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道越來越大,孟蝶飛拼命掙扎著,眼前就要出人命了,就在這緊急關頭,忽然外面趙鄰在簾外來報︰「陛下!‘蓬萊閣’那邊傳話來說,王後有事求見!」
「知道了!」楚王對簾子方向應著,稍後,將凶惡的目光轉移到孟蝶飛的臉上,咬著牙說︰「看著你楚楚可憐的樣子,寡人姑且饒你一次,你最好從了寡人,不然你的罪過咱們就一點一點的往後算,掂量掂量清楚孰輕孰重吧!如果你再讓寡人難堪,小心天浩的命!」說完這一切,他冷‘哼’一聲,這才松開了他那惡魔般的鉗子——
手松開後,孟蝶飛撫著脖子,感覺難受之極,她咳嗽著,喘息著,胸部起起伏伏,眼中彌漫了淚水。
楚王心里像是翻到了五味瓶,酸甜苦辣,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他恨天浩,嫉妒嫉妒天浩,不止是他的年紀,更是奪去蝶飛的愛戀。穿好衣裝,晦氣的走出屋去,外面的空氣一片輕松明朗,趙鄰跟在他後面,主僕兩人就這樣匆匆回到了‘蓬萊閣’。
迎門就看見楚王後坐著喝茶等候,身邊站著他們的女兒寶盈公主。
楚王大步快進門檻,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威嚴。
楚王後、寶盈母女倆見他進來,立刻俯身行禮道︰「參見大王!(兒臣給父王請安!)」
「都平身吧!」楚王語氣平淡,完全機械式的,象對待外人一樣冷漠。
「謝陛下!(謝父王!)」楚王後、寶盈雙雙站起身,兩人互看一眼,心里都感覺怪怪的。
楚王毫無心情問︰「今天你們是為何事而來?」
「難道臣妾來就是有事嗎?難道我們夫妻就不能平常聚聚嗎?」。楚王後慢慢走上來,手親切覆在他的肩上,她是多麼想得到他的愛,哪怕一點也可以,她深情的看著他,可是他把身一轉,根本不看她︰「王後有什麼事就直接說!」
楚王後見他不搭理,就拐彎說︰「陛下不用這樣躲避臣妾,臣妾今兒是為盈兒的事情而來的!」
「盈兒?」楚王不解,寶盈有什麼事?
楚王後點著頭︰「是的!今兒听盈兒說,陛下把越國來的那丫頭調與了個她一起了?」
「正是!怎麼?王後有意見?」
「陛下決定的事,臣妾當然沒意見!」楚王先是一臉笑意,轉而又說︰「只是•••只是盈兒不願意跟那丫頭同住,一大早就那‘琉璃宮’找臣妾,又是吵又是鬧,臣妾實在沒法才過來找您!希望您幫那丫頭調走!」
楚王瞪著寶盈,寶盈灰溜溜低下頭,似乎害怕了,楚王對王後嚴肅說︰「就是暫住一段日子,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東邊房屋翻修中,寡人這不是正為難嗎?為什麼你們一個個就不能體恤一下呢?」
「這不是體不體恤的問題,而是那個晚秋品行實在不好,前一段日子您是知道的,她憑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先是跟招惹羋礽,然後又與羋軫不清,什麼刺客呀火災,把整個楚宮搞得烏煙瘴氣,這種禍水臣妾說治罪,您不理睬,臣妾那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因為臣妾知道陛下您寵著那丫頭,但是您寵歸寵,不要擾了我們家的盈兒呀,我們女兒年紀尚小,需要一個健康向上的環境!」
「說夠了沒有?」楚王語氣開始變了。
「就這些了!」
「說夠了寡人來說,你口口聲聲說晚秋不檢點,與羋氏成員走得很近,關系不清,寡人倒覺得是身份所致,無計回避,日子久了他們暗生情愫,那是很自然地事,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況且她又不是正宗的羋氏血統!」
楚王後听了楚王的話頗為刺耳,就反駁說︰「不是正宗的血統也不成,儀式也舉了,祖宗也拜了,現在又否定掉了這一切,這不是對祖宗的不尊重嗎?您聰明了一世,沒想到在這件事上卻糊涂的無可救藥!不止晚秋一個,還有那個孟蝶飛,她怎麼能跟天浩私通?天浩是她兒子,整個王宮弄得上沒上下沒下,這些事若是傳出去,咱們羋氏家族的顏面何在?陛下您的威嚴何在?」
「你給我住口!」楚王厲聲暴吼,眼楮盡是熊熊的火焰,這火焰恨不得將王後給燒死。
「臣妾一提到孟蝶飛您就這樣,難道臣妾貴為正室連她都不能提嗎?她算什麼?」楚王後眉梢一挑,目光露出挑判的意味。
兩人對峙了片刻,散誰都不肯讓步,一股濃濃的火藥味在空氣中悄然彌,自古君王視威信如命,跟何況是貴為一國之主的楚王?自然表現尤勝,他用陰鷙的眸子與王後對峙,絲毫不肯讓步,字字句句冷漠說︰「這是寡人的事,不勞王後費心!身為國母你只要管理好宮里的雜事與子女們就可以了,其他的管多了小心自己的位置!」說著看也不看她一眼,就拂袖而出去了。
楚王走後,楚王後重重跌坐在椅子上,一臉慘白,嘴唇發抖,他居然用地位來威脅她,他們作夫妻都十五年,十五年來的風風雨雨,十五年的結發之情只因一個年輕女人的侵入,一切都變得那麼的不堪一擊,多麼悲哀呀?她怎麼會那麼悲哀?
寶盈見到母後僵硬的表情,自己也嚇住了,她趴在楚王後腿上流著淚說︰「母後!父王又走了,又去找那個狐狸精去了!父王是不是不要我們了?為什麼他對我們發脾氣?她還是我的父王嗎?」。
楚王後摟著寶盈,輕輕地拍著︰「不要哭,我的寶貝盈兒!你父王只是生氣了•••生氣了,心情好了他就回來了!」
「您總是這樣說,可是他終究還是沒有回來!」听了太多這樣的說辭,現在都不知道母後說的是不是真的。
楚王後心里一慟,不知該說些什麼,是啊!她等了好久好久,陛下歷來寵妾不寵妃,更何況她是繼妻,得不得寵愛是情理之中的,可是為什麼她的心里依舊期望陛下能夠多看她一眼,哪怕一句淡淡的問候,一個深深地擁抱,多麼可笑想法呀,她自己都不敢相信此刻的自己,任何人都不知道這就是此刻的自己,她糊涂了,但是她心底有個角落還在清醒,這個角落不停地在說,凡是奪我所愛,本宮都不會放過的,不管是親情還是愛情,蝶飛、晚秋,你們兩個都等著吧!你們欠本宮的,本宮一定要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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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中央一張桌子,一把椅子,椅子上羋軫手持毛筆,正往案上的畫紙上作畫,他畫得很細,一橫一豎一個勾勒都很清楚,周圍麻雀在枝頭上蹦來蹦去,歌唱著、嬉戲著、追逐著,時遠時近,清悅而不嘈雜,寧靜中而帶有深幽之感。
「三弟!」正專注,忽然背後有人呼喊,羋軫下意識抬起頭,只見來者是大哥羋礽,他優雅一笑,頗為意外︰「大哥?怎麼是你?幾天不見,你怎麼有時間來這里了?」
羋礽將手里拎的東西放在桌上,一共五六包,借用牛皮紙包裝的,他關切的看著羋軫說︰「听說三弟受傷了,大哥特地送些補品給你!怎麼樣,現在身子好些了沒有?」
「已經好多了!謝謝大哥關心!」
羋礽舉目四望,沒發現晚秋,就問︰「還有一位晚秋妹妹呢?听說她跟你一起受傷了,怎麼不見她人呢?」
羋軫淡淡一笑︰「你說她呀,她已無大礙,昨晚被父王遷到寶盈妹妹那去住了!」
「喔!」羋礽悶悶應著,心里有點兒失落。
羋軫想起前段日子他與王嫂的矛盾,那時連晚秋也給扯上了,就問道︰「大哥與子嫂的關系近來可好些了?」
一提到文漱,羋礽的臉明顯鐵青,他嘆息一聲說︰「怎麼能好呢?她那副牛脾氣,只要抓起一件不順心的事,即使撞到南牆都不回頭,你知道嗎?前幾天大哥府里有個丫頭死了雙親,由于家貧無力安葬,大哥體恤她的苦,就賜了些銀兩打發她回去辦喪,誰知這件事被你嫂子給撞到了,硬是誣賴大哥與她有私情,當場就把那丫頭拖出去打死了,這一死合起來就是三條命,弄得整個府人盡皆知,大哥很生氣,就派她娘家人把她接回去了,現在人還沒回來呢!」
羋軫听得觸目驚心說︰「你們這樣冷戰不是辦法,事情發生了總要解決呀!」
「我與她沒什麼好說的!」羋礽一刀截斷,根本就不想提到她。
羋軫無奈搖搖頭,沉默不語,只是低頭繼續畫畫,羋礽不再說下去,而是走到羋軫身邊看著他畫畫,不由得贊嘆道︰「三弟的畫技真是越來越好了,比咱們宮里的畫師畫的還好!簡直是個天才!」
「大哥太抬舉我了!只是隨便畫畫罷了!」
「這是在畫哪位佳人?竟是如此專注!」
羋軫笑著說︰「哪里有佳人?我在畫刺客!」
「刺客?」羋礽不解,記憶中刺客一般皆是一襲黑衣,怎麼這幅看來會是個女子。
「是的!一個宮女!」羋軫回答︰「上次那個奪命之火就是這畫中人所為,自從‘怡秋閣’失火之後,我們搜了許多地方都不見人影,她可能神秘消失了!」
羋礽接過畫,看了看說︰「這個丫鬟我在母後府里見過!」
「真嗎?大哥真的見過?」
「是的!」羋礽確定說,「每次到‘琉璃宮’,斟茶的丫鬟皆是她,不會錯的!」
「她一個小丫鬟與晚秋素不相識,怎麼會對她下如此毒手?難道是有人指使?」羋軫想到楚王後,整個人呆呆的。
「你懷疑是母後?」
「不!沒有證據,只是猜測罷了!」羋軫不敢確信說︰「如果這事與母後牽扯上關系,那這事就復雜了!」
羋礽把手放在下巴上,思考著說︰「這是個棘手的問題,這幅畫晚秋看過嗎?」。
「剛畫好,還沒有來得及!」
「你把這幅畫給晚秋看一下,讓她辯一辯這畫中的女子身份與瓜葛,得出結論後再作研究!先不要驚動母後那邊!」
羋軫露出深思的表情︰「目前情景也只有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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羋軫見到晚秋時,晚秋正坐在小廊的水榭邊看書,池面上倒影著她的婀娜的影子,飄飄的衣袂,絕倫無比,不過她此時並沒有在意這些,只是把書半卷入懷,望著遠處的池水,吟著書里的句子︰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住,子寧不嗣音?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住,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羋軫佇立在她的身後,听著那深情的朗讀,心不由得有些悸動,他更加專注的看她,而晚秋並不知道後面站著人,她看完了一頁,輕輕地又翻到另一頁看。
對方的認真讓羋軫不忍打斷,他總在這里站著不是事,他看見頭頂上有株老梅樹,花朵正旺,頓生一計。
這邊晚秋依舊在看書,但是看著看著,忽然頭頂上幾片黃梅瓣落在書面上,她當是寒風所致,就隨手輕輕拭掉,誰知接下來又落了更多,她這才抬起頭,看著頭頂上的盛開的梅花,微笑著伸手去接,這一接,花兒立刻又不落了,正納悶不知怎麼回事,忽然後面有個熟悉的聲音說︰「別看了!剛才那花瓣是我搖下來的!」
晚秋望著羋軫,淺淺一笑說︰「你這人真是奇怪,來了也不吭半聲,我還納悶,這才正冬時節,梅花好端端的怎麼就落了呢!」
羋軫淡笑不語,只是背著手走上前來。
晚秋關心問道︰「三哥的身體好些了嗎?」。
「好多了!」羋軫優雅回答︰「就是有點想你,正如你的那句‘一日不見,如三月兮’!真是貼切極了!」
聞言,晚秋半責怪半羞惱說︰「別胡說,小心我啐你!」
「我可沒胡說,那天你在火場說你這輩子只嫁我,我雖是昏迷,可是什麼都听到了!難道你還想賴了不成?」
「那是因為你快死了,所以我才說的!」晚秋辯駁,仿佛又回到了過去的冰冷。
「那我現在再死一次,你再說一遍給我听!」羋軫用開玩笑的口氣說話。
晚秋瞪著羋軫一眼,書一合,轉身就走。
羋軫見她起身,忙一把抓住她的袖子,一臉歉意說︰「別走!剛才跟你說笑的,其實,我今兒來是有事請你幫忙!」
晚秋甩掉袖子說︰「有事就說吧,不要拉拉扯扯的,我看著心煩!」
羋軫遞給晚秋一個畫卷,對她說︰「你看看這個!」
晚秋接過畫卷,慢慢打開,只見一個清秀的女子浮現在面前,她皺起柳眉,微微有些驚愕。
羋軫在一旁說︰「這個女子是丫鬟打扮!」
晚秋皺起柳眉,用極其怪異的眼神看他,問道︰「你想讓我為你牽紅線?」
話一出,羋軫頓時呆住︰「別瞎猜,我喜歡的人是你,怎麼會做對不起你的事情,我是想問你,你認不認識這畫里的女子!」
「當然認識,她是我的丫鬟,酒花!怎麼這事與她有關?」晚秋想起那日他在楚王面前談論有關罪犯的事情,好像他說是個丫鬟,難道會是酒花?她愕然,不敢想象下去。
「不要懷疑!這是事實!」羋軫肯定的說。
「我與她並不存在任何仇恨!她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晚秋思考著,不平衡感溢口而出。
「你確信與她無仇?」羋軫眼楮瞪得如銅錢,像是受到了極大地刺激般,得到晚秋的點頭答復之後,羋軫面上茫然說︰「壞了!這件事恐怕會麻煩了!」
「怎麼啦?」
「這事可能與母後有些關系!」羋軫喃喃說。
晚秋臉色一變,眼神極度復雜︰「怎麼可能?這不是很荒繆嗎?她是我的丫鬟,怎麼可能與王後有關系?」
「因為大哥說他在‘琉璃宮’見過她,大哥是不可能騙我的,我覺得她很有可能是母後派來的臥底!」
接受了事實,晚秋反而鎮定下來,沉靜片刻說︰「就算知道了這些,那也不足以說明這事一定與王後有關系,王後是國母,**嬪妃那麼多,她根本就用不著針對我,除非有其他的事情在作推進!」
「難道是蝶姨娘?」一個念頭在羋軫腦中閃過,詭異無比。
「我不知道,只是一種直覺!」
「你想想看,這宮里就你與蝶姨娘走的最近,若不是因為此,我實在想不出第二個方案!」
晚秋盈盈一笑︰「不要再瞎猜了,咱們還是去召喚‘怡秋閣’的丫鬟吧,眼下只有找到酒花才能真相大白!」
「言之有理!」
商量既定,羋軫、晚秋便去‘怡秋閣’舊址去找詩情與畫意,誰知舊址正在清理翻修,原地只有奴工,沒有半個丫鬟的影子,晚秋上去問候奴工,奴工搖著頭,木木的,一無所知。
正著急之時,晚秋忽然看見詩情拿著個衣盆子走過,她連忙喊住她,那詩情一見是晚秋,‘哇’的一聲當即大哭起來,晚秋問她怎麼回事,詩情抽泣說︰「公主!你救救姐妹們吧,自從那日你搬走以後,賴嬤嬤說咱府邸閑人太多,又月月領著宮里的分例,都把姐妹們打發到‘洗衣司’去苦力了!」
晚秋皺著眉頭,並未發表意見,而是耐心听她繼續說話。
「現在這季節,主子你是知道的,到處都是冰,水里都是冰,好冷好冷,好多姐妹們的手都凍壞了!」詩情說說停停,滿眼悲哀︰「我們在那吃不飽,穿不暖,還不允許相互說話,干得慢還有人用鞭子打我們,我們簡直是呆不下去了!」
晚秋同情的望著詩情,臉上略有些不快,但並不是很明顯︰「府里的丫鬟,我還沒說話呢,她賴嬤嬤憑什麼來分配指使?」像是責怪,像是自問,分不清是什麼表情,自古丫鬟都是經過陛下賞賜的,每個主子都擁有固定的丫鬟,或五個或七個,或多個不等,這些丫鬟除主子私自贈送以外,主子一輩子都有指使權。
「主子你不知道,賴嬤嬤後面的靠山是王後,在這宮里所有的下人都歸王後管!賴嬤嬤說就是天旨!」
「你去把大家給召回來!」晚秋態度強硬,像是在命令說。
「這--」詩情猶猶豫豫,一臉擔憂︰「咱們宮里還沒有人正面忤逆過王後,這樣做會不會不好?」
「怕什麼?出了問題自有我來收拾!」
晚秋堅定的目光透進詩情的眼里,詩情很感動,再看看羋軫站在她旁邊撐腰,不由得歡喜應著說︰「是!奴婢這就去叫姐妹們都回來!」
晚秋看著詩情直跑往‘洗衣司’,心里都擔心詩情一個丫鬟,對羋軫說︰「要不咱們也過去看看?如何?」
羋軫沒有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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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情跑進‘洗衣司’的院子,映入眼簾的是滿院子的竹竿,竹竿旁邊,一大群穿著宮服的宮女正往上面曬衣服,一陣風吹過,各種衣物輕輕飄起,空氣中處處皆彌漫著檸檬的香味。
「‘怡秋閣’的姐妹們,好消息!好消息!」詩情欣喜喊著,比自己中獎還要開心,這一喊引來許多人的目光,詩情在一片目光中宣布︰「咱們公主發話,大家不用在這干苦力了,從現在開始,都會寶盈公主府當差!」
此聲一出,很多丫鬟都丟下手中的衣物,蹦的蹦,跳的跳,兩人牽在一起樂成一大團,正要集體離開,忽然賴嬤嬤從里面走出來,惡狠狠的喊道︰「都給我站住!今兒誰若是敢離開,嬤嬤我就打折誰的腿!」
詩情望了眼姐妹們,發現她們都停下來不敢動了,詩情緊緊握著手心,暗暗緊張,暗暗著急。
賴嬤嬤望著亂七八糟的人群,大聲揚問︰「剛才是誰喊著要解放這里的丫頭?」
大家不由得把目光都移向詩情,詩情頓時感覺臉上熱辣辣的,她忍著砰砰的心跳,終于鼓足勇氣上前,先是行了個行禮,然後賠笑說︰「嬤嬤好!奴婢是奉晚秋公主之命前來接‘怡秋閣’的丫鬟們回去!」
賴嬤嬤白了眼詩情,似乎並不買她的賬,只見她鼻子冷‘哼’一聲,傲慢說︰「說走就走,連聲招呼都不跟嬤嬤打,看來你們翅膀都硬了,根本就不把我這個嬤嬤放在眼里!」
「嬤嬤這是誤會了,奴婢哪里敢呢!」詩情低身下氣,貓聲回答︰「奴婢這是奉命行事,有點唐突,哪里知道您會在這里?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嬤嬤見諒!」
「哼!奉命?口氣倒是不小,又不是正牌的主子,有什麼好拽的?別說是晚秋公主了,就是寶盈公主來了,那也得听我嬤嬤的,不然,今天你們誰也別想出這個門!」賴嬤嬤說這幾句話時,下巴是傲慢的仰著,目中空無一切,可謂是牛氣十足,看的詩情與丫鬟們都難住了。
忽然听到遠處有個婉柔女聲問︰「你剛才說誰都要听你的?」聲音雖婉柔,但語氣分明是很有力度。
賴嬤嬤沿著聲音看去,來者竟然是羋軫與晚秋,心下一驚,立馬不敢喘氣了,她頭一低,俯身行禮︰「奴婢參見軫王子、晚秋公主!」
羋軫、晚秋互看一眼,從外面漸漸走上前來,她們並肩走著,一個冷峻深沉,一個溫婉清麗,場面頓時鴉雀無聲。
詩情奇怪問︰「公主!你怎麼來了?」
晚秋話中帶話說︰「我怕有人不當一回事兒!」
詩情笑著,故意向賴嬤嬤抬高下巴,露出挑戰的神情。
賴嬤嬤恨得咬著牙,這個詩情真是太過分了,剛才還唯唯諾諾,現在主子一出現,尾巴都翹上天了。
「把我府里的丫鬟都給放了!」晚秋側著身,根本不看賴嬤嬤,淡然中帶有命令,態度堅決。
賴嬤嬤也不是省油的燈,怎肯輕易作罷,硬是霸不放,還振振有詞的說︰「奴婢這完全是奉王後之命,閑置利用,節約開支,你說放就放?恐怕不算數吧!」
「我說話怎麼不算數了?」晚秋冷眼質問她︰「難道以我現在的身份使不動你賴嬤嬤不成?」
「奴婢不敢!」賴嬤嬤表面上擺出恭敬之態,但是她的眼神、她的語言都在透露著她的本質意思︰「奴婢只想對公主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別吃飽後管的太多,小心路上有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晚秋冷笑一聲,故意話中有話說︰「路上若真遇見了擋路的石頭,我也會把石頭給挖掉!」她故意把最後的‘挖掉’兩個字拖長聲音,向賴嬤嬤示威。
賴嬤嬤噙著無所謂笑說︰「就怕你聰明反被聰明誤,反而挖掉了自己周圍的地!」
「放肆!」賴嬤嬤藐視晚秋,羋軫頓時不悅了︰「沒上沒下,竟敢對晚秋公主這樣無禮,你信不信本王子現在就砍了你的腦袋!」
賴嬤嬤僥幸回答︰「奴婢不敢,奴婢完全是秉公處辦事!」
「你還好意思說是‘秉公辦事’?」不提這個詞語他不惱,一提到詞語他全身上下每個神經都暢快︰「本王子問你,咱們楚宮所賜丫頭在什麼情況下才會收回或轉移他處?」
「這個奴婢不需要回答!」賴嬤嬤一臉強硬。
「你是不好意思說吧!」羋軫冷峻的望著她,聲音也隨著提高很多,羋軫不客氣︰「既然如此,那本王子就把楚宮‘奴配制’分析給你听!根據楚宮‘奴配制’第三條規定,但凡賞賜的下人,除主子暴斃與打入冷宮之外,其他人等都不得隨意收回,晚秋公主兩者俱無,她的丫鬟理應調至寶盈府里那去,本王子問問你,你們王後是依照那一條辦理此事的?你生為六宮之差,卻明知故犯,該當何罪?」
賴嬤嬤被羋軫說的半句話答不出,只是低著頭听著。
羋軫見賴嬤嬤不語,繼續說︰「你趕快把這些婢女給放了,不然咱們鬧到父王那去,對你對王後都不好!你掂量掂量清楚吧!」
賴嬤嬤想了想,無理的事情再硬也沒用,始終無理,就對丫鬟們招手說︰「但凡‘怡秋閣’的丫鬟都走吧!」
丫鬟們似乎都不敢相信,如此強硬的賴嬤嬤會放她們走掉,不由得站在原地都不敢動。
詩情看著丫鬟們還在一旁發呆,干著急喊︰「還在那里發什麼呆?大家都隨我到寶盈公主府里當差!」
一時之間,丫鬟興高采烈,個個紛紛都隨著詩情而去。
羋軫見丫鬟都走出去了,對賴嬤嬤說︰「回去告訴你們主子,以後辦事多點依據,少點沖突,別把大家的關系給弄糟了!」
「是!奴婢一定轉到!」
羋軫把目光從賴嬤嬤身上移除,轉眼看晚秋,露出溫淡的笑容說︰「晚秋!這里濕氣重,呆久了對身體不好,咱們還是快快回去吧!」
晚秋心懷顧慮點著頭。
賴嬤嬤見兩人走遠,臉上揚著不可思議的光芒,那光芒可怕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