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的話,初舞心中暗自冷笑。什麼叫做怎麼會在這里?她不在這里,難道還是在荒山野嶺亦或是青樓妓院被人侮辱嗎?從這一句話,初舞就立刻判定,今天的這件事情,絕對是邱雪珊母女所為。
「你說的話可真是好笑?我不在這里,那該在哪里?這里可是我的家!」
「你不是應該——」墨初雲開口,卻被邱雪珊給拉住了,揚起笑臉,邱雪珊不動聲色地笑道︰「舞兒,你雲姐姐的意思是你不是應該在和你的朋友們看花燈煙火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是嗎?我還以為雲姐姐認為,我在外面遇到了什麼事故,根本就不可能回來呢!看樣子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了!」
「呵呵,可不是嘛!既然都回來了,那就趕緊進屋去吧,我們還要守歲呢,大家可要打起精神來啊!」
姜還是老的辣,邱雪珊幾句話,就把事情打諢過去了。初舞冷冷一笑,徑直走了進去。別以為這件事情就這樣算了,從現在開始,她不會再繼續忍耐,而是要主動出擊了!
按照慣例,一家人都要在正房守歲,沒多久,墨瑄也從皇宮里面回來了。只見他紅光滿面的回到了府中,隨行的小廝們抬著一塊被紅綢包裹了的東西走了進來。府里面的丫鬟小廝們紛紛出來,只听到有人議論紛紛的話語響了起來。
「那是什麼東西?」
「看老爺那麼高興,肯定是好東西啦!」
「看形狀四四方方的,應該是匾類的東西吧?」
且不說府中眾人如何議論紛紛,初舞回到房間沒多久,丫鬟就來稟告,說是墨瑄回來了,要她現在馬上去書房。想到墨瑄今日上朝進獻,應該是有好消息傳來了。
到了書房,果然看到墨瑄興致高昂地吩咐著小廝們小心翼翼地把一塊紅綢包裹的東西搬到了里面,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喜色。
「爹,您叫女兒來所謂何事?」
「舞兒,快點進來!」墨瑄高興地朝著她揮了揮手,揭開了那塊紅綢,只見一陣金光閃閃,竟是一塊金匾,上面龍飛鳳舞地寫了御賜皇商四個大字,還加了印章,看起來格外的霸氣。初舞仔細看了一下,隨即驚喜地叫了出來。
「爹爹,這可是當今陛下的親筆御書?」
「哈哈哈哈,不錯不錯,還是舞兒你有眼光,這的確是陛下親自題字,並且讓內務府用黃金打造出來,賜給我墨家的金匾!舞兒,這可都是多虧了你。你想出來的那個輪椅和捐給百姓的法子,不但老太妃十分喜歡,就連陛下也極為贊賞你的巧思和仁慧。並且,從今天起,墨府的皇商地位,再也不會動搖!以後,爹再也不用花那麼多銀子打點宮中了!」
墨瑄豪情地開口,眼神格外激動。
「陛下居然讓我掛了一個六品名餃的商官,雖然只是一個沒有實權的閑職,可是從現在起,我們墨家就不再是賤籍了!這可是大大的恩惠啊!舞兒,你也有賞賜!」
說著,墨瑄指了指被小廝們抬進來放在地上的幾口大箱子,笑道︰「這是陛下賞賜給你的,來人啊,把這些東西都搬到大小姐院子里面去!」
「謝謝爹!」
初舞笑了笑,也有些激動地開口,能夠得到宮中的賞賜,這更代表著一種榮耀。既然墨瑄都開了口,她才不會那麼傻地將東西沖入公中。就在這時,邱雪珊母女也施施然地走了過來,看著這一切頓時有些好奇。
「老爺,這是什麼?」
「這些都是宮中的賞賜,我讓人搬到舞兒院子里面去呢!」笑呵呵地開口,墨瑄的話卻讓邱雪珊瞬間變了臉色。看著那一箱一箱的東西都被拉走,邱雪珊只覺得心如刀絞。既然有了賞賜,為什麼不放到公中,再怎麼樣,也該每人分一點吧?怎麼全都給了墨初舞那個死丫頭,這簡直是太不公平了!心里這樣想著,邱雪珊自然也問了出來,卻遭到墨瑄一個慍怒的眼神。
「這是陛下賞賜給舞兒的東西,你們憑什麼要?沒規矩!」
「爹,沒什麼的,明兒我挑選一些自己不喜歡的,送給母親和雲姐姐就是了!」初舞笑著開口,眼神卻格外冷漠鄙夷。她的話讓邱雪珊母女氣憤不已,什麼叫做不喜歡的東西送給她們?以為是打發叫花子嗎?
心中再氣,此時此刻卻也不得不忍下來。花了那麼大的價錢請來的人,居然沒有把這個小賤人給帶走,邱雪珊只覺得心中氣血翻滾。方才她已經狠狠地責罰了春暖那個辦事不利的死丫頭,現在只希望墨初舞這個死丫頭不會有所察覺。
把東西都清理好了,一家人這才坐在正房里面開始守歲,此時此刻時間也快差不多到了,初舞這才輕聲開口道。
「爹,你今天酉時的時候,是不是有事情找我,因此叫了我的丫鬟長安來找我?」
「沒有啊,酉時的時候我已經準備進宮,怎麼可能有事情找你。怎麼了?」
初舞冷笑一聲,是啊,自己當初怎麼就那麼傻,一听到墨瑄有事情找她就慌了,相信了長安的謊話。她抬起頭來,目光落在了邱雪珊母女身上,眼神充滿了冷意。感覺到她話中的寒意和冷漠,邱雪珊母神色如常,只是墨初雲顯得有些不安,低下了頭。
「是嗎?那可真是奇怪了。今天長安忽然跑過來說爹你有急事找我,我急匆匆地往回趕,在路上卻被人襲擊了,暈了過去。醒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被一個男人給綁了起來。幸好女兒我福大命大,遇到了貴人相助,這才安然無恙。」
「什麼?竟然還會有這種事情!那個丫頭在哪兒?」墨瑄不敢置信地開口,神色間帶了一絲驚怒。
「女兒也不知道,她並沒有回墨府,看樣子,肯定是受了某人指使,想要故意來害女兒的!我就奇怪了,到底是誰有這個本事,能夠買通我身邊的丫鬟,甚至還有害我的心思呢?」
初舞淡淡地開口,目光落在邱雪珊母女身上,看到那依然面色平靜的女人,心中浮現出強烈的恨意。然而此時此刻,卻淡淡地勾起了嘴角。
「不過沒關系,那個綁架女兒的男人已經被抓起來言行拷問了,相信明天,就會真相大白了!」初舞開口,滿意地看到邱雪珊臉上忽然浮現的蒼白。
「母親,你怎麼看起來似乎不太舒服的樣子?」
忽然而來的問話,讓邱雪珊微微一愣,隨即掩飾地笑道︰「我這是听了舞兒你的話,在為你擔心呢!幸好你沒什麼事情,也許是一些街頭混混,看著舞兒你衣著不凡,所以故意想要擄走你勒索墨府呢!你小時候不是也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嗎?」。
「是嗎?我還以為母親你知道些什麼呢!就算是勒索,也不可能有本事收買我身邊的丫鬟吧?也許是我什麼時候惹上的仇家也不一定,那人實在是太狠毒了!這種惡人,我詛咒她一輩子生不出兒子,活不過三十,最後被活活餓死!」
初舞笑著看著邱雪珊,一字一句地開口,眼中滿是冷意。邱雪珊微微一顫,低下頭,掩蓋住眼中的異色。死丫頭,居然敢這樣詛咒她,難道,她知道了什麼?而且,她說那個人已經被抓了起來,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心中升起一股慌亂,隨即又壓了下去,不可能的。今天的事情都是長安一個人去辦的,自己和身邊的任何一個丫鬟都沒有出面。而且,她也已經把長安的家人都關了起來,而長安那個丫頭,現在恐怕已經在黃泉路上了。就算是那人招供了什麼,也只會查到長安那里就沒有辦法繼續了。哪怕這個死丫頭真的懷疑什麼,沒有證據,她也不可能對自己做出什麼。
臉上的神色也鎮定下來,一直觀察著邱雪珊的初舞心中也浮現出一抹凝重,在這個時候,邱雪珊居然還是如此鎮定,那麼就表明,她對于今天的事情很有把握,絕對不會牽扯到她身上。而要想這樣,唯一的可能就是,長安已經死了!
大戶人家,打殺一個丫鬟是很普通的事情。邱雪珊甚至完全可以推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這個女人,果然不是一般的狠毒!
「既然人平安回來了就好,那個丫鬟和綁架的事情,我會派人去查探的。以後出門小心些,最好還是不要輕易出去,尤其是年節人多,最容易出事!」墨瑄開口囑咐,就在這時,外面傳來打更的呼喊聲, 里啪啦的鞭炮響了起來。
之夜已過,新的一年,開始了。
「好了,明天還要祭祖,都下去好好休息一下吧,今天大家肯定都累了。」
墨瑄開口,眾人頓時散了,初舞也有些累了,知道自己也逼問不出什麼,起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梁語她給放了假,長安也不在了,服侍的丫鬟自然只有長錦一人。端來了熱水伺候好了初舞的梳洗,長錦臉上的神色顯得復雜,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大小姐,她怯怯地開口道。
「大小姐,奴婢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有什麼事情就說,吞吞吐吐的干什麼?」初舞開口,神色間有些疲倦。
「是這樣的,長安走之前給了奴婢一封信,讓奴婢回府之後交給大小姐您。」從懷里掏出一個信封,長錦遞給了她。初舞伸手接過,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是,奴婢告退了。」
解開信封,初舞取出了一張薄薄的紙來。越是看下去,她的眉頭就皺的越緊,眼中浮現出一抹凝重。
翌日,大年初一,吃湯圓,祭祖,家家戶戶拜年。在祠堂拜祭了墨府的祖先,下午的時候初舞便起身前往了邱府。給外祖父和外祖母,以及格外舅舅,舅母,表哥表姐表妹們拜了年,收了一堆的紅包之後,初舞徑直到了邱子軒的明園。
給邱子軒的輪椅還沒有弄好,現在的他正躺在床上,一個丫鬟站在床邊,端著一個冒著熱氣的瓷碗,打算讓他喝藥。就在邱子軒拿起瓷碗的時候,初舞趕緊出聲。
「子軒哥哥,我來了!」
「是舞兒啊!」邱子軒笑了笑,下意識地放下了手中的藥碗,對著她招了招手。
「子軒表哥,我是來給你拜年的,新年大吉,身體健康!」
「呵呵,也祝舞兒你平安快樂,萬事如意!」
兩人說著話,邱子軒便沒有辦法繼續喝藥了,那丫鬟似乎有一絲焦急,小聲地催促道︰「大少爺,您快把藥喝了吧,涼了就沒有藥效了。」
「是啊,舞兒,我喝完了藥再和你說。」邱子軒點了點頭,輕聲開口,初舞一把從那個丫鬟手上搶過藥碗,笑道︰「你這丫鬟倒是面生,我和表哥有事情要說,你先出去吧,藥我會督促表哥喝掉的。」
「你先退下吧,藥我會喝掉的!」邱子軒也開了口,那丫鬟猶豫了一下,這才輕聲道。
「這,好吧,那奴婢先告退了。」
那丫鬟一離開,初舞臉上的笑容就僵硬下來,將藥碗端起來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她終究不是極為擅長醫術,發現不了什麼異常。
「舞兒,怎麼了?」見她這樣的行為,邱子軒也有些驚訝了。
起身將藥倒在了房間中的盆栽里面,碗底還有一些藥渣,初舞取了一些用帕子包了起來,打算回去之後找個大夫驗驗。她這番動作,邱子軒頓時明白過來,輕聲道︰「舞兒,你懷疑有人在我的藥里面下毒了嗎?」。
「不管有沒有下毒,你現在都不能隨意喝藥,否則的話,我擔心你的腿,一輩子都好不了!」初舞沉聲開口,語氣凝重。「那個丫鬟是誰,以前我怎麼沒看到?」
「是娘新調過來的,專門照顧我的飲食起居。這其中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舞兒,你會不會是擔心過頭了?我最近身體很好,也感覺得到自己的腿越來越有力量了。」邱子軒笑了笑,對于初舞的擔心有些不以為然。
「子軒哥哥,你知道當年,我們為什麼會出事,為什麼那些壞人沒有要錢也沒有要命,只是打斷了你的腿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邱子軒臉上的神色微微一變,直直地看著她。
「因為,當年根本就不是什麼勒索擄劫,而是一場早就安排好了的陰謀!故意打斷你的雙腿,讓你這個邱府的長子嫡孫,再也沒有任何的用處!而有的人,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取而代之,搶走本該屬于你的一切!」
空氣里浮現出一絲詭異的安靜,邱子軒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初舞從懷中掏出一封信,將它放到了邱子軒面前。
「昨晚上,我又遇到了綁架,只不過,這一次福大命大逃了出來。邱雪珊買通了我身邊的丫鬟,想要讓人毀掉我的清白,然後讓墨初雲兌現和侯府的親事。表哥,三年前和三年後,這一切都是他們安排好的陰謀!當年,是二舅舅他們故意安排的歹人,打斷了你的雙腿,讓你再也不是邱府的驕傲!這是那個背叛我的丫鬟留下來的東西,上面寫了三年前事情的真相。我想,這肯定是她無意識間偷听到的,因為背叛了我心懷內疚,才會留下這樣一張紙。不過,只可惜她並沒有指名道姓留下證據,否則的話,我馬上就要找邱雪珊對質!這個惡毒的女人,我恨不得她馬上就去死!」
咬牙切齒地開口,初舞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眼中是一團怒火。邱子軒看著那張紙,身體也輕顫起來,怎麼會是這樣?溫和仁慈的二叔,竟然會是故意設下陷阱,讓他痛苦了三年的罪魁禍首!
「子軒哥哥,我不會原諒他們的!還有二舅舅,不,是邱少華,你知道嗎?他投靠了慶陽王爺,成了他的幕僚。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升職,官位比起大舅舅都還要高一級。若是真的成了那樣,他在府中的威望就會更高!外祖父對他就會更加的信任寵愛!據我所知,外祖父是太子的恩師,自然是支持太子的。而慶陽王爺卻是太子的死對頭,我擔心,總有一天,邱少華會做出毀掉邱府的事來!」
「所以,你最近要小心自己的飲食起居,不能讓人動了手腳。否則的話,你也許真的一輩子都站不起來了!不要被邱少華的偽善給騙了,子軒哥哥,你要小心他,也要提醒一下大舅舅和三舅舅,還有外祖父。只可惜就憑這麼一張紙,不可能就把邱少華他們定罪,可是等我找到了證據,遲早有一天,他們的惡行會大白于天下的!」
「舞兒,我現在很亂,你讓我好好想想,到底該怎麼做。」邱子軒痛苦地皺起眉頭,還沒有從這驚濤駭浪的一番話中回過神來。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了小廝的稟告聲。
「大少爺,二老爺來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