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憨夫在船板上淋著暴雨在外面幫忙,平日里被衣服裹著的人在那幾個漢子中間夾著,愈發顯得消瘦了(煙殘情尚濃12章節手打)。
大雨使得魯源生看著那憨夫的時候,隔了層水霧,看不真切。偏偏就是這霧氣淡化了那憨夫臉上憨意十足的笑意,使得
那消瘦的憨夫在風雨之中——那不做聲的身影,那單薄而又執著的動作,那模模糊糊的笑容,在那片噪雜之種竟是透著一股詭異的清雅!
他從未像今日這般,看那漁夫看的這般仔細過,明明印象中這樣的一個憨人,此刻卻奇怪的讓人聯想到開在鬧市的一朵
幽菊,帶著包容萬物般的豁達與清雅。
魯源生驚了一跳,雖覺荒唐,卻是暗暗起了殺心。
眉角挑了挑,魯源生微微的在嘴角處扯了個冷冷的笑意,手中一翻,積了一掌的力量……
甲板上拉著繩索的大漢側個臉罵了一聲,喊道︰「嫌人家水性不好,你這熊仔怎麼不跳下去?他娘的都在這里給老子說
什麼風涼話……」
船上的其他人被漢子喝了一聲,也就不再說話了(煙殘情尚濃第十二章殺氣暗涌(下)內容)。
大漢扭頭又對著那個消瘦的人︰「啞巴,你——給我進屋去……這皮包骨頭的,被風吹進進江里,我的船今天就牽扯了
兩條人命了……這里也不缺你一個幫手……「
眾人一陣起哄或是勸啞巴的︰「啞巴你就回了艙里,听船老大的話——」
「這里正需要人呢,多個人也多分力量啊……」有抱怨的人一眼看到大漢的怒眼,聲音一下子就下了下去,只是小聲的
嘀咕著心中的不滿,任由這雨水沖打的不剩一點痕跡。
憨夫在雨簾中的身子愣了下,看看那些忙著的人,一邊用手習慣性的抓腦袋上的發,一邊朝著那漢子嘿嘿的笑著,執拗
的掂著手中的木盆,腳下卻是動也不動。
大漢愣了下,大咧咧的罵︰「啞巴你……真他娘的蠢驢一個!算了算了,你愛怎樣就怎樣,給老子離那船沿遠一點……」
憨夫臉上的笑容突然綻開了,雨簾之中仿若一輪陽光燦爛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大漢又罵了一聲,卻是看著憨夫笑了。
那雨簾仿若稀薄了許多,憨夫的笑容一樣子就在魯源生的眼前清晰了起來,魯源生手掌微微一動,暗自彈出的力量竟是
自發的弱了大半。
真是該死!
憨正朝著那大漢笑著,只覺得迎面一陣勁道沖著自己而來,瞬間就沖向了他的身子,他站在水中幾乎沒有任何的搖晃,
一跟頭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砰」的一聲響。
「啞巴——」甲板上響起一陣驚呼聲,那果著上身的大漢眼瞪了老大,一把將手里的東西塞給旁邊的手里,急匆匆的往
那憨夫倒下的地方跑。
魯源生看著那半天沒有爬起來的憨夫,眼中雖是寒意未退,卻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眼楮微微的掃到那江面,到底沒有再
出手的打算了。
閉了窗子,才發現對面的人正盯著自己打量。
眼楮一眯,一道寒光掃過去。
常佩慌慌張張的移了視線︰「恕常某冒犯了——只是公子讓我想到了一個人……」聲音漸小︰「一個故人。」
魯源生眉角微動,挑了眉角。
「常佩失態了……公子見諒,公子雖是身手不凡,只是和那人比起來,還……呵呵……」常佩搖了搖頭笑了︰「是常某
夜間被夢纏繞,未曾休息好……才出現這般荒唐的想法……恕我失禮,請允許下我先失陪了……」常佩如有所思的站了起
來,繞過走到廊道正要走,卻和外面的進來的兩個駕著憨夫的大漢撞個正著(煙殘情尚濃12章節手打)。
「常公子……啊,這位公子也在這里……你瞧瞧這怎麼好?那啞巴在船板突然一頭栽倒——」
常佩低頭一看,當下驚了一跳,只見那大漢扶持的人臉上血水和污水交雜著,看上去觸目驚心的,不由得啊的一聲驚呼
︰「這……這……」
大漢罵了一聲才道︰「突然就倒了——」自己說著又看看駕著的人︰「真娘的邪了,這個瘦不拉幾的人怎麼那麼大的勁
道,隔著水也弄成了這樣——常公子,你看……陳員外也睡了,我們沒了主意……」
「那員外之側上有一個空房,已經交代了,你且先帶著人過去,給這人清理了傷口……」話說到了此處,忍不住回頭詢
問魯源生的意思,偏這魯源生只盯著昏迷的人看,眉頭微擰。
常佩只以為這魯源生還沒有開口的打算,便打算安排了,正要開口,那邊的魯源生突然站了起來,大步流星的走過來,
從兩個大漢的手里接過那憨夫,手臂一欄,拖住那昏迷人的腰身︰「帶路。」眼楮卻是盯著臂彎里的人未曾移開。
眾人一愣。
魯源生抬頭斜了一眼。
大漢終究反應過來,有些擔心的看看那啞巴,急急忙忙的推開身邊的人,道︰「這邊這邊——」
一腳踹開門,不等大漢的抽氣,魯源生手上一個用勁,懷里的人便翻滾著劃過一個弧度,跌落在那張簡單的木床上。
大漢看的心驚肉跳︰「公——」
「滾。」
「呃?!」
「滾!」
大漢臉色一暗,慌張而去。
若是剛剛他剛剛沒有看錯的話……走到床邊,眼楮從那張狼狽的臉上轉到那人被扯開一角的襟口處,劍眉打個結。
手一揚,那濕透的衣服便輕而易舉的化成一團被雨打過的柳絮,落在地上,癱成了一團。
果然……
即使是剛剛已想到了,可是,真的看到的時候,魯源生的眼里還是忍不住閃過驚訝之色。
誰能想到,這破布長衫下的身體竟擁有這般的凝雪般的肌膚……
這就是所謂的漁夫?魯源生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手指觸上去,指尖竟是留戀著魔了一般,順著紋理輕輕的移動了起來……只是劃過脖頸處那黑白分明的界限時,視線掃
過那被曬的麥色的脖頸和臉,劍眉微微動了動,先前的殺氣重新又閃了出來。
濃烈的殺氣呼嘯著,仿若外面正翻滾的江水。
外面的暴雨還在下著,啪啪的打著夾板,鼓點般接連不斷,只听一聲馬的嘶鳴在雨中響了起來,像是絕望的哀鳴,又像
是攝人心魂的呼喚……
魯源生眼楮眯著,握著那人脖子的手不由的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