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光陰荏苒——
趙澄喝了點酒,臉頰上泛起紅暈,有幾分興奮起來,舉杯大聲說要和陸子睿比酒量。他酒量並不大,只是前面和陸子睿聊得高興,這時是起了點性子想逞逞豪氣。陸子睿向來自我克制,雖然跟他隨聲附和,但是話說得多,酒卻喝得少。趙澄是被人哄高興了就什麼都不管的人,自己開開心心的,接連又下去幾杯。
沐彤嘲笑他︰「這麼下去,你行不行?」
趙澄睥睨他,說︰「好容易出來玩玩,開心一會,沒人管,喝這點酒算什麼。」。
「你都自己設府了,你那里的伺妾能管你?還不是想怎麼開心就怎麼開心。」
趙澄晃晃腦袋,說︰「總是離皇宮近,那些人有什麼就稟報進去,管束得叫人煩。」
「總是你酒品差,調戲雞呀狗呀就算了,偏偏經常鑽到不知什麼角落躲上個大半夜的,叫人找不到,他們能不慌嗎,勸不住你,只有拿宮里來壓你了。」
趙澄瞪著沐彤,說不出話來。
沐華低頭笑說,趙澄酒量太差,偏偏又不肯承認。陸子睿便說,你們還要回城的,喝多了怕路上不好走。看到趙澄臉有上幾分不樂意,沐彤安慰他說︰
「等回去了我陪你去喝,有我在,他們總不會擔心。」
趙澄于是作罷。
宴席將盡,沐華先行離席,先叫人在水榭亭中擺了香爐,設好茶桌。
隨後不久,陸子睿便在前面帶路,領著大家前往水榭。陸子睿介紹說水榭毗鄰的池子,是從山莊外的水流截引而來,此時水邊桃紅柳綠,景致秀美,大家可以在那里喝茶閑話,消消酒意。
眾人徐步而行,經過一個園子,里面房舍是供人休憩的地方,趙澄的護衛正在和趙世渠在一起說話。趙澄看見身材魁梧的趙世渠,一時興起,說看他孔武有力的樣子,武功似乎不錯,不知道自己的護衛和他比起來怎麼樣,便說想看看他們比武。
陸子睿就說︰「那個是護院總領頭,早年是行鏢的,要說身手,自然有些,但如今在陸府看家護院,怎能跟你的護衛比。」
趙澄站住,掉頭看沐彤說︰「你說呢?以你的眼光看,他是不是很厲害。」
沐彤遠遠打量了一下,說︰「要比過才知道。」
趙澄高興起來,手舞足蹈的說︰「反正也沒事,叫他們比試比試,咱們瞧瞧熱鬧。」
沐彤看他樣子,知道他酒意還在頭上,不禁抱臂發笑,沒有做聲。陸子睿貼近沐彤,低聲對他說︰「我看三皇子有些醉,要不要送他去歇息,茶不去喝也罷了。山莊里有現存收拾好的屋子,讓他去歇會……」
沐彤不以為然,說︰「他要說起看熱鬧來,與醉不醉一點關系都沒有。鬧一下,發了酒意,反倒一會就好了。沒什麼關系的。」
沐彤深知趙澄的習性。
「這樣不太好吧。」陸子睿有些躊躇。
趙澄不管他們在交頭接耳的嘀咕什麼,自顧自的拔腿就朝院子里走去。
沐彤拖了陸子睿跟過去。
陸子睿倒不在乎這比武比個上下有什麼關系,但深知練武人的習性,多是要爭強好勝的。跟在趙澄身邊的人身手肯定不凡,而且既然是皇子的護衛,這樣的人性格也比一般人驕傲。不管趙世渠比得過比不過,萬一把趙澄的護衛打輸了,趙澄的面子掛不住。但趙澄執意要比,陸子睿無可奈何。
護衛們看到趙澄過來,忙迎上前行禮。趙澄不管他們,卻是饒有興趣的打量著趙世渠,趙世渠性子沉著老道,不慌不忙的按著禮數行了個禮,然後退到幾步開外。他想趙澄不會無緣無故的突然跑進普通的客人休息的院子里來,想必是有話要跟護衛們說。不料,趙澄卻朝他招招手,直截了當的問︰
「你過來,你說,你的身手是不是很厲害?」
趙世渠不解何意,眼楮不由得看向陸子睿,看他是不是有什麼提示。
陸子睿淡笑說︰「公子想看看你們比武。」
趙世渠恍然,于是恭恭敬敬的回答說︰「一介武夫,不過有幾分蠻力,懂些防身的招式,不敢說厲害。」
趙澄不管他說什麼,又找陸子睿說︰「你山莊里,應該還有人吧,多找幾個人來。」
陸子睿無奈,叫了趙世渠過來,低聲附耳說了幾句。趙世渠點頭表示明白,然後走出院外,站住,張望了一下,做了個手勢。立即,從石山後,樹叢後分別閃現出兩個身影——是他原來布置在暗處看護的人。趙世渠領著兩人上來見禮。
陸子睿對大家說︰「你們切磋一下就好,點到即可。」說著,又給趙世渠遞了個眼色。
院子里地方狹小,大家便換個地方去。
到了一處比較開闊的空地上。這里是平時晾曬谷物的地方,泥黃的地面夯實平整,邊上堆有籮筐、木盆和犁耙,以及其他一些打谷的農具。跟隨伺候的一個奴僕趕緊幾步上前,拖出一張木凳,撢掃干淨,搬到場邊的槐樹下。
趙澄的護衛得了趙澄的指示,躍躍欲試。一個體格與趙世渠相當的護衛對著趙世渠一抱拳說,「請指教」,第一個走到場地中央。
趙世渠也不客氣,穩步進場。
陸子睿請趙澄小坐。趙澄坐下,目不轉楮的盯著場中央。沐彤抱著雙臂,懶洋洋的靠在樹干上,也是饒有興味。
趙世渠性格沉穩,又有陸子睿事先示意,起手先讓一招。護衛氣勢逼人,再如野狼撲食,足尖力發,身形倏然而至,拳已直沖對手心窩;趙世渠心有數,微微朝右一個挪移,側身將手擋了,向下一切;護衛沖勢受阻,立即轉換姿勢;這時趙世渠左手如蛟龍,將他手纏繞,右肘一收,卻是直擊護衛面門;護衛趕緊出腳撥打他的下盤,化解攻勢。如此你來我往,幾個回合過去,不分上下。
護衛雖然招式凌厲,趙世渠也是滴水不漏。
場上虎躍龍騰,場下圍觀眾人看得精彩,不禁大聲叫好。趙澄在興頭上,也跟著興致勃勃的拍手,大聲吆喝,
沐彤瞧出趙世渠力發七分,似乎未盡全力,不由得微微翹起嘴角,意味深長的朝陸子睿看去。感覺到他的視線,陸子睿只是回了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