」。柳姨說話了,「那我去做些來好了。」

被柳姨這麼一說,我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很餓,肚子也十分配合的「咕咕」叫了幾聲。柳姨果然是好人啊!知道我在想什麼,還很體貼!

「不過小姐你好歹也要學會照顧好自己才行啊!如果小姐下次還這麼胡來的話,我就真的要再考慮考慮到底是不是應該把小姐帶出去了。畢竟外面的生活其實更辛苦,小姐也許在府中還能過得更好一些,起碼不會有太多的危險。」柳姨突然轉變了口氣,讓我一時沒法適應。

「不,不會了!不會再有下次了!我能夠照顧我自己的,我絕對不會讓自己成為一個負擔的!柳姨我們要一起走!」我連忙出聲解釋。

然後接著的卻是柳姨的大笑聲,以及她頗為感嘆的拍了拍我的頭的動作。我有些不太明白為什麼柳姨這麼快的轉變,但柳姨接下來的那句「放心吧,小姐,我和錦兒都不會丟下你的!」卻是真正的讓我從心里松了口氣。

「是啊小姐,錦兒不會丟下小姐的哦!」錦兒跟著表了態。

「嗯,我們誰都不要丟下了!」我說的竟然微微有些想要哽咽,還好這氈帽的紗幕遮住了我此時想要哭泣的表情。

這一刻我突然就想讓時間就此停住,因為這個時候真的是讓我覺得美好的讓人不忍心就這麼度過了。

我想上天也許對我也沒有那麼的苛刻,雖然老天爺讓我曾有一個讓我遍體傷痕的幾乎絕望的「娘親」和「姐姐」,但他也讓我有了最親近的並且一直陪伴著我的想大姐姐一般的女乃娘柳姨和好姐妹錦兒;雖然老天爺讓我不能夠見自己那夢中的真正的娘親一面,但是他讓我完全收到了娘親的心意,他讓我還能以夢境的方式再與娘親見面!

所以這樣來說的話,老天爺對我也不算是真正的遺棄了吧!

到了晚上,錦兒又來鑽我的被窩了。我心里十分高興,畢竟自從錦兒忙了起來後就一直沒再和我一起睡過,說是起得早怕打擾了我的休息。可是夜里我一個人總是覺得少了些什麼,沒有錦兒陪我說話,我很寂寞。

現在錦兒又來陪我了,我自然高興!

可是今天錦兒似乎有些不對。往常她一鑽進了我的被窩就會滔滔不絕的說一大堆的話,可是今天她進來了之後卻什麼都沒有說,而是把頭埋在了被子里沉默了良久。

我知道她一定是遇到了什麼煩惱的事情了,因為她只要做出了這個動作就表示她現在心情很亂,她有了無法抉擇的事情了。

我見她這副模樣只好溫聲開解道︰「錦兒,你有什麼問題其實可以對我講的。也許我是沒什麼能力幫你,但是你和講過以後我也可以幫你出出主意,或者替你分擔單一下啊!」

錦兒听了終于把腦袋從被子中鑽了出來,但她只是快速的瞟了我一眼仍是不語。

「錦兒!你如果不說出來的話,我又怎麼能更多的了解你的想法?我只是想幫你,我們是好姐妹不是嗎?」。我繼續開解。

「是的,是的!我們一直都是好姐妹,我們也會永遠都是好姐妹的!」錦兒突然激動了起來,然後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堅定的說,「小姐,我們會一直一直都是好姐妹的。錦兒永遠都不會丟下小姐!錦兒會永遠跟著小姐!小姐永遠都不會是孤單一個人的,不管會遇到什麼,錦兒會和小姐一起面對!」

我被錦兒這麼突然的一番堅定的話語驚住了,我知道錦兒是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可這些話我也是第一次听她說起,也是第一次見到她那堅定的表情。

我發覺自己突然失去了話語的能力。但我卻明白自己是在感動,感動到心里的熱氣一直往上冒,還有一種咸澀的液體在身體里流轉想從眼楮里涌出來卻被我死死忍住,因此我無法言語。

但不知為什麼,在這麼感動的同時我竟然還有一種將會有讓人傷心難過的事情會發生的預感。真的真的希望,這不好的感覺只是我太感動了之後的怕失去的不安的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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