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雖然胡思亂想著,但海願還是急巴巴的跟著夜進了房間,畢竟她還是擔心鐘離域的,而且也奇怪他怎麼突然就想要找自己來了?就算現在要打手心或是蓄意報復,海願想想也只能認了。
見海願總算被找來了,那四個御醫就一溜煙的跑了,不敢留下做炮灰啊,因為王爺的吼聲不大,但眼神夠犀利,氣場很強大,屋里現在都降至冰點了,有點寒氣逼人。
夜將海願的身子往鐘離域床邊推了推,然後退後一步,一邊是擋住了海願逃跑的路線,一邊也是怕離的太近了,而被鐘離域的怒氣台風尾掃到。
「你出去。」鐘離域對著夜挑了挑眉毛,夜馬上就退了出去。鐘離域又向著還「睡」在地下的枕頭看了一眼,沉著臉對海願說道︰「拾起來。」
「哦。」海願很乖順、很听話的上前將那個枕頭從地上拾起來,還輕輕的拍了拍,將上面的浮土掃干淨,但卻沒有冒然上前將枕頭放回床上,而是小心翼翼的抱在了懷里,在距離床邊還有起碼兩、三步遠的地方站定了,一雙大眼楮瞪的圓溜溜的看著鐘離域。
「拿來。」鐘離域拍拍床邊說著,說話的聲音還是嘶啞的,但語氣有些強硬,帶著海願所熟悉的霸道和執拗。
幾乎是沒有多想,海願就抱著枕頭上前,把枕頭放回到了床上。只是在海願彎腰放枕頭的時候,鐘離域的大手就伸了過來,速度並不快,海願明顯看到了,可就是慢了半拍沒有躲開,才放開枕頭就被他的大手握住了手腕。
鐘離域的手仍舊那樣的白皙修長,只是比之前的時候冰冷了許多,只有手心處有一些的暖;而且雖然將海願的手腕握住,但卻沒有鐵鉗一樣的有力,而只是用手將她拉著,有點小心翼翼怕弄疼了她一樣。
海願一愣,下意識的向後掙月兌了一下,就听到鐘離域「嘶」的一聲,似乎是在忍著疼的。嚇的海願不敢用力和他硬掙,只是抬頭看著他胸前包裹的白布,再向他的臉上看去,看看他是不疼的冷汗直流,臉都變了顏色,卻意外的,對上了鐘離域那一雙深邃的鳳目。
他的眼神依然平靜,帶著睿智和清冷的光亮,但那雙黑寶石般的瞳眸又那麼漂亮,深邃的好像是無底的墨譚,可以一瞬間就將海願的靈魂吸入其中,禁錮在幽深的潭底,再也無法自拔了。
「你瘦了,但是……」鐘離域握住海願手腕的大手微微用力,正處于呆滯狀態的海願身子就向前搶了一步,半趴伏在床邊,而鐘離域的另一只大手也伸了過來,模了模海願的頭,竟然說了句︰「但是好像也長高了。」
「啥?高了!」鐘離域的這句話完全出乎了海願的意料之外,剛剛還被他的眼神所吸引,大腦處于死機狀態,現在又因為他這個奇怪的問題而讓海願整個人都成為了腦殘的典型病例,半張著小嘴半天都沒合攏起來。
「是,半月未見,居然長高了,但只是一點點而已。」鐘離域說著,大手看似隨意的將海願一直帶著的帽子摘了下來,又用大手將海願的發絲輕輕的揉了揉,似乎在看是不是因為帶著帽子才高了的錯覺。
而就在鐘離域拿下海願帽子,又用手揉了她的滿頭秀發之後,那一頭墨絲般的長發就隨著鐘離域手上的動作松散開來,順著臉頰垂在了兩肩,將一張本就嬌美動人的小臉顯的更加白皙而精致。
「呀!」似乎這個時候才明白鐘離域的用意,海願慌忙的從床沿起身,把手腕從鐘離域的大手里抽了出來,忙不迭的整理著頭發,她知道這樣一來,自己在他面前就暴露了,這次可不像是個半大的小子了。
「路上辛苦了,不休息一會兒嗎?」看著海願忙著在那里攏頭發,鐘離域又是看似隨意的問著,但一邊說,竟然還一邊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床沿,那意思好像就讓海願在這里休息似的。
「不,不了,其實也有給我準備房間,只是我惦記著主子您的安危,所以就來這里照顧的,現在您精神真不錯,我告退。」海願狗腿的想要退出去,她不知道鐘離域突然來這麼一出是要唱的什麼戲,而且讓夜急巴巴的將自己扯進來就是說自己長高了?還是想證實一下自己是女人而已?那現在他說也說了,散發的樣子也看到了,自己應該可以安全撤離了。
只是海願的一舉一動都沒有逃過鐘離域的眼楮,更是早就料到了她的意圖一樣,在海願的一只腳剛剛後退的時候,鐘離域的大手就扯住了海願的衣襟,在她身子的重力向後的時候,用反力量將她向前一拉,海願那嬌小縴瘦的身子就一下站立不穩,重新撲到了床沿上。上身還因為沖力大了,直接摔到了鐘離域的胸前。
「嘶,你要行刺?」鐘離域胸前的傷被海願一撞,一張俊臉就變了變顏色,更是咬著牙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來。這樣的疼法,是不用刀子殺人,不是行刺是什麼。
「不,不是,你疼了吧,我給你呼呼。」海願說完,就真的在鐘離域的胸前「呼呼」的吹了幾下,涼絲絲的氣息加上海願身上那特有的一股甜香味兒飄散開來,淡淡的卻將這整個從床帳內都染上了別樣的香甜。
「我真不是故意的,是你拉我的。傷口有沒有裂開?包著這麼厚,也看不到有沒有出血啊,我給你找御醫去。」海願听鐘離域沒有動靜,以為他應該是咬牙在隱忍著不出聲,心里又急又疼,小手撐著床沿又爬了起來,只是這次海願還沒站起來,鐘離域的大手再次的兜了上來,將海願的脖頸勾住,輕輕的一按,就將她的小腦袋按在了胸前。
鐘離域的手臂比起從前還算是無力的,但他胸前精壯的肌肉和長期習武而形成的鐵臂幾乎將海願給壓的透不過氣來。想掙扎又怕弄傷鐘離域的傷口,不掙月兌開難道自己一個人重量這樣壓著他,他都不疼嗎?應該是很疼啊,因為之前他的臉色就變了。
「別走,我沒事。」鐘離域的聲音從海願的頭上傳來,而他聲音的震動讓伏在他胸前的海願都能夠感覺到他胸腔里氣流的流動,悶悶的,但一字一句都是那麼的真實。
海願的身子明顯的一僵,不明白鐘離域的挽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難道是自己之前說過的話他听到了?還是那一碗小圓子,那一盤心想「石」成的餃子讓他相信了自己?!海願呆呆的從鐘離域的胸膛抬起頭來,從他那尖尖的下巴看過去,卻看不到他的眼神和表情,似乎只看到了他閉起了眼楮。
明顯感覺到海願那驚訝的目光盯著自己,鐘離域說了聲︰「累了,睡吧。」而大手仍然將海願緊緊的箍在胸前,但卻不再作聲,只剩下了沉穩的呼吸和胸膛的一起一浮,讓海願听的有些模不著頭腦,人也更加的呆愣了。
「域。」海願試探性的輕輕的叫了一聲。
「嗯。」鐘離域的聲音不帶著任何的情緒,也沒有之前那麼的響了,落在海願的耳畔有些像是輕輕的呢喃,更像是睡夢中的夢語。
「我是海願。」
「嗯。」明顯比剛剛的回應更輕了一些。
「域,你相信是我嗎?我是海願。」海願這次更加清楚的表明了自己。
「嗯。」因為鐘離域的懷抱太過熟悉,他那一聲聲回應雖然不夠清晰,但一個字就足以敲進海願的心扉,讓她感覺到無比的震撼︰他真的听到了自己的話,自己不是在做夢吧,他竟然正面的回答了自己。
「域……」海願感覺自己的心頭一熱,隨即那心頭的熱量散發出來,將她整個人都溫暖了,而更熱的是她的眼楮,那眼圈都紅紅的,有滾熱的淚水從海願的眼角流了出來。如果自己的心是冷的,那淚水都是淒然而冰冷的;但現在海願的心是熱的,那這眼淚都是滾燙的,似乎要將她的整個人都融化開來,慢慢的融化在鐘離域的懷里一般。
「這可真不像你。」鐘離域的聲音再次傳來,輕柔而舒緩的,帶著一點嘶啞,但尾音有那麼點嘆息的味道。讓海願又是一愣,再次抬起頭來看著鐘離域。
「你應該不是這麼愛哭的,我只記得你燦爛的笑。」鐘離域說完,大手伸出來托了托海願的腰,她雖然嬌小,也不重,但鐘離域剛剛蘇醒還是太過虛弱,用了兩次力量之後才將海願托到了床上,伸開手臂將她整個人都擁進了懷里,然後手臂一曲,將她的小身子禁錮在懷里,摟在了胸前。
「域,你真的相信了,這不是夢吧。」海願傻呆呆的,從剛剛鐘離域拉她上來,到現在都是小布女圭女圭般的任他拉扯、擁抱,精神卻完全虛幻了,不知道眼前是自己的夢境,還是過分緊張造成的幻覺,總之海願不相信這是真實的。
「你比以前笨了。」大手又揉了揉海願那一頭柔軟順滑的發絲,鐘離域又輕輕的嘆了口氣,然後低下頭,用還蒼白冰冷的唇瓣踫了踫海願的額頭,隨即又閉上了眼楮。
他不想解釋,也不想告訴她,其實之前她在自己耳邊說的話他都听的清清楚楚;也不想對她說,其實白天的手術他能感覺疼,那削骨剜肉的疼不是一碗麻藥和止疼粉就可以讓人忍受的了的;但鐘離域還是拼命忍著盡量裝成昏迷未醒的樣子,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就是因為他知道海願在旁邊,她看著他,他不想讓她擔心啊。
而手術之後,他才真正又昏迷了,直到他再次感覺到海願在身邊的真實感,也再次听到了她對自己說的話;直到他一次次的輕聲叫她,問她,她的回答依然真實,讓他不由的不信她。
其實在更早之前,鐘離域也不得不承認,當他嘗到那小圓子和餃子熟悉的味道的時候,他的心已經開始動搖了。
「嗚嗚嗚……哇!」海願吸吸鼻子,嗚咽了兩聲之後竟然一下子放聲哭了出來,她沒有想到喜極而泣這句話的描寫如此生動、貼切,她現在好像除了痛哭之外就找不到可以宣泄感情的辦法了。
「嘩啦」一聲,海願正哭著就听到門上一響,把她嚇了一跳之後才止住哭聲,隨即就听到曦和夜的聲音,「快走!」
曦和夜開始只是好奇鐘離域叫海願過去干什麼。而曦當仁不讓的要守著,保護海願;夜也答應過起碼要保護海願的生命安全;其實他們都是怕鐘離域一氣之下將海願給掐死的,卻沒有想到屋里低低的交談聲如此讓人激動、欣喜,替海願高興。更沒有想到海願竟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這一聲過分的突兀了,所以曦和夜才被雷到了,差一點就摔進門來。
「呃……」海願眨巴著一雙淚蒙蒙的大眼,抬頭看看鐘離域,表情很尷尬也分外的嬌羞。海願實在沒有想到,曦和夜居然會在門口听著,還這麼離譜的就要跌進來了。
「……」鐘離域緊閉的眼瞼顫了顫,好看的眉毛也微微一挑,隨即皺了皺,這兩個家伙什麼時候膽子這麼大了,居然剛跑到門口來听了?還是說這段時間自己沒嚴加管教,放肆了。
「我去看看吧。」海願抬起了鐘離域將她擁緊的胳膊,小臉還是紅紅的,不只是害羞,還因為過分的激動和開心了。
「嗯。」鐘離域一響話都少的,現在心里一樣的激動,但更不想用呱噪來表示他的開心,只是一味的用沉默掩飾著,所以眼楮都沒有睜開,沉沉的哼了一聲,手臂也放開了些。
海願從床上爬下來,然後伸手將薄被拉過來,給鐘離域蓋好,還不忘把被角掖一下,怕踫到了鐘離域胸前的傷口了。然後看看白色的紗布上沒有透出血跡來,才安心的向門口走去。
深深的吸了口氣,海願將門拉開,同時也在想著,該怎麼對曦和夜說?讓他們分享自己的喜悅和幸福,還是學著鐘離域的樣子先凶他們一下下?
海願向門外開去,並沒有人,因為曦和夜都知道自己闖禍了,以他們的身法要迅速的消失在暗處是不成問題的,所以海願即使站在門口四處看了一會兒,卻沒有看到那對兄妹的一點影子。
「你們小心點哦,域不高興了。」對著虛空的一點輕聲的警告著,海願知道曦和夜都不會走的太遠,而且也一定能听的到,說完了,轉身準備繼續進屋,就听到身後有腳步聲,听著很急,也很沉穩,再回頭,就看到四皇子鐘離燁親手端著一只托盤向這邊快步的走來。
鐘離燁的性子看似穩重、沉靜,但其實也有著急躁火辣的一面,這點從他看到海願身上的傷口,就馬上去找了御醫,又吩咐人起來連夜燒水給海願藥浴就能看的出來。所以這麼晚了,他還能急巴巴的親自端著兩碗參湯過來也不算奇怪。
鐘離燁才繞過後院門口的影壁牆,抬頭就看到門口站著一個縴細玲瓏的身影,腳步又快了幾步,卻又忽地就慢了下來。因為月光中,海願听到他的腳步聲轉過頭了,那張絕美精致的小臉被月光灑上了一層聖潔美麗的銀白,周身都好像散發著柔和的光亮一樣。而那一頭齊腰的秀發隨意披散在腦後,夜色里沒有凌亂了駭人,反而顯出一種別樣的夢幻和出塵的輕靈,就猶如是月宮中墜落人間的仙子。
「婠婠……」像是喃喃自語,又好像叫一聲就能听到她的回應,鐘離燁停在原地痴痴的看著海願,不敢再近一步,怕唐突了仙子;又不想遠離,怕退一步無法將她的美看的那麼清楚。絲絲微風將海願的發絲吹動了一下,恍然間讓鐘離燁有種她欲乘風去的感覺,心下竟然狠狠的一疼,才明白她的美太過虛幻,留在自己的眼里、心中,卻無法抓住一分一毫了。
「這麼晚了,四皇子怎麼親自來了。」海願沒有听到鐘離燁那低聲的招呼,就是听到了也沒想到「婠婠」這個名字是叫她呢;更沒有注意到鐘離燁的表情和眼底的變化,只是看到了他手里的托盤和上面還冒著熱氣的碗。再想到他之前對自己的照顧,實在不好意思,趕緊上前幾步,將鐘離燁手里的托盤接了過來。
「婠婠,你能告訴我,為什麼是他,不是我?」終于忍不住心里的郁結,鐘離燁定定的看著海願,沉聲的問著。
「婠婠?他?」海願有些詫異,確實沒有听懂鐘離燁的話,因為她本來就是不擅心機的人。更主要的原因是海願根本沒明白,那個「婠婠」到底是怎麼回事。
「算了,沒事。參湯要趁熱喝,域的如果有事,隨時叫御醫就好。」看著海願那懵懂的眼神,鐘離燁下意識的認為海願是不想要回答自己,也是不想要暴露她的身份,嘆了口氣,指著海願手里的托盤囑咐一聲,轉身大步了離開了。
她的選擇是域,這點從她不顧自身的一路急行就可以看的出來;而域的選擇應該也已經明確了,因為域醒來了,她卻還可以守在他身邊就知道了。那自己再問出這個問題,即使再問千百遍,即使就算知道了答案,那對結局對自己來說也不會有絲毫的改變,而其實,自己的問題根本太過無聊吧,還是給自己也留些余地的好。
「……」海願看著鐘離燁遠去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感到有些的孤寂和落寞,只是海願清楚,有那樣背影的人也是自己無法安慰的,與其給他誤會的機會,不如就讓他沉寂一下,想清楚就能走出來,明天或許就是燦爛的陽光和萬里的晴空了。
「域,我喂你喝參湯。」海願端著托盤轉身進屋,把托盤放好就點起了桌上的蠟燭,就看到鐘離域躺在床上,但眼楮卻睜開了,明顯是看著門口的方向,海願以為,他應該是奇怪自己出去的時間久了吧。忙又解釋道︰「我正好看到四皇子送了參湯過來,謝過了,你也要喝點,別辜負他的一番心意了。」
鐘離域眼底閃過一絲異樣,又重新的打量了一下海願之後,視線落在了她的耳朵上,更確切的說是落在了海願左耳的那只黃金的耳骨環上,雖然距離遠了些,又有頭發遮掩著看不真切,但鐘離域還是可以看到那上面隱約的是什麼樣的一個花紋,心里微微一沉。
「喝吧,會很快好的,如果傷口還疼就告訴我,我叫御醫再給你看看。」海願端著其中的一只碗來到床邊坐下,用手里的瓷勺盛了勺參湯,在唇邊試了試才放在鐘離域的嘴邊,告訴他不燙的。
鐘離域喝了一口進去,參湯的味道很濃,從那厚重的滋味就可以知道最好的多年老山參,喝著燙,鐘離域又看向了桌子,發現居然是兩碗的,也就是說,一碗是自己的,另一碗應該是給海願的了。
而海願身上此時還穿著侍從的衣衫,剛剛的小角帽還放在床邊,是鐘離域給她摘下來的。如果說她是以侍從的身份留下照顧自己,那鐘離燁送參湯過來也斷沒有給下人也送一碗的道理,那就是說……燁根本知道些什麼?
「海願,你到底是誰?」鐘離域抿了抿唇,躲開了海願又喂過來的一口參湯,一雙晶亮的雙眸緊緊的盯著海願那張天人般的嬌美容顏,可以說,現在的海願極美,單是看著這張臉,鐘離域還是無法將她和之前的海願聯系在一起。
但她坐在床邊的感覺,和她眼神里的溫柔又真真切切就是海願才會有的,這樣的矛盾讓鐘離域有些無措和恍惚。
「你是問我,還是問這張臉?」海願把勺子放進碗里,然後伸手模了模自己現在那張真是女敕如花瓣、吹彈可破的臉蛋,也同樣的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都有,給我講講清楚吧。」鐘離域的大手伸出來,也想要模一模她此時那張感覺有些虛幻的臉,但伸到一半卻停了下來,心里的矛盾再次讓鐘離域的心一抽一抽的疼,他希望她是海願,相信她給自己的感覺,因為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感覺是不會作假的,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深愛亦是深愛著。
可他又無法阻止內心深處的背叛感,他只愛海願,而眼前的這個卻不是。他騙不了自己的眼楮,因為怎麼看這兩張臉都沒有一點的相同之處,就連身材也相差許多。
「域,我真的自己都說不清楚啊,就連現在這具身體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我只記得生下念兒之後就好象睡著了一樣,再醒來就急急的想要趕會你的身邊。所以沒有一點的線索和頭緒,讓我知道自己究竟是誰。但你要相信,在你和念兒身邊,我就只是海願。」
海願放下了手里的碗,用雙手將鐘離域的大手抓住,閉上眼楮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他的掌心比之前更熱了一些,或許也是因為喝了參湯的關系。但海願更願意相信,那是因為他身邊有了自己,心都一起溫暖起來了。
「嗯。」鐘離域也一起閉上了眼楮,掌心里的肌膚絲滑、嬌女敕,但她的語氣和溫柔都是海願的,如果放棄自己的視覺,單憑感官去認知的話,她就是海願,也只有海願才能給自己這樣的恬適和安心。
只是……,另一個名字又在鐘離域的耳邊回蕩著,他雖然受傷身體虛弱,但他的耳力依然如從前那樣的好,他分明的听到鐘離燁叫她做——婠婠!她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怕現在的身份太過敏感?三年來,她的離開又有了多少的改變?
沉沉的吸了口氣,鐘離域的手臂纏了上來,將海願的身子重新拉進了懷里,雖然還無法用盡全力緊擁著她,但鐘離域有種自私的想法,此時她是他的海願,那就讓她這樣在自己的臂膀下有片刻的安心也好啊。
「域……」或許是因為深愛而心靈相通,海願莫名的竟然能夠感覺到鐘離域心底的那一抹酸楚,但卻不知道他究竟是為了什麼,只能輕輕的喚著他的名字,以此來讓自己找到更真實的感覺,讓自己明白,能在他懷里就是自己的一生的幸福了。
「沒事,你把參湯喝了,睡吧,真的累了。」鐘離域拍了拍海願的肩膀,才將她放開。他也看到了她的消瘦,她為自己也一定吃了很多的苦,現在能有片刻的寧靜和安心,他們都應該珍惜才對。
海願起身的時候看看鐘離域那張俊美而不失蒼白的臉,此時也微微的有了些血色,才算放心一些。過去將桌上的參湯也喝了,海願再回來的時候,鐘離域的呼吸也沉了下來,眼楮仍舊緊閉著,連眼瞼和睫毛都不顫了,應該是睡著了。
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海願依偎上床,把小腦袋就靠在鐘離域的肩膀上,輕輕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可以緊貼著他,又不會踫到他的傷口,伸出小手抱住了鐘離域的胳膊,海願也安心而幸福的閉上了眼楮。
有多久沒有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梔子香氣了?現在的他身上卻又多了點藥的苦香味,倒是顯得他比之前更沉穩大氣了,那張妖孽傾城的俊臉也更加深刻起來,怎麼看怎麼美哦。海願獨自臭美著,抱著鐘離域的胳膊也越來越安心,漸漸的眼皮都沉了,接著小腦袋就是一歪,沉沉的睡了過去。
直到感覺身邊的海願呼吸平穩,緊貼著自己的身子也放松下來,鐘離域才慢慢的睜開了眼楮,雖然身上的傷讓他不能側身移動,但還是費力的伸出手臂,將海願的頭調整了一下,讓她不至于睡一晚上醒來會脖子疼。
側頭再看看海願那嬌美的睡顏,和唇角那因為開心而上揚的弧度,鐘離域忍不住用指月復輕輕的摩擦著她細女敕的臉龐,滿眼的寵溺,卻又訝異于她此時的嬌小,長長的嘆了口氣,閉上眼楮努力的隱忍著什麼。
夜靜悄悄的,月色朦朧和舒緩,桌上的蠟燭也燃盡了,猛的一跳之後熄滅了。鐘離域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也能夠感覺到海願輕緩的呼吸,那一份恬靜的美感讓鐘離域的心情也放松下來,同樣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分割線==
邊界的軍營中央,立起了一座華麗的行宮。那用牛皮搭建起來的行宮棚架之外又用大紅色的錦緞包裹起來,頂端綴滿了七彩的流蘇和彩繡的花紋。那些花紋都是繁復而且最為華麗的圖樣,沒有素雅淡然,而是滿眼的翠綠、猩紅、粉紫、湛藍,但越是這樣的顏色,卻找不到半點的庸俗,反而顯出過分的華麗來。
行宮內的奢華與富麗更是外面一樣的色彩繽紛,棚頂上面用數不清的珍珠瓖嵌著,映著桌上的燭火閃著柔和的燭光,將這間行宮都照的猶如華彩的仙境一般。
中央擺著一張華麗的紅木雕花貴妃榻。榻上的錦緞軟面卻是雪白的,在這行宮諸多艷麗繽紛的色彩包圍下,這張雪白緞面的貴妃榻倒是一個突兀有顯眼的例外。
那榻是白色的,可榻上卻斜倚著一個紅衣妖嬈的美人,身上的肌膚欺霜賽雪;墨黑的長發過了腰側,隨意的散在榻上,一絲絲、一縷縷的仿佛要將那個妖孽至極的美人纏繞起來一般。白、紅、黑三色相間,分外的搶眼,更是在顏色鮮明對比下又顯出一種完美的融合來。
只是……那美人的衣衫半解,腰帶松散,胸前的衣襟更是敞開來,露出了胸前大片的雪白,只是那肌膚雖白,容顏之美,那胸膛卻是平而結實的。再向上看,那美人修長的脖頸間竟然還有喉結的突起,原來不是美人,卻是美男!
「二皇子,有消息了。」行宮外一名黑衣男子飛掠而至,到帳簾外單膝跪了下去,向里面稟告著。
「說。」貴妃榻上的美男身子動了動,慵懶的調整了一下姿勢,將頭樣躺下去,閉上眼楮繼續放松著自己的神經,看不出那張絕艷的臉上對接下來的消息有何期待。
「五皇子鐘離域被京城來的御醫治療了一番,晚上的時候醒來了,性命應該無憂了。」那黑衣人說完,見里面的主子沒有絲毫的反應,想了想就明白,這個消息顯然不是主子感興趣的,忙換了一個新的消息說道︰「如果屬下沒看錯的話,和御醫一起從京城來的應該是長公主。
那帳篷里還是一陣的靜默,但卻靜的有些駭人,那名黑衣人跪在地上,額角就滴下了一滴冷汗,不知道這個消息主子要不要听,自己還要不要說?還是說自己冒險打探來的消息,沒有一個是主子感興趣的?」說!「明顯帶著點不耐煩的聲音,那黑衣人這才從揣摩中回神,知道忙回稟著︰」只是長公主臉色蒼白,身形又消瘦了不少,而且從昨天開始就一直在五皇子鐘離域的病榻前守著。直到……知道現在。
黑衣人不能靠近,所以他的消息算是不太準確的,因為現在他所說的那位長公主不只是在鐘離域的病榻前守著,根本就是已經守到了床上,直接窩進了鐘離域的懷里。
「嗯,再查。」帳篷里的聲音又恢復了平靜無波,卻又陰冷的讓人心里開始打顫,好在這一句「再查」等于是一個特赦令,讓那黑衣人心里一松,在地上磕了個頭之後,說聲「屬下告退」,轉身要走。
而就在此時,帳內有了一絲響動,接著就是一聲尖利的破空之聲傳來,那名黑衣人听到之後猛地心中一寒,下意識的就閃身向一邊跳去,卻就是晚了那麼一點點。
一只羽箭從帳內射出,竟然穿過了厚實的帳簾而力道不減,準確的射中了那名黑衣人的後心,繼而竟然從那人的胸前穿胸而過,帶著一道鮮紅的血光,那支羽箭又飛了一段距離之後又釘在了前面的一根桅桿上,那箭翎已經被血染紅,釘在木頭桅桿里的箭尖還帶著鮮血,而那個黑衣人看著面前的羽箭,再看看自己身上那個透明的窟窿,才「撲通」一聲撲倒在地。那身下的血流的更多了,將地都染紅了好大的一片。
而從里面的人射箭,到那黑衣人倒地氣絕,那帳簾都沒有掀開過一下,可見里面的人臂力驚人,听聲辯位的本領更是獨到,那箭術也是精準異常了。
這樣的一番折騰,已經有將領和士兵得到消息從其他的帳篷跑了過來,看到地上的死尸又看看桅桿上的血箭,無不心驚膽寒起來。自從軍營里來了這麼個煞星,這個門口每天射死的人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了,而且還都是自己人。
「抬走,厚葬,派其他人去打探消息。」里面那陰郁的聲音傳來,外面的人心里又打了個「突」,卻沒有一個感發呆遲疑的,忙上前將那黑衣人拖了下去。不過剛剛的那一句「厚葬」也算是可以安撫些人心了,畢竟死在主子的箭下也算是光榮的,能厚葬也算是主子的恩典了。
帳篷內,那名紅衣美人又慵懶的斜倚到了貴妃榻上,只是手里已經多了一把黃金弓。弓弦是用四根牛筋擰成的,可見射出去的箭有那樣強勁的力道不是沒有道理的;而弓身成半月形,因為黃金本身就有張力,但比竹弓或角弓都要硬,加上那樣有力的弓弦,所以這把弓射出去的箭都比普通的箭要快三倍,射程遠一倍,可謂是極具殺傷力又可以使人出乎預料的一件兵器了。
「皇姐,你這又是為的哪般呢?」把手里的黃金弓放在了榻邊上的矮幾上,妖嬈的美男伸手撫模了一下自己的臉龐,長長的吸了口氣,隨即又狠狠的咬著牙。那原本美到極致的一張臉也有了些猙獰的表像,但卻不丑陋,卻更添了幾分狠戾和陰郁之美。
「皇姐,你可知道,從你離開到現在,我夜夜難以入睡,日日思你成狂,你卻一點都沒有感覺嗎?還是你根本就厭倦了我對你的好,偏要忤逆著我的性子,發你那執拗的小脾氣嗎?」
「皇姐,你就不怕我再難以忍受你的壞脾氣,不再耐心對你的寵溺,把你捉回來囚在身邊,再不放開嗎?到那時候,只怕你就連那半點的自由都沒有了,就只能如我的小寵一般,在我的身邊廝磨,與我在榻上纏綿了。」
隨意的揮手撩撥了一下那一頭墨黑光亮的長發,舉手投足間都是說不出的絕世魅惑,那美男又嘆了口氣,隨即竟然勾唇笑了,那笑容美如曼珠沙華,卻是只能開在地獄深處的妖花;雖千年不敗,卻總是要引人墜入地獄的。
睡夢中的海願輕輕一顫,瞬間有種冷意襲遍了全身,讓她冷的如墜冰窖一般;心頭明明是一種難掩的恐懼,但又莫名的痛到無以復加,讓海願在本來安適又舒服的睡夢中醒來,身上也出了一身的冷汗,睜開眼楮才發現天都已經蒙蒙亮了。
為什麼明明沒有做夢,卻又夢魘的感覺?為什麼心頭恐懼那麼的深刻,卻又好像心都被一股酸楚和痛苦揉碎了一般的疼著?海願長長吸口氣,努力的平復下狂跳莫名的心髒,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鐘離域,看到他仍然熟睡著,臉色也好轉了許多,才放下心來。
又用小手輕輕的擦拭一下額角殘余的冷汗,海願才輕輕又窩進了鐘離域的懷里。靠在他的肩頭,感覺到他的懷抱真溫暖,而且他的手臂那麼有力,胸膛也那麼結實,一切的不安都在依偎進他懷里的時候煙消雲散了。也只有在他的身邊,海願才能感覺到那熟悉的淡然和應有的從容和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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