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才剛調到一個新部門,需要了解和接手的事情出奇的多。柳依又是個精益求精的性子,一時間每天都加班到七八點,滿腦子間只剩公司的事情。顧昊說了她幾回,也不曾奏效,便只得由她去。
調到了服裝部,柳依與楚秦便再沒了任何交集,偶爾在電梯間遇到,也只需淡淡的打個招呼便過去了。日子突然清靜下來,仿似除了工作便什麼都沒有了。柳依隨手拿過一本文件夾,剛打開,就接到顧昊的電話。他的聲音依舊低沉好听,他說︰「小依,你到醫院來一趟吧。」
柳依心頭一緊,道︰「你怎麼了?」
顧昊聲音微頓,嗓音也有些許干澀道︰「不是我,是楚秦,他傷了筋骨,現在已經沒有危險,他父母和本人都說不必告訴你了,但我私心里還是覺得,你有權知道。」
柳依呼吸一窒,未及說話,顧昊又道︰「小依,對不起,是我的人干的。」柳依一愣,手機一下子滑下去,砸在了桌角上,又彈到地下,柳依來不及顧及已然支離破碎的手機,伸手拿桌上的辦公電話回過去問︰「你們在哪?」
「黑子應該已經到你樓下了,你……別急。」
柳依卻沒听完他的整句話,掛了電話抓起包便向外奔。
黑子果然已經候在樓下了,柳依一路小跑,迭聲催促車旁的黑子開車,黑子也知形勢嚴峻,柳依剛一坐穩就啟動了車子,一路疾馳至醫院,顧昊早安排好了人等在門口,見黑子的車來,便引著下車的柳依一路到了病房門口。
顧昊正坐在病房門口的休息區,听到腳步聲,顧昊抬頭,正看到柳依焦急的身影。顧昊起身,清咳一聲道︰「他在里面,你進去吧。」柳依沖顧昊微點頭道︰「謝謝。」然後便轉身要進病房。顧昊唇邊溢出一絲苦笑,她從不曾把自己當做親人,即便是如此焦急的時候,她依舊是這麼得體的語氣和舉止。
柳依正要旋動門把手進去,卻突然愣在了原地。里面林安琪就坐在楚秦床頭,微隆的肚子宣飾著他們的幸福。而自己呢,自始至終不過一個局外人罷了,楚秦出了事,該站在他身邊擔心的早已不是自己了。柳依身形一頓,勾唇自嘲的笑了笑,便轉身欲走。沒走出幾步,就听身後開門的聲音,柳依回頭去看,是楚母。她神情十分憔悴,卻強作笑顏道︰「小依,既然來了怎麼不進來呢,剛才楚秦說站在門口的是你,我還不信。」
柳依擠出一絲笑道︰「阿昊剛才打電話說楚秦受了傷,我便過來看看。」
楚母勾唇一笑,語氣不善道︰「說來這次還真是多虧了顧先生,不然我們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差點連命都沒了。」
柳依有點尷尬,一時不知怎麼接口,卻听側後方顧昊低沉的聲音道︰「是我馭下不力,弄錯了對象,我向您和楚先生道歉,這次的事情,我定會給您一個交待。」
楚母冷哼一聲道︰「交待就不必了,顧先生手下留情,沒打死我兒子就算不錯了。」
柳依有些艱難的開口︰「阿姨,真是對不起。」
楚母拍著柳依的手道︰「不關你事,小依,我知道你心里也苦。」林安琪恰在這個時候出來,手撐著後腰,面上還帶著淚痕道︰「柳依姐,進去坐坐吧。」
柳依看著林安琪的肚子,又看看病床上的楚秦,終還是扯出一絲笑道︰「不了,我公司還有事情,阿秦他沒事就好了。」
終于從醫院出來,柳依躊躇一下,終還是斟酌開口︰「怎麼會這樣的。」
顧昊邊打方向盤邊說︰「黑子接了生意,弄錯了對象。他沒見過楚秦,還是他手底下的一個人,上次在我們婚禮上見過楚秦,跟黑子說了這事,黑子才停了手。」
柳依看顧昊的神情,沒什麼表情,她繼續道︰「不是的,你還怕跟我說事實麼?你忘記了,我最擅長的就是猜度人心。」
顧昊扭頭看一眼柳依,目光深邃,許久才開口,「我接了一筆生意,有人出100萬,買他一條命,而且限定,必須得是活活打死的。」
柳依呼吸一窒,猛吸了好幾口氣才緩過勁來,聲音都有些顫抖︰「是誰……是誰狠得這個樣子,誰買他的命?」
顧昊打了一下方向盤,沉聲道︰「這次是第三方生意,不知道買主是誰,不過正在查,應該很快就有結果了。你放心,我已經退了錢,拒接了這樁生意,而且已經出面保他,相信近期他應該不會再出事。」
柳依喉頭有點發干,她當然知道顧昊在醫院為什麼那麼說,他不願讓出家擔心,所以自己扛下所有過錯。柳依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她不想這麼虛偽,在這個時候還說謝謝。
送柳依到家門口,顧昊卻並沒進去,只是囑咐柳依回去歇著,便調頭離開了。柳依一時間心緒萬千,卻只能張口道︰「一切當心。」
柳依自己坐在房間里阿南出神,這樁事,不管怎麼看,顧昊都並不獲利。她雖不接觸這些幫派間的事情,但好歹也略知一二,倘若一開始便沒接這筆生意,那倒沒什麼,可若是已經接了生意又不做,就不單是退錢了,輕則退回雙倍佣金,重則會引起幫派間的紛爭,最後定是個你死我亡的局面。即便什麼也沒發生,可這種事情在行內卻是瞞不住,推掉一樁生意,幫派信譽便會大大降低,以後,也很難接到生意。柳依不知道這件事會怎麼結束,只是想的越深,心里便會隱隱的怕,她不想看身邊的人出事,不管是楚秦還是顧昊,或者說,尤其是顧昊。畢竟,他也是因著自己才會這麼做,可她什麼也做不了,什麼忙也幫不上。
顧昊方向盤一轉,車穩穩停在堂會門口。黑子早已迎上來,顧昊一邊大步流星的往里走,一邊問︰「讓你查的事情,有結果了嗎?」。黑子忙將手中的文件袋遞給顧昊,一邊答︰「對方果然請了兩個殺手,另一個是東南亞的阿yan,但好在他也算是咱們這出去的人。我剛才跟他說是昊哥命令他撤銷行動,他雖然不太甘願,但到底也罷手了。這次您已經站出來保那個楚秦,相信任誰心里都得掂量掂量」顧昊一邊抽出文件袋里的東西看,一邊道「這次多虧阿yan配合,不然還真是棘手,你去跟他說,我過兩天就讓律師去東南亞,把他一直想要的那份合同轉給他,阿南還沒回來?」黑子有點垂頭喪氣道;「還沒,不過應該快了,已經出去很久了,昊哥,您真要把那筆生意給他?阿yan不知道欠了咱們多少人情,這次只當他還人情好了,這筆生意可是一本萬利啊。」顧昊頭也不回,聲線沒有起伏︰「不過一筆生意罷了,他欠的人情我還要好好留著,用在這麼一件小事上實在是有點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