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州最繁華的琉首街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人潮中,兩位衣衫華麗的俊俏貴公子分外引人注目。一位白衣白帽,活潑開朗,一位紫衣墨扇,風流倜儻。不用說,正是飯後出來散步的慶雲與南風竟時兩人。
「小雨呢?怎麼飯後就不見他了?」
「我讓他出去辦點事情。」
「哦!」許是第一次來虹州的關系,慶雲的興致分外高,一路東張西望,幾乎每個攤位店鋪都要上前瞅瞅。
「唉……」眼看著慶雲又要邁進一家玉梳店,南風竟時輕搖手扇,幽幽嘆道。
「嗯?」慶雲停下動作,轉頭問南風竟時︰「怎麼好好的又嘆起氣來?」
「可惜了,琉首街以女子飾品聞名。你若是女子便趁了這景了。」半開著玩笑,南風竟時挑眉望了慶雲一眼。「還好小雨不在,要不三個男子同游,就更無趣嘍!」
「什麼應不應景的,我才不管呢!」剛說完,慶雲便扭頭跑向前面的一個攤子。
「呵呵。」南風竟時輕笑不語,跟在身後幾步遠處,又陪著他逛了好幾個攤子和店鋪。盡管一路上的商販都熱情的招呼和推銷,然而慶雲卻依然只是走馬觀花似得看過去。
「老板,這個怎麼賣?」來到一個比較偏僻的攤子上,慶雲終于有了動作。南風竟時走上前去,只見慶雲手中拿著一支白中泛藍,頂部雕成雲朵狀的玉簪子。
簪子的樣子是制作的很精致,看的出來花了心思在里面,只是這玉,一看便知道只是低品質的而已,南風竟時不禁皺眉。
「三銀葉。」攤主是一個十二三歲的瘦弱小姑娘,「公子您覺得貴的話,還可以商量商量。」
「我要了。」慶雲伸手欲掏錢,才想起錢袋已經交出,于是轉頭看向南風竟時。看著慶雲臉上滿意的笑容,南風竟時也不再多言,從旁遞來一片金葉子。
「給,不用找了。」抓起南風竟時手中的金葉子,慶雲遞給了小姑娘。
「這,小香在此謝謝公子,謝謝公子。」想起家中重病的母親,小姑娘沒有拒絕,道著謝收下了。
「哈哈哈,千金難買一好,不用客氣。」慶雲很是不好意思,連連擺著手,與南風竟時離開了。
「慶雲,你那簪子可是要送人?」看著慶雲腦袋上那個總不拿下的白色布帽,南風竟時一時有些不解他買簪子何用。
「嗯?不送。看著喜歡就買了,我自己留著。」慶雲的注意力儼然都被剛買的玉簪子吸引了,不停的在手里把玩著。
「……」應該是真的很喜歡吧,看著慶雲愛不釋手的樣子,南風竟時如此想到。
「龍少爺,請您手下留情啊。」沒走多遠,身後便傳來了哭求聲,听起來似乎是剛才賣簪子的小香。還伴隨著東西四散掉地上的聲音,以及男人們吵吵,砸東西的聲音。
「回去看看。」慶雲收起玉簪子,對南風竟時道。
「剛才看你賺了錢,快,交給本少爺!這樣就還了你上個月的保護費。」
「不,我娘等著這錢治病呢,您再寬限我幾天吧…」
「少廢話,你娘與本少何干?快把錢拿來!」
「求,求求你…嗚嗚嗚」。眼看著今日自己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了,小香不停的哭著求情,甚至跪倒在地,向面前的龍少爺磕頭。
「夠啦!」看著眼前的人,龍少爺忽然另有了主意。「真想給你娘治病的話,不如就給本少做十一小妾吧,哈哈哈。」
說著,龍少爺便動起手來,惹得小姑娘一個勁的往後挪去。正在此時,一把墨玉折扇橫在眼前。
「誰?居然敢阻攔本少爺?」龍少爺眯起眼楮順著折扇轉過頭去,正對上一臉微笑的南風竟時。只是這笑臉背後似乎散發著一股寒氣,龍少爺心里有點打鼓。看著對方衣著華麗,舉止貴氣,看來非富則貴,不是一般人,一時半會不敢得罪,龍少爺轉頭又瞧向南風竟時身旁的慶雲。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卻再也挪不開眼楮。那是一張秀氣且稍顯稚女敕的臉,不是很完美,卻又讓人覺得說不出的干淨純潔,只是那烏黑的雙眸中,此時正醞釀著雷電似乎要把人劈開。龍少爺覺得心中一動,什麼十一,十二小妾,全都一邊去吧,龍少爺心中只余下這個少年。
看到龍少爺盯著慶雲沒了動作,南風竟時有點無奈,不得已咳嗽了兩聲,昭示自己的存在。「咳咳,這位…」南風竟時的玉扇慢慢地把龍少爺的腦袋掰正,讓他只能看著自己。「龍少爺,是吧?」
「嗯嗯嗯。」回過神來的龍少爺換上了虛假的笑臉,忙不迭的點頭。
「正是在下。請問有何指教?」心中另有算盤的龍少爺打算好好表現。
「指教不敢,把那小姑娘放了吧。」南風竟時說完收回折扇,自顧自的扇了起來。「哎,這天熱火氣就是大啊,慶雲你說是不是?」
意有所指的一句話,唬的龍少爺把到嘴邊的「不行」兩字生生的咽了下去,只憋得臉頰通紅,說不出話來。
慶雲朝龍少爺狠狠地哼了一聲,走到小香的面前,將她扶了起來。前後左右仔細的檢查了一番,確定只是蹭破了點皮,無甚大礙,心中的怒氣稍稍消了些去。「走吧,趕緊給你母親治病去吧。記得自己也回去抹點藥酒。」慶雲示意小香先走。
「這,多謝公子相救。」事情應自己而起,小香本有些猶豫,但對上慶雲肯定的目光,便放下心來,最後瞧了一眼周圍四散的貨物,沒有收拾,便匆匆離去。
「她欠你多少?」慶雲走回南風竟時身旁,邊問龍少爺邊伸手去掏南風竟時的錢袋。南風竟時墨玉折扇一甩,不著痕跡的閃了過去。「莫急莫急,先問清楚了欠的是什麼。」南風竟時眯起鳳眼,「萬一還不起,就麻煩啦。」說完,沖龍少爺偷偷的眨了下眼楮。
「嗯?」听南風竟時這麼一說,慶雲才想起來,剛才自己一心念著玉簪子沒听清楚,加之後來又急著救人,只依稀听到治病兩字,就以為是小香欠錢了,沒弄明白具體的情況。不過,看小香的樣子,不是壞人,應該不會烏龍吧。「她欠的不是錢麼?」慶雲向龍少爺問道。
莫不是自己眼花了吧,怎麼紫衣公子會沖自己眨眼呢?龍少爺搖晃了下腦袋,力圖讓自己清醒點。抬頭正想答話,眼楮的余光正瞥見一臉無害的南風竟時,那微露算計的眼神似乎在說,欠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欠錢。龍少爺頓時醒悟過來,明白了南風竟時的意思。「不,不是錢,她欠的是人!」
「人?什麼人?說清楚了!」慶雲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這欠人怎麼還啊?
「她,她欠了本少爺一個十一小妾。」龍少爺鼓足了勇氣,大聲的開口!說完,雙手叉腰,狠狠的瞪向了慶雲。有了紫衣公子的暗示,龍少爺心中頓時有了底氣,看來紫衣公子也想整這白衣少年,那自己還怕什麼呢?如此想著,龍少爺的膽愈加大發起來。
「哦,小妾啊……十一小妾!」慶雲喃喃自語,側過頭打算和南風竟時商量怎麼還人。頭還沒轉過去,慶雲的人先跳了起來。「小妾!你說他欠你個老婆?她要你老婆做什麼?」
「不,不是。她是本少爺的第十一小妾。」正在擺架子的龍少爺一個不慎,被慶雲的動作嚇了一跳,「你,哦,不,您放走了她。」龍少爺邊說邊偷看紫衣公子的臉色,還好還好,還是那個無害的笑臉。
听到回答,慶雲倒是安靜了,因為听明白了,自己放跑了人家的小妾。放跑就放跑吧,問題是自己大言不慚的說要還。還就還吧,要還的還是個小妾。自己上哪找個小妾去還啊,慶雲覺得自己的腦袋陷入死循環,糾結不清了。只得轉頭向南風竟時投去求救的眼神。
這樣就認輸了?南風竟時忽然覺得很無趣,游戲還沒開始呢。想起慶雲在馬車上說他師傅嫌棄他笨,南風竟時忽然有點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這位,龍少爺……」緩緩的開口,南風竟時笑的很和善。「凡事要講證據,你說她欠你一個小妾,可有憑據啊?」
「這,這,這…」憑據?龍少爺想不明白,紫衣公子怎麼突然發難了呢?他不是站在自己這邊的麼?自己哪來的憑據啊,剛才是一時迷了心智,才想算計白衣少年來著。
「這,什麼這啊?」南風竟時見龍少爺慌了神,暗罵一聲不爭氣,小混混果然上不了台面,一唬就亂了陣腳。「有還是沒有啊?是不是忘,咳咳,忘在什麼地方沒帶啊?」這麼明顯的提示,這龍少爺要是再听不出來,可就真不陪他玩啦。
「有,有字據。忘?哦,對,對,忘在家里了。我這就,這就叫人去取。」龍少爺趕緊叫來小嘍,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小嘍飛快的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