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彥走後,我獨自在家呆了幾日,不吃不喝,快入定了。想了許多,關于 的婚姻,關于我未來的一百年,關于爹娘。
想得我腦仁疼,直到打定了主意,起身舒展一下筋骨,從貼身繡囊里掏出一顆夜明珠,這是我和龍七的秘密武器,我們倆每人一顆,只要用手摩擦這珠子三下,便可以召喚對方。只是,我們不輕易用,因為根本無法知道對方在做什麼,比方說,如果龍七在洗澡或者方便的時候,被我召喚過來就太尷尬了。不過,現實事出緊急,而且這里也沒別人,我想不妨事的。
我蹭蹭蹭擦了三下夜明珠,隨著珠子發出一道炫目的紅光,直直射向天邊,不到一分鐘的功夫,只見紅光那頭有一個模糊的身影逐漸清晰,到跟前一看,正是龍七一臉迷茫地站在我面前。
她迷糊地揉著眼楮,看到是我,頓時大眼楮瞪得溜圓。「阿寶!這麼快就想我了?」
「豆子,我求你件事,你可一定得幫我!」我沒時間跟她亂扯,直接切入主題。
「咱倆誰跟誰啊,什麼事啊?」
「我就知道你是個有情有義的女子!嗯,這樣吧,咋倆出去吃點東西,一邊吃一邊說,好不?」
「我怎麼覺得沒好事呢?」龍七眯眼問我。
「你真敏銳,呵呵。」我撓撓頭,這事是有點不好開口。
「直說吧,什麼事情?」
「陪我我走一趟魔界。」
「魔界?你開什麼玩笑!如果被發現,可就完了!」
「不願意算了!我自己去!你回吧!」說著,我拉長了臉進了臥室。
「喂!等會你!你這人怎麼這麼別扭!你沒有法術怎麼去啊?喂!哎呀!算了算了!陪你去!」我就知道,龍七說歸說,不會丟下我的。這事也只能求她,要是求雷神哥哥或者師父,一旦我說出我的計劃,一定會被他們禁足二百年的。龍七就不一樣了,她這人混不吝,什麼事情都敢冒險一試,要不我倆怎麼會成為最好的朋友呢。
「那趕緊的啊!」我拿起小包,推著龍七出了門,一路上她自然是抱怨多多,什麼危險啊,什麼沖動啊,我都統統左耳進右耳出。心里打定主意,我要制止這場荒唐的婚姻、荒唐的禪讓!
我們在魔界大本營豐城外潛伏了幾日,商量了幾個辦法,但都行不通,龍七身上的龍族氣息無法消除,我現在又是半個人類,我倆要是大喇喇進入豐城,不出半步就會被群魔圍攻,命都不一定保得住,更不要說初五那天要阻止婚禮和禪讓儀式了。
眼看明天就是初五,我倆在龍七布的結界里糾結了好幾日,仍沒想出半點辦法,唯一的收獲就是我的容貌和嗓音這幾日里完全恢復了。
中午時分,天降大雨,現在已值初夏,這南方正處梅雨季節,望著帳篷外的雨點砸在泥土里,一股泥土芬芳混雜著青草味撲面而來,頓時人情氣爽。我忽然靈機一動,一拍大腿,有了!
「有什麼了?」龍七悲切地靠在軟榻上,哀怨地望著我。
「有主意了!我想到了,只要雨水足夠大,混雜著天地之間的各種氣味,便可以沖淡我們身上的氣息,還可以混淆眾魔的氣味,這樣一來,便沒有人會懷疑我們的身份,我們可以大大方方進城了!」我興奮地說出剛想到的辦法。
「那麼,怎麼才能保證一直都下大雨呢?」龍七雙手一攤,迷茫的問道。
「我的七公主,您忘了您是什麼身份了嗎?」。我無奈地看著龍七,下雨?靠!龍族的公主問我要怎麼下雨。
「討厭!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這麼聰明!」龍七一臉沮喪,這兩天她也不正經幫我想主意,只知道打擊我,勸我回去,沒準她心里早有了這個主意,就是不告訴我呢。
「小豆,你幫我連下三天傾盆大雨,其他不用你管,我自己進去。」
「什麼意思?我龍七是那樣貪生怕死的人嘛,只是你要做的這件事情,我實在是不贊成!」
「不管你怎麼說,我已經想得很清楚,我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幸福被無辜地剝奪。」
「那是他自己的選擇!你能左右得了嗎?況且他即便不做魔皇,也無法擺月兌魔的身份!你們仍然不會有未來!與其如此,為什麼不痛痛快快放手,讓他去做他想做的事情?」龍七沖我嚷道。
「不行!」我態度堅決。
「為什麼?你是不是做捕頭太久了,已經習慣決定別人的生死,隨意擺布別人的未來?你是不是太自我了!」
「怎麼?難道就因為我是個捕頭,就應該凡事忍讓,就應該顧全大局,就應該沒有自我嗎?難道我就沒有權利追求自己的幸福嗎?」。
「你有!沒有人不讓你幸福!但你應該追求恰當的幸福!」
「我不明白什麼樣的感情才是你們所謂恰當的?我不想跟你繼續爭吵下去,如果你不願意幫我,我自己去!」說完,我走出帳篷,冒著大雨朝豐城城門進發。
龍七並沒有追來,可我明顯感覺雨勢更大了,在雨水的沖刷下,連眼楮都睜不開。眼看到了豐城門口,我直愣愣地往里闖,被門前守衛一把攔住。
「什麼人?從前沒見過你!」那守衛惡狠狠地喝道。
「青城山妙法,奉我師叔之命前來給黑魔王送賀禮。」說著,我把兜里的夜明珠在他眼前一晃,他被我一唬,愣了一下,我假裝急著避雨,一路小跑溜進了城門,留下那守衛佇立雨中,獨自琢磨青城山上有哪門子的魔道。
這是我第一次進到豐城內部,以往最多在黑魔王的外宅呆過,站在真正屬于魔界的地盤還是頭一遭,城里與人間有幾分相像,各種模樣的魔界中人有撐著雨傘的,穿著雨衣的,在雨中倒都不慌不亂,集市照逛不誤。
雖然雨很大,但仍能感覺到這豐城到處一副喜氣洋洋的景象,各家店鋪門前都系著紅綢子,想必是因為黑魔王明日的大婚。看到這些,我心里壓抑起來。前段時間,或許因為傷病的原因,我變得自閉、軟弱,一直自我欺騙,騙自己可以放開,可以不在乎,可以遺忘。可是一旦見到 ,我才真正明白過來,我不能沒有他,更不能將他拱手讓與他人。這次,哪怕豁出命去,只要能讓他明白我的心意,我也不枉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