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瀟不知道進宮探親原來要這麼麻煩,大夏天的,厚厚的正服卻也要穿在外面。頭發梳的平整干淨,臉上還涂著厚厚的粉。雖然很難受,可心里還是高興的。畢竟,是去權利最高的地方了。
馬車里的氣氛很壓抑。曹氏閉著眼楮看著似乎已經睡著了,可她微動的眼球表明她還醒著。謝與萱一副蒲柳之姿,臉上的肌肉卻是緊繃著的。陳瀟坐在一邊,動也不敢動,只在心中期盼能快些到。
「之兒,听說你園子里的綠蘿回來了。」過了不知多久,曹氏忽然睜開眼楮道。
陳瀟心下一驚,面色無異道︰「是的,前幾日才回來。」
曹氏沒在說話,繼續閉目養神了。陳瀟不知她有的沒的說這麼一句究竟是為了什麼,作為當家主母,誰出去誰回來了,她不信曹氏會不知道。難道是知道了綠蘿求她幫忙,所以,警告她?人心隔肚皮,她猜不透也不願浪費腦細胞了。
陳瀟看著眼前古色古香的建築,並沒有心中想的那般激動。跟在領路的宮人身後,沒多久就到了謝與淑的寢宮。曹氏客氣道︰「勞煩公公了,便從衣袖里拿出一錠銀子打賞了他。」
宮人平靜的收下後,道︰「君上很久沒來看過淑夫人了。」說完,便板著一張撲克臉走了。
謝與淑知道今日幾人要來,早早就吩咐翠喜在門口守著了。見到翠喜進來,她便從榻上起來,迎面便看見三人進來了。
陳瀟看著她們說話頗有感觸,到底是血濃于水。此時的她就是個局外人,尷尬的不得了。她不知道以往謝與之是怎麼處理這件事的,她是有眼色的,看到這種情形伏了身子道︰「之兒想出去看看。」
謝與淑正想著如何打發她呢,听她主動這麼說,哪有不應的道理。吩咐道︰「翠喜,你帶著三小姐到處走走。」
這件事翠喜已經做習慣了,領了命就下去了。只余謝與萱疑惑的看著她的背影,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陳瀟看著前面的翠喜道︰「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走走。」
翠喜遲疑道︰「小姐一人若是出了什麼事,翠喜可擔待不起。」
陳瀟勸慰道︰「放心吧,我不走遠,就在這看看。」
開玩笑,這里可是深宮,一個不小心就要人頭落地,她怎麼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翠喜看她面色並不好,也不願一直跟在她後面。「翠喜在這候著,小姐累了就回來。」翠喜低聲道。看著謝與之將行漸遠的背影,翠喜嘆了口氣,每個人都有別人看不見的難過。
陳瀟不敢到處亂跑,只能順著小花圃的路漸漸往下走。眼前越來越荒涼,停在了一處破敗的宮殿前,她在牆角處蹲下了,專注的看著腳下的泥土。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比較認真,可是,腦海中卻不斷回想起方才的那一幕。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回想起自己的家人了,她以為自己已經不想了。原來,只不過是以為罷了。
人沒事做的時候,特別容易自怨自艾。陳瀟目前就是這種情況,而糾結了她這麼久的感情終于在今天全部爆發了。
心里始終都是空落落的,找不到一個落腳點。陳瀟看著頭頂的大太陽,靠著宮殿一腳的牆壁。努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不知道你是不是沒有變?」她望著陽光自言自語道。一口氣還沒喘過來,就听見有人聲從牆的另一面傳過來。
「王爺,…就是太後的壽宴了。據探子來報,最近…很是密切。……借著這個機會……」隱隱約約似乎是一個男子的聲音在說話。
陳瀟知道這可能牽扯到什麼宮闈內幕,理智上她告訴自己趕緊走;可骨子里的冒險精神卻不斷的叫囂著「機會不是天天有,你可有想清楚!」。
不過為了生命安全,她只遲疑了幾秒,便打算回去了。
「你是誰?」陳瀟剛轉身,清冷的聲音就攔住了她的步伐。她偷偷的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做工精致的靴子。抬頭,出現的是一張清秀的臉,銀白的錦布上繡著大片的祥雲,一看就是個高官。
一旁的侍衛樹山拱手道︰「王爺,見她鬼鬼祟祟就不像好人。」
陳瀟噗咚一聲跪在地上,這一下的沖擊力可不小,顧不上膝蓋的疼痛道︰「王爺,奴婢是新來的,不認得路,不小心迷路了,求王爺饒命。」
「哦?」沈函看著她精致的面容,一身正服扯出一抹詭異的笑容道︰「照你的意思,是新來的宮女了。怎麼,你不知這里是冷宮嗎?如今,宮里的奴婢都是你這般橫沖直撞了。」
陳瀟原本打算隨便說個謊,趕快跑路是好。沒想到這個王爺卻這般較真,她低下頭,道︰「奴婢知錯了,還望王爺饒了婢子這次。」
沈函見她低著頭,一副貪生怕死的樣子,心中思忖了許久,也沒猜出她是哪家的小姐。更是不明白,她分明是個小姐,為何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個宮女。不過,他現在沒心思想這些。
「你退下吧。」沈函厭煩道。
陳瀟听到這話,如蒙大赦,急忙就想站起來。豈料剛剛跪下的時候,膝蓋摔到了,一時沒穩慌亂之中竟拽住了沈函的外衣。一旁的樹山反應靈敏,一出手便有將她打倒在地。陳瀟一又坐在了地上,,樹山掐著她的脖子道︰「大膽奴才,你想做什麼?」
沈函再見陳瀟的時候,便是她瞪著樹山的模樣,看著實在是可愛。那一瞬間,他不知為何忽然想到自己過世的娘親了,急忙道︰「樹山,住手。」又看著她道︰「你叫什麼名字。」
陳瀟已經沒有什麼可抱怨的了,她認命的坐在了地上,道︰「奴婢叫陳瀟。」
「趕快起來吧,也不嫌地上髒。」沈函笑著道。
陳瀟見他笑的燦爛,微微的愣神了。回過神的時候,就見他和樹山都已經走了。
翠喜見她許久沒回來,就尋過來了。見她坐在地上,匆匆的將她拉起了。陳瀟拍拍身上的灰塵,無辜的望著翠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