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早,還未等周兒來催蘇木程,她早早的就醒了,無奈,醒了就睡不著了,她只好穿好霓裳裙,用梳子隨意的扒拉了幾下一頭瀑布般的青絲,就套好小巧的金絲錦鞋,隨手勾起一件鮮紅色的裘絨衣披上推開了門。
出得房門,已入深秋,天光還甚暗淡,太子苑的下人們都還未醒,苑內一片幽靜,順著長長的走廊慢慢走著。沁涼微帶花香的空氣吸入,心神頓時一爽,一陣晨風佛過,花葉簌簌搖拽,仿佛是天地奏起的初醒晨曲,令她不由自主的放輕了腳步,長廊的盡頭便是花園,遠遠的望見園角立著一道人影,不由止步屏息。園角邊是一排薔薇,還未到花期,幾個淡紅的花骨朵掩在葉叢中,那修長的身影就立在薔薇旁,雖天色未明,雖有些距離,雖只是一道側影,但她知道那人是誰。正因為知道,所以她震驚。他著一身單薄的素白色錦衣,墨黑的長發未挽發簪,傾瀉滿肩滿背,那側面的線條優美如畫,晨風帶起一絲墨發拂在臉頰,那平常因為端嚴而俊美的臉此刻卻在肆意張揚,微垂的眼眸隱帶一絲惑人的邪魅。指尖捻著一個花朵兒,似是眷戀又仿是想要摘取,那側影竟是分外的淒涼寂寥。
可惜一枝如畫為誰開。
忽然,他緩緩抬起頭望著暗淡的天色,竟低低的唱起了小曲。
「少年自負凌雲筆,到而今,春華落盡,滿懷蕭瑟,常恨世人新意少,愛說南朝狂客,把破帽年年拈出,若對黃花酤負酒,怕黃花也笑人岑寂,鴻北去,日西匿!」如此獨孤,唱出來的,似乎是他的心聲罷?
他突然感到一陣眩暈,身體失去中心的向後栽倒下去,他忙扶住牆,輕喘著。蘇木程在他身後失了神,她輕輕挪動著步子,走了過去,似乎察覺到身後有人,回頭淡淡一撇似驚鴻。
「夜離文……你……沒事吧?」蘇木程扶住他,夜離文臉色蒼白的駭人,如同一張白紙。他望著她幽幽開口︰「朕沒事。」隨後他又戲虐般的說了句︰「今天怎麼這麼早?」說完還掩面輕輕的咳嗽了幾聲,臉色更加蒼白了,近乎透明。她也無心再追究,忙把他扶到走廊邊的台階上坐下,解上披著的裘絨衣為他披上。夜離文抬頭望著他,淡紫色的眼眸擁有了清晨的第一絲溫度,她也撇過頭,對上了他那淡紫色的眸,然又同時轉過頭去。
半響,夜離文終于淡淡的開口道︰「你有親人嗎?」。蘇木程一愣,神色迅速黯淡了下來,她呆呆的望著灰暗的天空。過了許久她才開口︰「有,不過,他們在一個很遙遠的另一個時空。」她這樣說著,腦海中回憶了起來。
「小時候,我是那樣被爸爸媽媽溺愛著,那是一個那樣溫暖的家。每天都可以看見媽媽溫柔的笑和爸爸慈祥的笑。那是一個多麼慈祥的爸爸,即使在外有多大的壓力回到家為了不讓我和媽媽擔心都努力微笑著。那是一個多麼溫柔的媽媽,她是多麼愛爸爸和我,幾乎想把一切痛苦攬到她身上,可是如今,我卻如此不孝的沒有守在他們身邊,他們現在肯定很擔心我……」不知不覺中,眼淚不爭氣的就涌了出來。一只手探到蘇木程眼前,替她試去了眼淚。他大概明白了爸爸媽媽是爹娘的意思,他有些擔憂問︰「那她們現在在哪里?你別擔心,總會找到他們的。」蘇木程低下了頭。
「找不到了……我說了,你肯定不信……」她輕輕呢喃著,夜離文一愣,唇角翹了翹。
「朕信你。」他語氣配合著眼神的堅定,她撇過頭看他,嫣然一笑說︰「好,我告訴你!」說完,她便娓娓道來。
「我的家鄉啊,離這個朝代有一千多年呢,我們那人們都不用穿的嚴嚴實實,也不用留長辮子。我們那的街道上都是四個輪子跑的飛快的汽車,還有可以載著許多人在天上飛的飛機,可以載著許多人在海上飄和海里游的船和潛水艇……」蘇木程講著現代的種種科技,夜離文听得眼眸中的驚訝是越積越多,他開口︰「那你……」蘇木程一笑說︰「沒錯,我是穿越過來的。」夜離文神色復雜的望了她一眼,眸中的驚訝消失殆盡。
蘇木程沉默了一會兒問︰「我的小名叫慕如仙,你呢?」夜離文扶住旁邊的木柱起身,解上的裘絨衣重新給她披上。轉身回房,就在走廊的轉角處他說︰「阿寶。」隨後就消失在蘇木程的視線中。她望著天邊的曙光,輕聲念著︰「阿寶……」
作者有話說︰離殤有個新筆名叫涅米寧~還有,這本書的又名為《今生不再愛你》,哈哈,明天慘咯,親們祝我好運吧~^^
by︰夏黎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