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兒。」白羽單膝跪地,及時的從背後將她攔腰截住。
耳邊的急喚讓慕容九幽幽的醒轉過來,抬起頭,望著昏暗中模糊的容顏,「是誰?」
「別怕,是…我。」听她聲音沙啞發顫,白羽忙回道,一面趕緊將她抱進了里屋。
慕容九怔怔的望著他,他的聲音好熟悉,可是,她卻看不清楚他的樣子,也始終記不起來他了。
黑暗中,她一雙眸子卻異常的晶亮,白羽心下一慌,忙將她放到了床上,「你先躺好。」
一面轉身找到了火折子,點燃了蠟燭。
燭光很微弱,但到底還是看清楚了整間屋子。
很簡陋,除了一張木床之外,幾乎沒有其他的擺設。
「白大哥?」慕容九側身躺著,眼楮一直注視著他,終于,在他轉過臉看著自己的時候,認出了他。
「額,是…我。」看她這麼快認出了自己,白羽心里也不知道是該驚喜還是該羞愧,只是,不容他多想,單看著她發絲凌亂,蒼白的唇角也染上了紅色的血跡,白羽便心頭一痛,忙又轉身奔向屋外。
不一會兒,手里端了一盆水走了進來。
把毛巾濕潤了之後,白羽又忙拿到床邊,輕柔的替她擦拭嘴角的血跡。
慕容九臉微微一偏,伸手要接毛巾,「我自己來。」
白羽眼神一痛,她,到底還是跟自己生分了。
「可是,你…」看她眼底的堅持,白羽只得將毛巾遞與了她,一面又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急急站了起來,道,「我去請太醫過來。」
「別!」慕容九忙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
「額…」白羽一愣,怔怔回眸,一雙眼楮有些濕熱的盯著她緊緊拽住自己的手。
「我沒事,真的。」慕容九虛弱的笑笑,一面強撐著自己坐了起來。
都吐血了,還說沒事?白羽不信。
他將枕頭放在床頭,扶她靠好之後,堅持道,「你別怕,我速速就回。」
「真的不用。」慕容九又扯住了他,「我真的沒事,剛才可能是邪火堵住了胸口,人難受的緊,不想吐了出來,倒輕松多了,真的。」
白羽站定,只深深的望著她,看她此刻說話的聲音要好了一些,才稍稍收了些慌亂,但是…畢竟是吐血之癥,他還是不放心。
伸手握起她的手腕,兩指在她腕間一試,發現脈象雖弱,倒還平穩,這才只得作罷。
「好吧,我去給你倒杯水。」松開了她的手,白羽又想著該給她倒杯熱水來簌簌口,但找了半天,也不見個茶壺和杯子,不禁心里難受,眼眶開始有些濕潤起來,「這里…住的還習慣嗎?」。
「嗯。」窩在自己的被窩里,慕容九覺得踏實多了,但看著白羽的神色,知道他一定是為自己的處境傷心了,便笑著調侃說,「這已經好多了呢,剛來的時候,屋子里還有一股霉味呢,只怕你更聞不得的,呵呵,不過,我偷偷找了些艾草,在屋子里薰了三天三夜,怎麼樣?現在是不是好多了呢?我還是很厲害的吧?夏天還能防蚊蟲呢。」
厲害?厲害會弄的自己成這副模樣嗎?白羽心底又是一陣難過。
然而,對著她刻意想要讓自己寬心的神情,他卻怎麼也責備不起來,更無法在這個時候,說出一些同情和安慰的話語來。
他很知道慕容九的性子,就算她如今改變了很多,可是,那種骨子里生就有的倔強與堅韌始終無法改變。
她需要的不是同情和安慰,而是…可以平等的對待,像舊時一樣。
「好吧,你厲害。」白羽寵溺的笑了笑,挨著床邊坐下,又從懷里掏出了一個黑色藥瓶,說,「但是,厲害的小九兒,再怎麼厲害,膝蓋腫了,也得敷藥哦。」
說著,就把藥瓶遞給了她。
慕容九面色一紅,似乎有些尷尬,只得訕笑著道,「你…都知道了?」
白羽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抿了抿唇,一雙淺褐色的眸子里滿是憐惜還有…自責。
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他不還是只能做冷眼的旁觀者麼?
在她受盡屈辱和折磨之時,他卻毫無能力去幫她,甚至,連看她一眼都不能。
「白大哥,謝謝你。」慕容九深吸了一口氣,手里搖了搖小瓶子,微微的笑道。
「九兒。」听她如此說,白羽心里更難受了,「其實是白大哥有負于你,這麼多年,白大哥都未能照顧到你,白大哥心里…」
「怎麼會呢?白大哥不是給我送藥來了嗎?」。慕容九打斷了他自責的話,她知道白羽的身份和處境,當年軒轅燁就因為他跟自己走的近而懲罰過他,如今,他更不能與自己太過親近了。
一想到當年的一次,白羽因為自己而受的鞭刑,慕容九心里就慌起來,忙推著白羽︰「白大哥,你快走吧,你來了這麼久,若是皇上突然找你又找不到,勢必會惹麻煩的。」
要是知道白羽來照顧自己,只怕軒轅燁又會發飆了。
「是皇上讓我來的。」白羽連忙安撫。
「什麼?」慕容九訝異。
「九兒,你…恨他嗎?」。頓了頓,白羽問。
「恨?他…」軒轅燁嗎?慕容九定定的望著白羽,腦子里卻想到了今晚遇見軒轅燁的情景。
「不…」良久,慕容九才回過神來,她輕輕的搖了搖頭,如果說恨,她恨的那個人會是自己。
真的不恨嗎?那為何不願接受軒轅燁的好意,而願意再回到這種地方呢?
畢竟她從小就沒受過苦,如今,身子更是羸弱的不行,住在這里怎麼會撐的下去?
但是,白羽又覺得慕容九不是那種勸就能勸的過來的人,臨了,他只得說︰「其實,皇上他…也不容易,他做的很多事都有自己的苦衷,對你…也許並非你想象中的那樣,所以…」
不想再提到軒轅燁,關于他的一切。
慕容九搖了搖頭,打斷他的話,「罷了,如今說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如果真的都當它過去了,你現在…為何非讓自己如此?」白羽不甘。
「我很好。」慕容九認真的望著他,唇邊劃過一絲若有似無的淺笑,「從來都沒有如此輕松過,真的。」
因為,再沒了希望,也就沒有了絕望,不是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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