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兒捂著嘴角,腿下一軟竟是直接跪了下去(煙殘情尚濃39章節手打)。
郝善掙開手腕上的束縛,對于那個正在怒火上的人大有視而不見的的樣子,徑直走到門邊,扶住剛剛闖進來的珠兒。
「你對誰都是這樣嘴不饒人?」
「那源生是不是只有在我面前會耍些小孩子脾性?」
珠兒抽了口冷氣,剛抬起的膝蓋一個得瑟,重新跪倒了地上,兩個黑色精靈般的眼楮看看臉色若冰霜的堡主,又瞧瞧面不改色的郝善,嘴角抖了抖︰「郝……郝公子——」最後使了個眼色搖搖頭。
郝善笑了,拉住她的手肘︰「地上涼,先起來要緊。」
珠兒眼珠一轉一轉的飄向堡主,見那人像雪人似地一動不動站著,眼楮定在郝善的身上,顯然一副沒有發現自己在場的樣子,只得戰戰兢兢的貼著門站直了︰「那,趙伯說,藥熬好了,問堡主公子是不是要先在這里準備晚……」
「酒。」那邊的雪人嘴唇里猛然擲出一個字來,不及中人反應,凌然的眼楮朝著郝善的方向掃了一眼,微微一彎,別有意味
珠兒嘴巴張了張,堡中誰人不知,堡主內力大傷,正是禁酒之際,轉眼看向那郝善想尋個意見,卻正見那郝善低了頭不知在想什麼,只好領了命退去了。
魯源生眼楮在那低著頭的人身上也不知道轉了多少圈,終究是移不開了,只听他淡淡說道︰「彈一首吧。」
郝善也不甚驚訝,頭也不抬,只放輕了聲音︰「還能彈什麼,數盡了的風花雪月。」這樣說著,畢竟也是一日未踫古琴,卻是尋了琴旁坐下,只是有意無意的手指袖子在琴弦上掃過。
指尖扶到一根弦處停下︰「斷了就是斷了,即使找的一樣好的弦接上,這听在有心人耳里也是有差的,有些東西總是無法修補的。」
魯源生視線轉到那撫弄著琴弦上的一雙手︰「可認得這琴?」
撫弄著琴弦上的手未停,手腕一轉,斷續的音符竟是連成了一段輕靈的小調︰「手下的曲子能識得它便是,其他的又有何干?」
琴音尚未成調,卻是乍然而止。
趙伯勾著腰手端著乳白色瓷壇走了進來︰「堡主,公子——」
「有勞趙伯了。」郝善手下頓住,恢復了以往的儒雅,只是低著的頭只顧著盯著琴弦卻不知道是何表情︰「不知道今日這是什麼湯?」
「野菇雞湯,老頭也熬了些驅寒的姜湯——」
正說著,吱吱雪地上響起了腳步聲,玲瓏和珠兒一人手里捧著熱水布帛而來,曲了曲膝後珠兒自是伺候魯源生去了,這玲瓏眼尖,趁著空擋三步並成兩步走到那郝善的身邊。
「公子——」
「還是玲瓏善解人意,一看這衣服,我真是有些涼了(煙殘情尚濃39章節手打)。」接過手中的衣服,郝善笑著就要往身上套。
玲瓏猶豫的擰了眉角,壓低了聲音︰「公子——你身子上的衣服都被雪浸透了呢,還是月兌下換了要緊,小心受了風寒。」
郝善掃了眼自己的衣服,搖了搖頭︰「不打緊的。」
正要重新往身上攏,那邊的得了閑的珠兒一把扯住,也把細聲壓的極低︰「公子就怪珠兒好了,珠兒大意了,竟是忘了公子在外呆了這麼久,衣服早浸透了,公子還是把衣服換上好些,受了風寒,珠兒就是罪人了。」
郝善那眼楮往另一個同樣在院子里呆了兩個時辰的人方向瞥了兩眼。
「哎呀——」珠兒掩著嘴角︰「公子怎麼和堡主比較?比不得比不得的……」
只見魯源生坐著紋絲不動,而再看看圍著自己的兩個眼中閃著關懷的女孩,只得站了起來,一邊往里間走,一邊小聲嘀咕︰「好吧,我這個百無一用的書生還是謹慎點好。」
珠兒拿著衣服跟在後面撩過垂簾,捂著嘴角笑︰「公子一副這般委屈的樣子,只會是欺負我們這些丫鬟,反正怎麼著也是我們的不對。」
「你呀你呀——這張嘴——」
珠兒手下熟練的褪下濕衣,兩只眼楮里滿滿都是崇拜和興奮的喜悅︰「公子哪里是那些書生比的上的,要珠兒看啊,就是神下凡呢。」
這珠兒的表情變化的速度連郝善也有些反應不過來,明明在簾子那邊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剛剛那個看不到自己的堡主,竟是開始坐起鬼臉來了,那看著他的眼楮一閃一閃的,看的他禁不住笑了︰「怎麼,這話是怎麼說?」
「公子真是身在其中而不自知——珠兒都看的出來——堡主啊——」
身子微震︰「堡主?」
「是啊是啊,堡主——何止堡主,就是天虎,我也沒有見過誰能只是說了幾句能能讓他這麼不痛快的,不過公子還是小心為好。」珠兒抻了抻肩膀處的褶皺,然後退後了幾步︰「呀,沒想到公子你穿這件衣服真是合身……」
郝善打量了兩眼身上的衣服,抬眼正見那玲瓏表情,忽然一片恍然︰「這……」
「這是前些日子里玲瓏姐給堡主做的。」
玲瓏撫了撫褶皺淺笑︰「堡主衣服也多,倒是公子沒有幾件。」
精細做工,素白夾著絳紅秀邊,果然是襯那人一身的冷然而設計的,只是此刻取代了一身近于儒裝穿在郝善的身上,卻恰到好處的將他那讓人幾乎忽視的強硬完美的呈現了出來,往日帶些儒雅的人斜眼遞過來的時候,竟是帶了些震懾的威嚴。哪里還能和那些腐儒聯系在一起。
玲瓏瞥過來,眼中也是一驚。
郝善不著痕跡的掩去了一身的戾氣,笑了︰「這般心靈手巧,也該你學著點了。」
「公子嫌棄珠兒,是不是那個老頭說的,不可雕也?」
玲瓏撲哧一聲笑出了聲︰「什麼老頭子,那是聖人。」
「什麼聖人不聖人,反正是我這種小女子不可雕也,我看就是老頭子。」珠兒眨巴眨巴眼楮︰「玲瓏姐不是平常人,自然不可同語,公子說是不是?」
「你這個丫頭——」郝善失笑的搖了搖頭,三人掀簾而去,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