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南風竟時略微有些失態的神色,讓蕭雨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張了張嘴,開口卻被不容置疑的話語打斷了。
「小雨,你速速回府,確認一下慶雲是否在府中,隨後到一品醉會合。」話音剛落,南風竟時身影一閃,借著月色向一品醉方向掠去。
南風竟時提起慶雲的那一刻,蕭雨心中頓時一緊,當下腳步一轉,向靖王府而去。龍血玉之事事發突然,眾人忙的人仰馬翻,慌亂之中卻忘了為雲少慶生一事。不知不覺竟已入夜,足足把雲少晾在了一品醉一整天。這,以雲少的性子,此時恐怕早已大怒,又或者等得不耐煩已經先行回府了吧。想到這,蕭雨心中默嘆一聲,更加快了腳步。
「哎喲,南風公子,您可來了。」見得南風竟時風塵僕僕的進得店來,一品醉的伙計急忙端起笑臉,熱情迎上前來,「您預訂的包間可是給您留了一整天了,還以為您有事來不了了呢。」
伙計側過身子沖南風竟時身後左右兩邊瞅了瞅,有些意外道︰「就您一人?」
「嗯?」南風竟時頓時心中一涼,卻還是強迫自己笑著確認道,「可有個白衣少年先行來此等候在下?」
「沒有啊!」伙計低頭略微思考了一番,很肯定的答道。今日可是盼元節,來一品醉的客人都穿的喜氣洋洋的,印象中,絲毫沒有白衣少年的影子,更沒有人來此等候南風少爺,此時包間中還是空無一人。
「莫不是您的朋友在路上耽擱了?」伙計看著南風竟時听了自己的回答,有些直愣愣的樣子,傻站著不說話,便急忙開口安慰到。「要不,您先上樓等會兒?」
「哦,不了」,南風竟時正要開口再問些什麼,一品醉大門口一陣疾風刮過,抬眼一瞧,卻是蕭雨匆匆趕到。
「怎樣?可在府中?」南風竟時心中的不安在見到蕭雨那肅然的臉色時愈發的擴大了,按下心中的忐忑,急忙開口。
听得此言,蕭雨已然明白南風竟時並未在一品醉找到慶雲,無奈地搖了搖頭。
在靖王府找了一圈,也問了不少人,都說自早上雲少離府之後便沒再見過他。而來一品醉的這一路上,自己也有意無意的在街道上留意,指著能在哪個小攤上,小樓里看到那一抹白色身影,即使一無所獲,但還安慰這自己也許雲少安然的等在一品醉,此時此刻才猛然醒悟,雲少不見了。
「少爺,屬下再去找找。或許,雲少尚在回府的路上。」說著自己都有些懷疑的話語,蕭雨轉身便向來路尋去。
「不用了,小雨。」南風竟時攥緊了手中的墨玉折扇,「他未曾來過一品醉。」
聞言,蕭雨頓住了前進的腳步,一臉驚愕的望著南風竟時。未曾來過,怎麼可能,早上自己是看著雲少出門的,從靖王府到一品醉的這段路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雨,去公子府。」現在看來自己心中的那份不詳的預感果然是真的。集寶齋,正位于靖王府至一品醉的路上。西方龍血玉的現世,慶雲的失蹤,這兩件事情來的如此巧合,讓人不得不去想,那個去集寶齋典當西方龍血玉的人,便是慶雲。
「是。」蕭雨正詫異著南風竟時竟不急于去找慶雲,欲開口詢問,卻瞧見他一臉沉重的樣子,腳下的步子似乎有些遲疑,緩緩地向公子府走去。蕭雨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自己腦中一閃而過,卻來不及抓住。
公子府中,上官瑞麟獨自在書房內靜坐,回想著這一天所發生的種種事情。
「公子。」賴福順輕輕的喚了一聲,隨後走上前,雙手遞上了畫師剛剛完成的畫像,展開在桌案上,「這便是那持玉之人。」
「嗯。」上官瑞麟順著畫紙抬頭望去,眉頭不覺越皺越緊,最終擰成了一個解不開的結。畫中之人,十五六歲的樣子,稚氣未落,卻瞧得出容貌俊秀,氣質盎然。但最重要的是,他認得這張臉,那個曾在半夜醉倒在自己府中的少年,靖王府上的小少爺——慶雲,便擁有這張臉。
「慶雲,靖王府……」聯想到南風竟時離去時的失態,上官瑞麟不覺喃喃自語。
又是那陣癢癢的感覺,慶雲伸出手來向臉上抓去,試圖把那個毛茸茸的東西拍走。真是可惡,這牢里又髒又臭的,進來都一整天了,只喝了點水,毫不容易餓得睡著了,還有人來騷擾,真是討厭。人,哪來的人?想到這,慶雲猛的一個激靈坐了起來,陡然睜開了雙眼,香不語妖媚的秀臉頓時映入眼簾。
「你怎麼在這?」話音剛落,慶雲察覺到一絲異常,下意識的四下觀望,卻發現自己已然不在牢中,而是躺在一張裝飾著白色幔簾的繡床上,而當前所處的這個房間,淡雅素淨,直覺告訴他,這應當是在芸香閣。
明明是在牢里睡著了,怎麼一覺醒來卻是到了芸香閣呢?慶雲不解,皺起了眉頭,卻听見一陣「咕嚕咕嚕」聲不合時宜地傳出,尷尬地模一模肚子,臉頰兩側頓時紅成了一片。
「哎喲,哎喲,一醒來就唱歌呀!」香不語剛把紅色的羽毛飾物別回頭發上,便听見了慶雲肚子在唱空城計,想著逗一逗他,便隨口開起了玩笑。
「你!」尚來不及去追究自己如何到了芸香閣,慶雲覺得目前最重要的還是填飽肚子,于是轉而訕訕的笑道,「我餓了!」說完便低下了頭,一副乖巧听話的模樣。
頭一次見慶雲露出女兒家的模樣,香不語微微一怔,但瞬間便恢復了常態,轉而抬頭向房外道︰「綠綢,傳膳。」
晚飯很快便端了上來,慶雲忙不迭的跑下床,坐到了飯桌前。七八個菜,兩幅碗筷,慶雲一見,自知香不語是要一同用膳,便只得忍著饑腸轆轆的肚子,側著臉瞅著香不語,巴巴的等他入座。
「呵呵呵」,香不語看著慶雲那一臉可憐樣,頗有點不好意思,微微一笑道,「無妨,吃吧。」說完,在慶雲對面入了座。
「嗯?」伸出了筷子,慶雲卻停住了動作,夾菜的右手僵硬的舉在了空中,神色中透露出一絲不解還有一絲糾結。
「怎麼了?菜色不喜歡?」香不語見狀,急忙問道,卻忽略了自己語氣中那份深深的關切之意。
「你,」慶雲抬起頭,兩眼直直地對著香不語的雙眼,一刻都不敢錯過他臉上的表情,一字一句的緩緩問道,「你究竟是誰!」
慶雲並不是不喜愛這菜色,相反,此刻這桌上的菜色,個個是他最喜好的,因此也讓他覺得這其中大有問題。自己平日里都待在靖王府,香不語他是從何得知自己的喜好,又為何打探?加上他對自己的過分關注以及偶爾流露出來的關切之意,讓慶雲覺得香不語和自己,一定有什麼聯系。
「哈哈哈……」香不語放下手中的筷子,默默的看著慶雲。許久,才嗲著嗓音柔柔問道︰「那,雲少爺覺得……奴家是誰?莫不是在別處另有新歡,忘了奴家了?」
「……」又來了,慶雲一陣頭疼,這樣的香不語自己可是應付不來的。
「你,認識龍玉。」慶雲沒有正面回答,尷尬的轉移了話題。
「嗯……」听到龍玉兩字,香不語緩緩收起了臉上妖嬈的笑意,起身站了起來,「你可知她本名為何?身份又如何?」
「……」慶雲不語,看來自己是猜對了。
「玉嬌龍。」輕輕的吐出三個字,香不語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玉鯪族最小的公主——玉嬌龍」。語畢,便一臉憂傷的望著慶雲,又似乎是透過他在注視著那個傳說中的女子一般。
「玉鯪公主,龍玉真的是玉鯪公主。」听到這個消息,雖是意料之中卻又有點失落,慶雲自己也說不清此時心中是什麼感覺,欣喜有之,悲傷有之,遺憾亦有之。
「那我……」慶雲動了動嘴角,卻猶豫著如何開口。
「哎。」似乎是看懂了他心中的疑問,香不語深嘆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
原以為香不語知道龍玉的事情,亦能證明自己的出身,想不到他竟也不知道。慶雲感到一陣茫然,惶惶不知所措,卻听見香不語又開口道︰「有屬下在,15年前發生的事情,終會水落石出。少主不用擔憂。」
少主,香不語稱自己少主。慶雲尚未反應過來,便見香不語直直的跪了下去,神情嚴肅,一臉的堅毅,「玉鯪族第七龍護,龍七參見少主。」
「啊?」慶雲頓時慌了手腳,龍護,香不語居然是龍護!妖艷如斯居然是男子也就算了,可他居然是玉鯪族龍護!
看著他一臉堅定的神情,慶雲知道,他是認真的。無奈地嘆了口氣道,「起來吧!」既然龍少爺能是龍二,那麼香不語是龍七似乎也理所當然了。
想到龍少爺,慶雲心中一動,這段時間以來,自己有意不去提及,卻還是逃避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