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域窩在樹上,看著海願坐到火堆旁擺弄著火,干脆眼不見為淨,把臉使勁扭向另一邊繼續睡他的覺。卻听到海願低聲的咳嗽了起來,一下下都听著心煩,忍不住再看,海願正對著火堆扇風、吹氣,那火里冒出來的青煙被這樣一扇直沖她的口鼻,還有不咳嗽的道理。
「笨。」海願被煙嗆的鼻涕眼淚直流,听到這個聲音抬頭就看到阿丑已經站在了自己面前。
「找些細小的枯枝放在里面,不用扇,慢慢等一下就好了。」鐘離域看了一眼那幾根堆在火堆上的柴火,有一根還帶著綠色的樹葉,不冒煙才怪。
「哦,好。」海願倒是很虛心的學習著,也不惱,趕緊把那幾根粗樹枝撥開,撿了幾根細小干燥的枯枝添了進去,果然,不一會兒就有小火苗冒了出來。
「哈哈,好了。」海願那總是歡暢的聲音,讓鐘離域再次低頭看向她,這個女人為什麼總是因為這樣的一點點小事就可以這樣的開懷?沒有那樣陰郁的心機,也不再整日的算計,更沒有再尋著自己的錯漏露出殺機。
「吃嗎?我有點餓了呢。」海願把那幾片蘑菇放在火架子上烤了烤,因為沒有油和調料,那些蘑菇冒了一陣黑煙,有些地方也焦糊了。鐘離域看了一眼,嘴角直抽。
「那我自己吃了,要是你再抓到野雞什麼的,我們晚上野雞炖蘑菇,應該會比這個好吃。」海願倒是不挑剔、也不嫌棄,見阿丑不動,就把那幾片蘑菇吃下肚,又去茅屋後面喝了些水,又獨自向著北面的山坳走去。
鐘離域看看地上的火堆,還有火架子上還放著的幾大片蘑菇,又看看那個已經走的看不到影子的女人,坐在了她剛剛坐過的地方,拿起了一片蘑菇,放在嘴里慢慢的嚼著。雖然味道實在不怎麼好,但那幾片蘑菇烤的沒有很焦,應該是所有烤蘑菇中賣相比較不錯的了。
那個女人,居然把好的東西留給了自己!
海願再到那個山坳,找了根比較粗硬的樹枝,把之前自己找到的那棵西瓜秧四周的野草拔了個干淨,這樣一來,就發現那兩棵西瓜秧上都結了西瓜,有一個已經有兩個拳頭大小了,估計再過不久就可以吃到西瓜了。
同樣的,海願又把南瓜和小黃瓜秧周圍的地整理了一下,野草拔干淨,把土也翻騰了一下,讓土質松軟一些,又找了幾個又長又直的樹枝,給黃瓜秧搭了個架子。一切都做好了,才站在那里看著自己的成果,開心的傻笑。
「傻子。」遠處樹林里,鐘離域低聲的嘀咕了一句,轉身向著樹林深處飛掠而去。不一會兒就看到了一只野兔從前面跑過,鐘離域順手折下一根樹枝正要擲過去,猛的又停了下來,耳邊就響起了那個笨女人的一句話,放過了那只野兔,又向樹林更深處奔去。
等到鐘離域手里抓著一只野雞回到茅屋的時候,海願也已經回來了,只是坐在空地火堆旁的石頭上,用一雙小手托著額頭,看樣子有些無精打采。听到身後的腳步聲才抬頭,冷的就問了一句︰「我是不是每天都會這樣?」
鐘離域听到海願沒頭沒腦的話先是一愣,隨即看著她用手一直揉著的太陽穴,才知道她應該是又毒發導致頭暈了︰「嗯,開始一段時間估計是這樣的,慢慢估計會有所緩解,所以還要吃蛇膽。」
听到阿丑又說蛇膽,海願泛起一臉的苦相,又看到了阿丑手里抓著的野雞,指了指茅屋北面稍遠的地方,說道︰「我在那里挖了一個小坑,你把雞毛、內髒啥的扔在那個坑里好嗎?」說完,又怕阿丑再犯那執拗的孩子氣,忍著頭暈的感覺聲音又柔了幾分︰「你弄在這里真的會臭,你自己住的也不舒服對吧。」
這樣明顯是商量的口氣,竟然讓鐘離域沒法抗拒一般,雖然狠狠的瞪了海願一眼,還是往北面的那個坑走去。
「哎呀,我忘了摘蘑菇了,等我哈。」鐘離域剛把雞收拾好回來,就看到海願又站了起來,急匆匆的就往北面走。
「別去了,烤著吃。」悶悶的出聲,鐘離域快步過去擋在了海願的面前。雖然自己听她說的要蘑菇炖野雞,才放著野兔不打,放著小鹿不抓,非要繞了好半天才遇到野雞逮回來,可這個女人現在這樣子搖搖晃晃的居然還說什麼蘑菇。
「那明天好了,明天我摘小黃瓜回來給你吃哈。」海願其實已經很累了,听了阿丑的話又坐了回來,雙手撐著下巴,看著阿丑把那只雞又串在火架子上。
「你以為,你在這迷惘山林能待多久?」看著坐在對面的海願一張本來白皙的小臉這小半天下來已經被太陽曬的通紅,手背上還有被野草葉子劃破的血痕,鐘離域忍不住就想告訴這個女人,她做的事情有多麼傻。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不再追究我之前和你的仇怨,我願意就一直在這里住下去。」海願抬起頭很認真的和阿丑那雙晶亮、深邃的瞳眸對視著。如果說自己已經來到了這樣一個陌生的異世,那她倒是更喜歡待在這樣一個純粹天然、沒有紛爭的地方。
與其要費盡心力融入那個自己根本不了解的古代世界,她一個人在這小小的山林里也是個很不錯的選擇。況且,海願不傻,她感覺自己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並不簡單,以至于她的魂魄死了,留給自己的也絕不只是和眼前阿丑的仇怨而已,或許還有很多未知的秘密和危險。
「你倒是自在,想的也不錯。」鐘離域不屑的從鼻子里悶哼了一聲,繼續翻動著架子上的野雞。
這個女人難道真的以為事情可以如她想的那麼簡單嗎?先是給她自己換了個名字;現在又打算在這片迷惘山林中隱居;難道她認為這樣就可以避世、避俗、避禍,逃開原本她應該承受的一切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