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喬翠自從嫁給了文家二少爺文旺,從此過上了幸福的生活。而大嫂馬氏的生活卻是亂糟糟的猶如一團亂麻。
馬氏本來是一個富家的員外之女,當初馬員外給她訂下這門親事時,就是看中了文家的門風比較正。文家老太爺是舉人出身,在鄉里向來是被人稱道的。文家大公子有早慧之名,年紀輕輕就中了舉人,子承父業,怎麼能讓人不心動?于是馬員外托了大媒,將心愛之女嫁給了文家大少爺文旺,當初抬進門的嫁妝晃花了這個文家村里人們的眼楮。
馬氏坐在爐邊沉吟在往事中。爐火明明滅滅映紅了她的臉頰,三十多歲的婦人,卻依舊年輕,只是神色有些哀戚。
簾子被人掀開了,進來一個十歲的小童,正是兒子冬哥,學名叫做文雪冬的。他抱著厚厚的一本書,身後的小廝小寒背著上學用的包袱。
看到兒子凍得紅撲撲的臉蛋,馬氏憐愛地模了一下,冰涼冰涼的。「怎麼這麼冷,小寒沒有給少爺點手爐嗎?又偷懶了?」馬氏問後面的小廝。
小寒連忙垂手侍立一旁。「回大女乃女乃的話,少爺說他不冷,不讓小的生手爐。所以手爐和炭都在包袱里呢!」
看著母親要責打小寒,冬哥兒忙賠笑道︰「母親,我的確不冷的,你模模我的手,熱乎著呢!今年二嬸從南邊寄過來的冬衣叫做什麼羽絨服的,又輕又軟,又暖和,你瞧,我里面都有些冒汗呢!」冬哥說著就要月兌掉棉衣。
「我知道了!就知道心疼你的小廝!」馬氏笑著模模冬哥的手,的確熱乎乎的,也就放了心。
「別這麼著急月兌了大衣裳!小心猛一閃,著涼了!」馬氏吩咐冬哥,「喝了這杯姜茶給老祖宗請安去吧,老爺子也惦念著你呢!」
「嗯!」冬哥懂事地點點頭,接過母親遞過來的姜茶一飲而盡。
「母親,我去祖母房中了,祖父還要指導我今天先生留的那篇文章呢!」
「去吧!」馬氏點頭。
冬哥興高采烈地又和小寒出去了。
「啊呀!小少爺放學了!」門口是嬌滴滴的女聲。馬氏皺了一下眉頭。
簾子又給掀起來了,一個妖嬈的身影鑽了進來,是春惠姨娘。文興的姨太太,納了有三年了,原來的通房丫頭抬的姨娘。多年前生了個丫頭,在文興任上生的,文興興沖沖地在那邊自作主張抬了姨娘。結果孩子辦完滿月酒沒幾日就夭折了,文興傷心得不得了,那時候于紅梅也還沒被攆出去。春惠就說自己的女兒是于紅梅害的,于紅梅哭天搶地,尋死覓活以證明自己清白,兩個人雞聲鵝斗的,鬧得文興不勝其煩。恰好到了年關需要送老太太的年禮,文興看著春惠瘦的皮包骨頭,就讓下人胡四把春惠姨娘從任上捎回來了。
明面上說大少爺在外公務繁忙,讓身邊的春惠姨娘過來服侍老太太以盡自己的孝心,實際上是文興厭倦了春惠和于紅梅的爭斗,因此把失敗者趕了回來。
老太太可沒有讓春惠服侍過一天,只教馬氏約束好她,省得不安分,闖出禍端就麻煩了。
馬氏本來不想理她,可是這樣一個妖妖調調的丫頭,前幾年竟然跑到二弟的院子里妄想勾引二弟,這個沒廉恥的。馬氏恨恨地想,一抬頭看到了春惠那張濃妝艷抹的臉,不禁嚇了一跳。
「姐姐,我在屋子里悶了一天了,讓胡四陪著我去鋪子里拿件衣服可好?我听得薄荷說,那鋪子里又來新貨了,都是二少女乃女乃從南邊運送過來的。那些丫頭媳婦們都說好看,我還沒去過呢!」春惠扯著馬氏的袖子撒嬌,裝作看不到馬氏厭惡的表情。
「你這個月可不是第一次去拿衣服了,都在賬上記著呢!咱家開成衣鋪也是要本錢的!」馬氏厭煩地甩開她的手。
春惠撇撇嘴,「反正二少爺和二少女乃女乃現在南方過冬天呢!家里的鋪子交個薄荷他們夫妻掌管,薄荷還是家里出去的奴才呢,拿一兩件衣服算什麼?」
「咱們這個家業都是二弟和弟媳掙來的,二弟他們不和我們計較,我們自己也要自覺才對,大爺一個月才幾個俸祿?供給自己任上的姨娘們用都緊張,那年不從家里拿銀子過去?老爺子為此事發了好多回脾氣了,你難道不知道?」馬氏揉揉頭。
「那些賤人們跟著大爺在任上吃香的喝辣的,姐姐咱們在這里太苦了!」春惠裝模作樣地用手帕揩揩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淚。
「我們主僕幾個在這里好吃好喝的,你再去沾二弟鋪子里的便宜,你不覺得丟人嗎?」。馬氏神色變得嚴厲。
「我——」春惠語塞,漲紅了臉,「不去就不去唄,說那麼多!」一摔簾子就使性子出去了,連個告退的話也沒說,把馬氏氣得直哆嗦,心里把文興罵了個狗血噴頭,你弄了這些爛桃花,讓姑女乃女乃我跟你收拾爛攤子,缺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