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飛歌 01 驚為宋弘

作者 ︰

好風度!

這是他給我的第一感覺。紫衣玉冠硬是被他穿出了仙骨之姿,負手而立,欣長的手中是一把垂掛著漢田玉的折扇,此人看上去大抵是弱冠之年,身長八尺有余,渾身散發著高貴的氣質與慵懶的風雅,雙眸深邃而又帶著親和的笑意,五官周正得恰到好處。就是見到他的第一眼,我的腦海里就蹦出‘朗朗如日月之入懷,頹唐如玉山之將崩’!

此人相貌極好,但他周身難以遮掩的氣度卻更甚一籌,在這個舉目殺伐,遍地粗野的中原,這樣的風度,早已經是吉光片羽了。

不過,看到他眼里隱隱閃爍的興奮,我開始蹙眉了,這人不會真把我當成他親人了吧?

對面的美男子毫不避嫌的坐到我的身邊,咧開白牙朝著我熱情而又親切的笑,「找了好久,終于讓我找到一個21世紀的了!」

我被他夸張的舉止,奇怪的話語弄得一愣一愣的,什麼跟什麼?亂七八糟!剛剛還覺得這人不錯,現在他給我的印象分刷刷刷的往下跌。

壓根就不用我回答,那人繼續開口,「你叫什麼名字,什麼時候來的?」

「我姓郭,上午剛到的洛陽。」

那人也被我弄傻了,趁著他誤會以前我趕緊解釋比較妥當,否則他這認親大會估計是要混亂了!

我起身說道︰「這位公子千萬不要誤會,我之所以揭下紅榜前來,並非是因為我與公子沾親帶故,能夠順利過關,實在是運氣而已。」我笑著繼續說道︰「我這麼做也是想告訴公子,若是真心尋親,大可上報官府,招人畫上一幅畫像貼在城門口,大家自然是明白你要找的人是誰。設關卡尋親,這個法子並不可取,你看,我不就是湊巧闖關過來的人嗎?」。

我說完之後,跪坐在椅墊上的男子詫異起身,良久不發一語。

額……

現在,整個雅閣安靜的發不出一絲聲音,我甚至只能听到自己微弱的呼吸,實在有些尷尬,抬起頭,我欲開口說了什麼化解這奇怪的氛圍。

只是,對面的男子突然笑了起來,剛剛眼角出現的一星落寞全然不見,「多謝姑娘提點!」

「不敢當。」我笑了笑,「公子,你要尋的親人,難道你自己並不曾見過嗎?」。這人看起來溫文爾雅,讓人覺得心中舒服,很難想象這個笨法子竟然是他想出來的。

對面的人依舊是笑,如融融秋風,沁人心脾,「我和我的同鄉走散了,在下也知道這個方法不可取,然,天大地大,或許我的同伴並不在這個世界!」

我發現,這個少年雖是笑,卻透著無盡的淒涼與孤苦。垂下眼瞼,每一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向往,每一個人都害怕孤獨,當沒有人理解我們時,即便是周邊車水馬龍,即便是人山人海,我們也只能感到烈火也無法吹散的孤寒。

「不過,能過在下所設的三關,姑娘也當得當世奇女子了!」那人笑了笑,朝我拱手作揖,「在下宋弘,真心欲與姑娘結為好友,敢問姑娘芳名是何?」

「小女子郭若。」我回以一笑,這個宋弘的確是個正人君子,雖是問我姓名,卻不會讓人覺得唐突,何況男子作揖都是向時下有見地,有地位的文人,而宋弘卻能對我一個身份不明的女子彎腰,光是這一點,我的確很欣賞他。

「原來是郭姑娘。」宋弘微微笑著,白色折扇依舊在他的右手上,定定的站在我面前,任何方向看過去都是無懈可擊的完美,「郭姑娘,已是晌午,不知姑娘可有用過午膳?」

「還不曾。」我是快馬加鞭趕到洛陽的,還沒吃什麼就跑這兒來拆台,哪有時間用膳啊!

宋弘微微一笑,「不如就在這里吧!我埋單。」

埋單?我看了看宋弘,洛陽人說話和我們真定有這麼大的區別嗎?

「額……是請客的意思。」感覺到我投過去的疑惑眼神,宋弘方解釋清楚。

「哦!」意味深長的點頭,跟著他一起走到席間。

現在,我再一次啞然,莫名其妙的看著宋弘,如無意外,這應該是我吃過的最稀奇的一頓飯了,往常用膳幾案的桌腳被抬高,而平時需要跪坐的椅墊換成了四只腳的東西,我再一次疑惑,這個宋弘是要帶我吃飯,還是干什麼?

「呵呵,」宋弘朝我解釋,「我覺得跪坐著膝蓋痛,就命人作了這些餐桌還有椅子。」

說完,宋弘走到他所謂的‘椅子’旁,不似往常席地而跪,那個椅子的隔板托住宋弘全身的重量,看起來確實比坐墊要舒服,他看著我說道,「坐啊!」

「好!」學著他的樣子坐在椅子上,我抬頭驚喜地看著宋弘,「你這是從哪學來的?」真是神奇,我常年來坐在椅墊上,雖然椅墊柔軟,但因為腿上壓著身體的全部重量,膝蓋以下會隱隱作痛,這樣的座椅剛好沒有壓著我的膝蓋,很舒服。

「呵呵,跟一個師傅學的。」宋弘笑著和我說,「怎麼樣?舒服吧?」

「恩,挺好的。」這個宋弘倒是個奇人。

「等會兒還會有更新奇的飯菜,覺得令你大開眼界!」宋弘得意的向我介紹。

「這家酒樓是你的?」不是說這只是他包下來的嗎?

宋弘端著手里的茶水,輕輕抿了一口,右手靠在桌上,眼神忽閃的笑著看我,「你說呢?」

我也放開拘謹,宋弘這個人行事灑月兌,剛好我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人,現在隨著他也可以一起灑月兌。

雙手都附在桌上,身子向前傾,笑,「桌椅都被你換了,菜色估計也被你改了,大張旗鼓擺下擂台的尋什麼親,別告訴我不是你的,我不信!」

「你都有答案了,還問我,不是多此一舉嗎?」。

癟嘴,我不過一問而已,哪里算得多此一舉!

很快的,四個侍女一人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看著他們捧著的菜色,雖然菜色不多,可我只感覺食欲大增!

暗自惱怒了起來,我一個大家閨秀,又不是沒吃過飯,怎麼變得這麼好吃了!偷偷瞄了一眼宋弘,才驚覺這人的目光一直在我臉上。

我臉一紅,估計剛剛我饞嘴的模樣被他瞧了個徹底了。

宋弘卻是輕輕笑了出來,他指著正前方的一疊紅黃相錯,翠綠為綴,看起來挺像蓮房的菜色朝我說道,「郭姑娘,這是蓮蓬豆腐,清爽潤喉,最適合女子食用了,你嘗嘗!」

我驚詫,這樣精美的菜居然是用豆腐做成?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放進嘴里,贊不絕口,「形如蓮房,鮮女敕醇香,味道極美。」

「呵呵,現在在嘗嘗這個清炒蝦仁。」宋弘向我推薦。

「這個蝦仁也能吃?還是清炒?」漢朝的吃食中,水煮菜是主流,是以,我听到清炒蝦仁的確新奇了一陣。

「怎麼,不敢試?」

「你能想得出,我為何不敢吃?」夾起一塊蝦仁放進嘴里,酥脆可口,口感極為鮮美。

「再試試這個招牌鯰魚。」

「這是蛋撻。」

用完膳後,我喝了口茶,意猶未盡的問他,「這些都是你研制的?」

宋弘笑了笑,搖搖頭,「以前家里的廚子經常做給我吃,現在再想吃到她做的,已經是不可能了,而我又吃不慣水煮菜,所以只能憑著記憶力的味道試著做了!」

我笑得不在乎,「你一個堂堂七尺男兒竟然下得廚房,孟軻要是知道了,估計會被你氣得從地上蹦出來!」儒家學派的典範孟子就說過,君子遠庖廚,宋弘倒是把聖人說的話顛覆了個徹底。

宋弘失笑,「你哪里看到我下廚了?」他又搖了搖頭,「就算我想下廚,也不會啊,我只能命令下人按著我想的去做罷了。何況在我們那里,男人下廚根本不算新鮮,好多大廚都是男人呢!」

我頓了頓,「你不是洛陽人?」

宋弘眼中閃過一絲奇怪,他說道,「我的確不是洛陽人,我是從長安遷過來的。」

「長安城的君子儒生都會下廚?」很不給他面子,我笑得前俯後仰,這是什麼怪邏輯!

「你說是就是!」宋弘卻是笑著回應我。

飯後,我隨宋弘一起四處看了看都城腳下的百姓生活,宋弘登高而望過去,發出一聲感慨,「劉文叔到底是軍事奇才,只是短短的兩個月就能拿下洛陽,只是兩個月,洛陽九出現了難得的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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