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子寒的笑聲從胸腔里迸發出來,不是沉悶的,而是比之前的任何時候都要爽朗,那笑聲就好像一個得意洋洋的勇士,得到了最心儀的戰利品一樣。舒駑襻一雙瘦卻有力的手臂將海願緊箍在胸前,手里的韁繩也拉住了,但馬奔跑的速度卻沒有拉慢,而是繼續那樣在曠野上奔馳著,留下了一路的笑聲,和海願的哭嚎。
風就一直在海願的耳邊呼嘯著,好像只要從藍子寒的懷里探出頭來就要將她吹走一樣,海願瑟縮著身子緊緊拉住藍子寒的衣襟,不敢放松更不敢有一點遠離的間隙,但臉上的淚水卻再也止不住了。
她知道自己是輸了,第一次把倔 都輸的一干二淨,而在此之前,她都是一直在贏的。所以痛哭也不僅僅是因為害怕,而是在發泄對自己的不滿。
藍子寒不勸也不看她,就任憑海願的眼淚將他胸前的衣襟都打濕了,再被風一吹涼涼的,其實挺舒服的感覺。嘴角的笑意也是從未有過的開心,他感覺到了征服的快樂,那是之前有些被動的去愛而沒有過的感覺。直到懷里的哭聲小了,漸漸的由啜泣變為了粗厚的呼吸聲,藍子寒才低頭看過去。
就看到海願的眼楮已經腫了起來,紅紅粉粉的像是兩只水蜜桃了,其實挺難看、挺有礙觀瞻的,但不知道為什麼,藍子寒就感覺懷里的海願即使帶著淚痕和鼻涕都有那麼點可愛。這樣的皇姐,還真是藍子寒沒有見過的。
「看什麼看?我,嘔……我有點暈馬。」海願感覺頭昏腦脹的,加上哭的久了鼻子不通氣,用嘴一呼吸就有種劇烈的惡心感,所以連說話的時候都會想要干嘔,肚子里也翻騰的難受起來。
「沒事,吐吧。」藍子寒似乎絲毫不介意海願是要吐還是要怎樣,也沒有半點嫌棄的意思,總之他喜歡這樣抱著她在馬上馳騁,所以隨她怎麼折騰,他不會放手,要騎到滿意為止。
「子寒……嘔,姐真的不行了,你這樣子不對,之前的溫柔才對。」海願抓住藍子寒的手使勁扯了扯他的衣襟,隨即耐心的教導著。雖然感覺不應該教他怎麼對付女孩子,怕他將那些法子用到自己身上,但現在海願真心的難受,想讓他別再這麼折騰了吧。
「可是,溫柔的子寒皇姐你一樣吼的很大聲,倒是現在,軟言細語的相求,子寒很受用呢。」藍子寒把手松了松,讓海願的腰月復可以有點活動的空間,總算就透了口氣,但還是挺難受的。隨即也明白,藍子寒確實軟硬不吃,隨你怎麼哄、騙、凶、鬧,他總是會按照自己的意思來的。
「那我餓了,回去吃飯總行吧。」海願努力的咽下口水,現在她是看到馬脖頸的毛都想吐了,別說吃飯了,不過回去總不會再有地方跑這麼快了,她才算是解月兌啊。
「可子寒現在沒心情做飯,就想騎馬。」長腿又一夾馬月復,讓馬跑的再快些,藍子寒得意的說著。
「我做,我做還不行嗎?你不愛做我來,以後姐姐來照顧你,三餐全包哈。」海願急急的喊著,她真的不想邊跑邊吐這麼惡心。
「三餐?」藍子寒挑著好看的眉毛認真的問著。
「嗯嗯。」
「全包?」
「是啊。」
「好,三餐你要做,但不能都是包子。」藍子寒點點頭,表示贊同的同時又提出了異議。
「呃!」海願汗了一下,藍子寒的腦袋是特別好使嗎?怎麼自己從鐘離域那里學來的伎倆一下就被他識破了呢。不過,既然說出口了,海願還是很堅定的點了點頭。
「好吧,回去吃飯,其實我也餓了。」藍子寒的話差點讓海願再次一頭從馬上摔下了。這丫的餓了還在這里跑的這麼來勁兒,還說不回去,看來就是早有預謀,要算計自己的。
回來的路上馬兒跑的很快,但不是之前那樣的瘋跑,讓海願那種惡心的感覺也好了不少,等到了軍營基本就沒有啥特別難受的癥狀了,下了馬,藍子寒手里的韁繩向著身邊的馬童甩了過去,他則是拉著海願的小手,往後面的一間帳篷走去。
藍子寒的身形高,腿也長,但他很配合海願的步調,並沒有走的很快,拉著她的手也是輕輕握著的,將她的小手包裹在他的大手中央,攥在手心里的感覺。
那間帳篷不華麗,但外面看著就挺干淨,有小兵看到藍子寒走了過來,忙掀起了帳簾,海願跟著藍子寒進去,就看到了里面居然是一間簡易的小廚房,想必應該是藍子寒的專用廚房了。
「皇姐,請吧。」藍子寒這才放開了海願的手,但听著聲音怎麼都好像帶著點嘲諷和幸災樂禍呢?海願抬頭看看他,就發現藍子寒的嘴角向上勾起了一個很完美的弧度,才明白過來,原來的那個藍婠婠應該是不會做飯吧,再就是廚藝不精。
不過,因為之前吃到了藍子寒做的小菜,海願也不得不承認,藍子寒的廚藝算是不錯了,尤其是對于這樣一個陽光明媚的大男孩來說,根本就是很出類拔萃的。
「你愛吃什麼?」海願一邊挽著袖子,一邊四處看著,發現這間帳篷的兩邊擺著像是料理台似的案子,正對面是一個儲貨架,上面擺著一應的食材和很多罐子,中央在地上盤起一個爐灶來,上面居然是兩個火頭,可以同時炒和炖的,算是一間很先進的廚房了。
「這不是應該看皇姐的手藝嗎?」被海願問的微微一愣,藍子寒其實沒有想到海願居然會挽起袖子真的要做飯的模樣。皇姐下廚房!可能嗎?
「如果是看我的話,那就簡單了,我們隨意就好,尤其現在都晚上了,我們吃的清淡點。」海願說完,就來到最前面的儲貨架,上下幾層都看了一遍,發現這上面的菜都很新鮮,而且種類挺齊全。又翻騰了一下那些罐子,大的里面是油、鹽、醬、醋,小的里面是各種特色有味道的佐料,就連藏紅花都有,可見真的是間高檔的廚房了。
抱著肩膀站在一邊的藍子寒開始還以為海願只是好奇,所以才去看那些蔬菜的,只是當海願把其中的幾樣拿出來,蹲在地上開始摘的時候,藍子寒的眉頭開始皺了起來,嘴角也慢慢的拉平了。
海願的身子本來就嬌小,現在蹲在地上,那一身火紅的衣服下飄逸的裙擺就散開在地上,隨意的鋪了一小塊地方,卻美的好像一朵綻開的蓮花,而蓮花上蹲著的一個仙子,那手里的一把菠菜看著總是不那麼和諧了。
「皇姐,你確定要做這個?」藍子寒盯著海願手里綠油油的菠菜,就好象看怪獸一樣的眼神。
「啊?你說吃什麼看我的,難道你不喜歡吃菠菜?」海願楞了一下,沒有明白藍子寒的本意是問她是不是真的要做飯,而不是要不要吃菠菜的問題。
藍子寒也被海願的回答弄的楞了一秒鐘,隨即把薄唇抿了起來,仍舊抱著肩膀,擺著他那又酷又撩人的姿勢,緊緊的盯著海願,好像要弄明白,到底是這菠菜拿在皇姐的手里不和諧,還是皇姐本身已經和這樣繁復的衣服不和諧了?或許……屬于她的應該是隨性和自然?
見藍子寒又不回答,海願暗自的嘆了口氣,感覺這個弟弟確實是怪胎,問的話也奇怪,索性就將他無視了。把摘好的菠菜放在一個盆子里,海願開始準備洗菜,只是手才一浸到水里,先是一涼,隨即就疼了起來,原來是之前被弓弦打破的地方在疼。因為水將上面的藥膏泡掉了,所以才疼的這麼厲害。
看到海願皺眉頭、咬著唇的樣子,藍子寒下意識的就快步走過來,伸手把那盛著菜和水的盆子端了過來,一雙修長的手把海願的小手撈了出來,找了塊干淨的布巾替她擦干,又低頭輕輕的呼著。
「沒事,已經好多了。」海願被藍子寒這樣窩心的動作羞到了,忙往回抽手,藍子寒也不和她掙,徑自的端著水盆,到一邊洗了起來。看著藍子寒修長挺拔的身形,又看著他那漂亮的側臉,海願忽然就因為有這麼個體貼的弟弟而自豪起來。
在現代,海願是獨生女,父母去世後家里就只有她一個人了,那時候她就經常在想著,如果能夠有個兄弟姐妹,或許也不會太孤單了,也可以互相依靠。而現在,上天雖然讓她兩次經歷死亡,卻一次次給了她更多,現在連骨肉相連的弟弟都有了,真是沒有遺憾了。
「子寒,我摘菜、切菜,你只要全面負責洗的工作就好,我們姐弟齊心哈。」海願笑嘻嘻的從把其他幾樣菜弄好,一股腦的塞到了藍子寒手下的那個盆子里,有點小惡搞,隨即就跑開了。
藍子寒似乎低聲的嘟囔了一句,海願沒听清,大概是怪她將這幾樣小菜都塞到了一起的意思,也不理會,又去一邊和面了。和面之前,海願把幾棵菠菜放在一邊搗爛了,然後沖成了碧綠的菠菜水,胡蘿卜和紫甘藍也是切成了細絲,放在水里煮了一下,然後就用這三碗顏色不同的水分別和成了綠色、橘黃和紫色的三塊面團。
看著海願這樣的做法,藍子寒倒是稀奇了,瞪著眼楮一直瞧著,很有偷師的意思。
三塊彩色的面團又變成了三種顏色的面條,海願得意洋洋的將那些面條在藍子寒的面前抖開,顯示著自己的成果。
一邊的鍋里燒上了水,先燒著;海願又在另一只鍋里放上油,切了些肥瘦相間的小肉丁在鍋里炒香,再放上了干辣椒和芝麻,最後調進了醬料,一碗紅色鮮亮的香辣醬醬就新鮮出爐了。
這邊水也開了,海願將面條放進鍋里煮著,這邊又切了黃瓜絲和香蔥、香菜、小白菜擺在盤子里,等面條出鍋,用冷水再過一下。哈哈,沒費時間,醬料、配菜和面條就都出來了。
而且彩色的面條又滑又勁道,醬料微辣鮮香,那幾樣小菜也是新鮮爽脆的,放在那里單是看著就挺誘人,聞著也不錯,看的藍子寒一愣一愣的。
「皇姐?」
「看什麼呢?吃吧,嘗嘗姐姐的手藝。」海願動作利索的給藍子寒盛上一碗彩色面條,又在上面把每樣菜都夾一點,然後把盛著醬汁的碗推到了藍子寒的面前,「咸淡口味自己調吧,這個我可掌握不好。」
雖然接過了海願塞過來的碗,藍子寒的嘴角一抽一抽的,想要說什麼,卻總是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自己此時心里的震驚,所以看著那碗醬汁也是一陣發狠,盛了好大一勺子放進了碗里。
「唔……」拌好的面條往嘴里一放,藍子寒先是皺了一下眉頭,隨即說了一聲︰「好吃,就是咸了點。」
「你虎我呢,盛那麼多醬還能不咸?」海願對于藍子寒的評價明顯不滿意了,又往他碗里夾了一些面條,沖他努努嘴,意思是︰這回你再吃吃看。
「嗯,好吃。」藍子寒天真一笑。說實話,確實挺好吃的,而且這樣的吃法藍子寒沒有嘗試過的,生的菜和熟的面、有肉有辣的醬可以拌在一起的吃法對他來說挺新鮮。
「好吃吧。」海願驕傲的一笑,也拿只碗依樣盛上一碗,一高一矮的一對姐弟,就在這間專屬的廚房里,圍著那中間的鍋台吃了起來。哪里還有什麼長公主和二皇子的架勢呢,分明就只是普通人家最溫馨幸福的一幕。
「哇,好飽哦,你呢子寒?」海願吃的挺多,這副小身板真沒比藍子寒少吃多少,如果不是後來,藍子寒用吃驚的眼神瞪著海願,海願估計自己還能吃下半碗。
「飽了。」藍子寒很優雅的用白色的手帕擦拭著唇角,但臉上笑盈盈的,看出來很開心的樣子,和海願之前感覺到的那個惡魔完全沒有聯系了,半點月復黑和狠毒都看不出來。
「子寒,其實,我想說的是,我們是姐弟,這樣愉快的相處多好啊?何必要互相折磨著,把最丑惡、狠毒的一面露出來呢?」海願一邊收拾著,一邊看似隨意的說著,她已經有些了解,藍子寒應該是那種被寵壞了、驕縱壞了的大男孩;但他本性不壞,或許只是太過自我了。
「皇姐的意思是想要說明,不管子寒如何對待你,或是好、或是壞,終有一天,你還是要離開的對嗎?」藍子寒的直接讓海願啞口無言,手里拿著碗都不會洗了。
過了一會兒,海願找到了回復的話,「不是,子寒,你的思想不要太偏激,不是我和你說什麼,就只是為了離開你。相反的,我們是至親的姐弟,不論千山萬水、海角天涯,都阻隔不了我和你的親情。但有一點我需要你明白,親情也是需要維護的,有時候你寵我,有時候你嚇我,而最終目標無非就是想要將我禁錮起來;但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有我的生活,你也該有你的。」
「過去的十九年來,子寒的生活就是皇姐,今後即使再過九十年,子寒還是只要皇姐一個。」藍子寒真心的固執,固執的已經不只是孩子氣,甚至有點瘋魔了。
「我說了,那是你要的生活,不是我的,如果愛是禁錮,那你最終什麼都得不到。」海願把手里的碗洗好、擦淨,慢條斯理的說著。
「嘩啦」一聲響,海願就看到自己洗干淨的一摞碗碟盡數都落在了地上,就碎在自己的腳邊。是藍子寒揮倒的,他的手就那麼隨意的一揮,就將那些海願洗淨、摞好的碗盤都揮倒在地上,然後碎了,以顯示他對海願說的話的不認同。
「你發火也沒用,隨便用武力威脅人更沒用;生氣的就拿東西出氣、還不珍惜別人的勞動果實,我鄙視你。」海願看著地上的碎片,瞪著藍子寒吼著,隨即用腳將腳邊的碎片踢開,不再理他,大步的向帳外走去。她才不屑在這里看他瞪眼楮,看他發羊癲瘋呢。
「走,去騎馬。」藍子寒的速度非常的快,海願才掀起簾子的時候,他就已經飛掠到她身後,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海願的胳膊,幾乎是將她拉了一個趔趄。
「你別吃飽了沒事就會威脅人,剛剛沒摔死我不甘心是不是?如果你就是想看我摔死,那就繼續,如果你想看我哭,對不起,我吃飽了會吐不會哭。」海願被藍子寒拖著一路小跑,但仍然大聲的吼著。
這家伙難道就只會用這一招嗎?好吧,海願怕騎馬,但她發誓自己不會哭了,因為招數用老了就沒作用了,現在想起來無非就是兩條路,一是死,二是被他拉起來而已。
高大的身形猛的一頓,藍子寒停下了腳步,轉回身認真的看著海願,因為看著她要低頭,所以他那頭一直隨意披散下來的黑發就將兩頰遮住了一些,已經是夕陽落日下的余輝將他的側臉照出了一個很美的剪影,但海願卻無心去看,只是怒氣沖沖的和他對視著。
「我要去殺了他。」藍子寒咬著牙,從牙縫里擠出了這句話。
海願瞪著眼楮,腦袋沒有轉彎就明白了藍子寒說的是誰,嘴角一勾,笑的很隨性,對藍子寒說道︰「你隨意吧,愛情不是生死就可以將我們分開的。如果真的可以,那三年前我就已經死了。還有,我答應跟你回去,是因為我相信距離阻隔不了我們相愛,而你正好相反,你擔心失去,唯有將不屬于你的東西搶奪過來,緊緊的禁/錮在懷里,才會讓你有片刻的安心。」
「三年前?」海願的這句話讓藍子寒模不著頭腦,歪著頭仔細的想著,似乎三年前的皇姐是和自己寸步不離的啊。
「沒錯,很多東西你不懂,你幼稚、傲慢、自大又不可理喻,所以沒有人會把心交給你,也不會讓你明白這世間很多東西都因為真情,你真可憐,親情在你面前變質了,卻又抓不住真正的愛情,我也開始同情你了。」
海願說完,深深的吸了口氣,平靜下來,眼神也平和了。甚至讓藍子寒在海願的眼楮里,真的看到了那種叫做同情的東西。為什麼一個「情」字可以分這麼多種?親情、愛情,現在的又是同情?
「別瞪著我看,不如你自己照鏡子和合適。鏡子對人是最真實的,你對它笑,它也對著你笑;你對它凶,它同樣面目可憎的回復你。而我,沒工夫理會你是什麼心情,什麼嘴臉,你要摔死我或是殺死他,隨你好了,我無權干涉你的自由,也干涉不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跟著心走。」
「心?鏡子?」一個又一個看似簡單卻又難懂的問題讓藍子寒莫名的失神了,以至于忘了剛剛的話。最開始明明說要騎馬的,他確實想要嚇一下海願,因為喜歡她那樣嬌柔的縮在自己懷里哭;也說了要殺掉鐘離域,因為他討厭那個和皇姐有著親密關系,明明應該是奴,卻牽扯了皇姐全部心思的男人。
可現在,一點點憤恨和不甘,還有那心底酸溜溜的感覺都找不到了,反而是在反復的思量著海願的話。
天邊的最後一絲晚霞也落到了地平線下,那金紅色的余輝好像突然間就消失了,接著就是夜色帶來的清涼和晚風的溫柔。當風吹起藍子寒的發絲,拂上了他的臉頰,讓他覺得癢癢的時候,他才猛然回神,看到了還站在自己身邊,但已經將視線落在了遠方的海願。
海願也因為藍子寒的靜而慢慢的沉寂下來,或許是因為他靜默的太久了,所以海願的心緒也慢慢的飄遠了,看著遠方,腦中卻是一片空白。這樣的時候,不是該想到什麼事,而是她在忘掉什麼事,寧靜可以讓人反思,而藍子寒的沉默如海願開始反思自己剛剛的激憤。
自己不是刻薄的人,為什麼總是要用那樣尖利的語言來刺激藍子寒?或許潛意識里,他是親密的人,是和其他人不同的。可也就是這樣,自己才更容易在無意中傷害對你最好的人,因為不在乎你的人你傷不到他的。
感覺到了藍子寒投向自己的視線,海願才轉回頭,對著他淡淡一笑。
藍子寒以為自己看錯了,瞪了瞪眼楮再看,發現海願的笑容還在!
「其實,只有最在乎的人,才會彼此傷害。子寒,我們都錯了,換個方式相處吧,都別再反復無常,也別被對方的情緒所影響,拿出真心來關愛。」海願長長的松了口氣,平靜的說著。
「他真的那麼重要嗎?」藍子寒第一次正視了這個問題,那個天啟國的五皇子,對皇姐究竟有多麼的重要呢。
「是的。」海願的這個回答永遠堅定,因為她相信,即使換成了鐘離域,一樣會回答的如此堅定。
「那我呢?」
「撲哧」海願忍不住笑了,這時候的藍子寒,問著這樣問題的藍子寒,怎麼就像是念兒一樣的小孩子,因為要不到糖吃,而扯著大人的衣角,撒著嬌、賣著萌的樣子呢。
「當然也重要,你是姐姐的好弟弟,不要這麼別扭了好不好?」海願上前一步,踮起腳尖,伸手拍了拍藍子寒的肩膀。當然,海願本來認為能模模他的頭效果更好,但可惜她真矮,拍著人家肩膀都有些勉強。
「……」被海願的動作弄的有些木然,藍子寒似乎沒有得到過這樣類似于寵溺的感覺,尤其是沒有從藍婠婠的身上得到過,眨著眼楮,藍子寒乖順的點了點頭。
「真乖。」海願發現藍子寒乖乖點頭的樣子真萌,而且很有誘惑了,這麼好的弟弟啊,將來一定會有個好女人來愛的。
藍子寒似乎感覺有些不自然,想要低頭,卻正好對上仰頭看著他的海願那一張笑臉,忙尷尬的回復她一個笑容,伸手拉起了海願的小手,往中間的那頂華麗的帳篷走去。
「那個……」到了門口,海願才覺出不對勁兒來,現在貌似天都黑了,他還把自己往這里拉?不是應該給自己安排一間帳篷嗎?就算長公主不能住這麼華麗的帳篷,起碼也該有一間單獨的吧。
「怎麼?」不知道海願為什麼就停住了,還一臉的糾結,藍子寒也模不著頭腦了,為什麼剛剛她說要好好相處,此時卻又這麼一副樣子?
「我的帳篷在哪里?已經晚上了,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海願盡量保持著平和可親的笑容,看似隨意的問著。
「皇姐不是一直和子寒同住嗎?」
「轟隆」一聲響,那是一個悶雷在海願的腦袋正上方炸開了,這身子原來的主人搞什麼鬼啊,弄的這麼亂,小時候還是小孩子或許可以同吃、同睡,難道長大了也這樣嗎?
還是說,這個什麼藍婠婠根本是不長身體了,更不長腦子,不知道男女有別,還是她根本就對小弟圖謀不軌?
「畢竟,我們現在都是大人了,住在一起合適嗎?」海願試探性的問著,不想太過激的把這個問題復雜化了,或許藍子寒也很天真呢,自己可別誤導了小男孩。而且,這藍婠婠的第一次還是海願自作主張交出去的,可見他們之前真的沒有什麼的。
「為什麼不合適?」藍子寒那天真的眼神讓海願相信,他真的很天真。
「我感覺,從現在開始,我們必須要分……啊!放開。」海願剛剛說現在開始他們要分開睡了,就已經被藍子寒橫抱起來,直接就大步的進了帳篷。
帳篷里已經點燃了一支蠟燭,蠟燭的光照到帳篷頂上,被那些美麗的珍珠又反射回來,發出更加柔和明亮的光線,雖然不比現代的電燈,但就好像是一顆顆閃亮可愛的星星掛滿了棚頂,倒是十分美麗。
只是,這樣美輪美奐,又帶著點浪漫色彩的地方,讓海願有些緊張和尷尬,明顯現在不是白天了。而據專家考證,月光里有一種神秘的元素,可以使人產生比白天更多的荷爾蒙,也就是說……咳咳,海願糾正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努力勸說著自己︰子寒還小,他還很天真。
「皇姐……」海願還在努力的自我催眠著,耳畔藍子寒的聲音明顯低沉了許多,也有些暗啞。讓海願一驚,抬眼就看到了藍子寒那雙溫柔而深邃的眼眸,在璀璨的明珠照耀下,真有那麼點爍爍生輝。
海願不是傻子,尤其是有過男人、生了孩子之後,對于眼前這個大男孩幾乎耳畔的呢喃,她再清楚不過。身子下意識的一抖,就感覺有叫**皮疙瘩的東西冒了出來,使勁的縮著小肩膀,海願咧著嘴卻咬著牙,擠出了一個笑容和兩個字︰「干嘛?」
「皇姐……」俯身將海願放在中間那張柔軟的大床上,藍子寒沒有回答海願的意思,又輕柔的叫了她一聲。
「子寒,這樣子真心不好玩。」海願寧肯當作藍子寒是在捉弄自己,畢竟他夠月復黑了,將自己又是哄、又是嚇的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從藍子寒的眼神中,海願有一種自欺欺人的感覺,身子往後縮,用手肘支撐的快速向另一側挪動,企圖從側面爬下床。
藍子寒的手臂真有力,速度也夠快,一把抓住了海願的腳踝,沒有拖她回來,只是順著她的方向躺在了她身側,卻也正好就檔住了她要下床的路。
「子寒!」被困在床上的海願一驚,反方向要逃,腳踝還被抓著,海願蹬了兩下,掙扎著要跑,藍子寒的手才松開。海願趕緊爬了幾步,又爬回床中央,就感覺背後一沉,藍子寒已經俯身壓了過來,俊臉從海願的脖頸伸過來,扳過她的頭,就吻了上去。
「唔……」這個姿勢讓海願很難受,脖子好像差一點就要被扭斷了一樣,而藍子寒的吻也過于強勢,之前的那次青澀的吻更用力,甚至是在啃噬著她稚女敕的唇瓣。
大手按住了海願的肩膀,猛的一拉扯之下,胸前的衣襟松散開來,海願感覺肩頭一涼,已經是香肩半露……
「小子,這樣硬來她會不舒服的。」猛地一個玩味的男聲響起,藍子寒手下的動作一滯,下一刻就從邊上扯過一條絲被兜頭蓋腦的將海願蒙在了里面,轉回頭向著那個男聲發出的方向看過去。
帳門口已經站了一個白衣男子,雙手抱肩斜倚在門口,正把眼楮瞪的大大的盯著床上的兩個人看,好像他本來就是在這里看熱鬧的。
而藍子寒卻是心里一驚。這個男人何時進來的?難道是自己太過忘情,沒有留意嗎?還是說他的輕功已經到了如此卓絕的地步?藍子寒寧願相信是前一種可能,轉而翻身從海願背後下來,橫躺在床邊上,一張魅惑人心的笑臉,一個撩人的姿勢,同樣的看向了那個白衣男子。
「穆子羽!」海願從听到身後那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來,心里就是一陣的踏實和高興,一只手拉起了被扯開的衣服,一只手掀開了絲被,從里面探出了小腦袋,也向門口看過去。
「你?」穆子羽看到了被子里鑽出來的那個美的讓人驚嘆的小腦袋,而且和前面這個妖孽的美男驚人的相像,幾乎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但她卻這樣親切的叫著自己名字!從記憶里,自己應該是沒有見過這個美麗的少女的。
「我是海願。」海願把被子整個掀開,又礙于藍子寒還檔在身前,向後退開一些,想要下床的,卻被藍子寒伸過來的一只手又抓住了手腕。
「原來真的是啊!」穆子羽驚嘆了一聲,瞪著眼楮一眨不眨的盯著床上被藍子寒抓住的海願,她的模樣真的變了,但她說這句話時候的口氣一點沒變,如果閉上眼楮忽略掉她的樣子和稚女敕的聲音,真的應該是三年前那個溫柔而堅韌的女子。
「域呢?還好嗎?子寒,你放手。」海願一邊扭著手腕,想要掙月兌開藍子寒的鉗制,一邊急急的問著。雖然現在還沒到子時,但海願真的很想知道,藍子寒告訴自己的方法有沒有效,她不想讓域再受一點點的苦了。
「很好。」穆子羽挑了挑眉,只能這樣回復著,但眼神卻狠狠的瞪向了藍子寒。穆子羽趕來的時候,就看到了一臉憔悴、滿眼傷痛的鐘離域,他隱忍、他苦撐,明明心里苦,身上痛,卻不肯透露半點。
而入夜之後,鐘離域那越發蒼白的臉色和額角的汗珠讓穆子羽坐立不安了,所以才決定往這藍桐國的大營闖一闖。即是想要會一會那個傷了鐘離域,又搶走海願的狂妄小子,也想要看看,那個死而復生之後的海願,究竟變成了什麼樣子。
索性這個帳篷夠顯眼,以穆子羽的輕功要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到藍桐國的大營也不是難事,所以當他進來的時候,這兩個他要見的人就給了他如此震撼的一幕。
「還有沒有疼?唔……」海願又問,下一刻卻被藍子寒霸道的捂住了嘴巴,一雙大手將她的小嘴捂住了,順便連鼻子也按了個結實,海願掙扎了半天才把鼻子下面露出點縫隙,幸好沒有給憋死了。
「你來這里為什麼?」不準海願說話,藍子寒瞪著穆子羽,憤憤的問著。
「我接我朋友的老婆回家。」穆子羽說完,大搖大擺的走上前來,一直來到了床跟前也沒有停下,就那樣邁開腿、穿著鞋,直接踩到了床上,踩著松軟的床墊和雪白的床單走到了床中央,然後蹲下來,伸手去敲藍子寒捂住海願的嘴的手。
穆子羽這樣看似隨意的動作,其實夠大膽也夠輕蔑了,完全沒有將藍子寒放在眼里的意思,同時也激怒了藍子寒。
眼看穆子羽的手指頭就要敲上藍子寒的手背,藍子寒把手狠狠的一揮,打開了穆子羽的手,又將海願摟進了懷里,身子在床上一彈,連同海願抱著躍起來,再落下時候已經穩穩的站在了地上。
「呵呵,會兩下子哈?不過你這樣的招數,怎麼會傷了域?除了暗箭傷人,就不玩兒點明的?」穆子羽蹲在床上,一雙大腳已經在床單上留下了幾個黑黑的鞋印,但還是一臉的玩味,好像這張床是他家後院兒一樣的隨意。
「那你就試試我的箭吧。」藍子寒目光一沉,顯然是被激怒了。他確實暗箭射傷了鐘離域,那是因為他知道了那個男子就是父皇要皇姐下嫁的人,因為他悔婚,皇姐負氣出走的人。那一箭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藍婠婠出氣的。
但是現在穆子羽再提,分明就是說他如何的不光彩。是想,一個自視很高的男人,又怎麼會被人鄙視而不惱呢。
「哼,我才不試,我不像是鐘離域那麼老實,講什麼道義,還中了你的招,如果不是他身上有傷,中了什麼毒,三個、五個你這樣的捆在一起恐怕也勝不了他的。」
穆子羽似乎是蹲累了,站起身來的時候腳下的床墊子晃了一下,雖然不是現代的那種彈簧床墊,但松軟的也是有些彈性的,于是海願就看到穆子羽好像小孩子玩蹦床一樣的,在上面跳了兩下,把那雪白的床單徹底給毀了。
「他悔婚在先,讓我皇姐丟盡了顏面,不是他,皇姐也不會離開我,我射他一箭還是便宜了他。」藍子寒狠狠的咬牙,將懷里的海願抱的緊緊的,好像為了之前的藍婠婠不平。
「子寒……」海願听出這苗條不對了,扯了扯藍子寒衣襟,想讓他別說了。雖然說的是之前的藍婠婠,卻是她海願現在的樣子啊。
「嘖嘖,你這小子腦子不好使吧。如果是你的女人,為什麼會離開你?如果不是你的女人,走就走了,和你有什麼關系?听你一說我就知道,那根本是個腳踏兩只船的女人,虧你還當寶。」
穆子羽撇撇嘴,「嘖嘖」的繼續鄙視著。同時又看向了海願,就看到了海願那一臉的尷尬。
現在海願多少明白了一點,那個藍婠婠貌似腦筋也有問題,巴望著身邊這個美貌的弟弟不說,又因為鐘離域拒婚而負氣出走,估計就是因為老天爺看她貪心,讓她摔死在路上的吧。阿彌陀佛!海願在心里念了一聲佛,真心的替藍婠婠超度了一下,麻煩佛祖將她好好改造,讓她來世重新做人吧,這樣的女人太爛了。不過,還要她可以見到佛祖才行,只怕佛祖都怕髒了自己的眼楮,直接踹她下地獄了。
「你胡說,皇姐是有心引他上鉤,讓他做奴,難道皇姐會想要他來做藍桐國的駙馬不成嘛。」藍子寒急的干脆吼了起來,說著就把懷里的海願放下,縱身就向還在床上蹦的歡快的穆子羽攻了過去。
「上鉤?上什麼鉤?」穆子羽知道自己的激將法奏效了,一邊隨意的接招應付著,一邊套著藍子寒的話頭。
「哼,你天啟的皇子不過都是庸庸碌碌之輩,唯有一個鐘離域還算有些氣候,若是和我皇姐和親,自然成了皇姐的奴,將來天啟也是我藍桐的版圖之一了。」
藍子寒說的分外的得意,月族的女子身上有情蠱之毒,第一個親密的男子會被蠱毒侵染,每日發作不停;而月族的女子有一種特殊的控蠱之術,可以讓蠱毒不發作的那麼厲害,從而成為那名女子的專屬的奴。
這也是藍桐國皇帝的一個狠毒的計劃,就是想要假借和親的名義,將藍婠婠下嫁給鐘離域,再然後控制住他,讓他為藍桐做事,這樣一來,天啟國不就岌岌可危了嗎。
而且知道月族女子這一秘密的人少之又少,加上藍桐國的皇帝一直將藍婠婠和藍子寒兩人隱藏起來,就連月妃去向也成了謎,所以能夠得知這個計劃的人就更少了。
如果不是鐘離域拒婚,藍婠婠認為自己的尊嚴受損,偷偷跑出來,只怕藍桐國的皇帝還會假借各種法子要求和親的。而將四皇子驅趕出來,也是為了加速局勢的緊張,從而讓天啟國沒有太多的時間考慮這件事情,就直接促成了這場聯姻。
所謂放長線釣大魚也不過如此,藍桐國的皇帝幾番算計,多年的計劃,同時把自己的女兒也推了出去,如果不是海願意外再次穿越,只怕兩國之亂必將再燃了。
雖然听了藍子寒的話沒有完全明白,但穆子羽心里也有了些眉目,再看看一邊正在低頭沉思的海願,穆子羽手上加力,向藍子寒反攻過來。
藍子寒輕功不錯,而且天生神力,但唯一不足的就是武功招數不精,而且內力尚淺,若是有那把皇金彎弓在手,算是一件怪異的兵器還可以多支撐一些時候,現在黃金弓擺在床邊,可藍子寒卻總是沒有機會躍過去拿到,心思再一急,眼看就落了敗像。
「穆子羽,他是我弟弟,親弟弟。」海願努力的想著前後的因果和一切可能之後再抬起頭來,就看到穆子羽的手已經攻到了藍子寒的面門,藍子寒能躲開,可下盤卻露了破綻,海願一句話剛說完,就被穆子羽踹在了腿彎上,身子一斜,被穆子羽擒住了。
「他是你弟弟?除了長得像以外,他做的哪里像是弟弟做的事?」穆子羽說的是他剛剛進來時候看到的一幕,如果不是他湊巧過來,只怕海願想躲、想逃都逃月兌不開了。
是為海願、也是為鐘離域出氣,穆子羽一把將藍子寒的胳膊扭在背後,反手就是一巴掌拍過來,藍子寒一側頭,給他打在了耳畔和側邊的脖子上,頓時就是鮮紅的五個指印露了出來。
「你……」藍子寒從小到大也是第一次被大,還是個大嘴巴,心里一憤,一雙桃花眼幾乎噴出火來了。
「你還不服氣?戳瞎了你算了。」穆子羽瞪他一眼,伸手成「v」字形真的向藍子寒的眼楮戳了過來,海願在一邊看了嚇的夠嗆,畢竟是她的弟弟啊,忙沖了上來,想要將穆子羽拉住,但海願的動作哪里有穆子羽快呢!慢了一步,就听到藍子寒「啊」的一聲慘叫,再看時,就看到兩行鮮血從藍子寒的眼楮處流了下來。
「穆子羽,你……」海願心里狠狠的一疼,沖上來將穆子羽推開,伸手就捧過了藍子寒的臉。那一張絕美的臉上兩行血淚觸目驚心。之前海願看到那人被生生的挖出了雙眼,只感覺恐怖和惡心,而現在卻是真真正正的心疼著。
「子寒,你怎麼樣?疼吧?我給你找藥去。」海願慌忙的又起身,跌跌撞撞的要去之前藍子寒拿過藥的箱子跑,那藥給海願涂在手上不疼了,只是不知道對眼楮有沒有用。
「皇姐。」藍子寒的手一下拉住了海願的手腕,將她又拉了回來,海願急的差點哭了,顫聲的吼著︰「放開,我不走,不會離開你,我只是給你找藥去。」
「皇姐,我沒事。」藍子寒的聲音也發顫,明顯是忍著疼的,但海願听到他說話忙轉身向他看過去,就看到他的眼皮動了動,那帶著血的眼楮又艱難的睜開了,只是因為受傷吃疼,才睜開一下又馬上閉了起來,但眼淚也混合著血一起流了下來。
「只是戳破了眼皮而已,死不了也不會瞎,給他點教訓。」穆子羽抱著肩膀上前,很無所謂的說著,好像在他看來,就是死了、瞎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穆子羽,我說了他是我弟弟。」海願急了,大吼著又向穆子羽撲過來,不由分說的揮著小拳頭在他胸前錘打著。海願心疼啊,真的心疼起藍子寒來。在海願的眼里,他怎麼錯都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而已,而穆子羽這樣對他,真心有點大人欺負小孩兒了。
「小子,你看到了吧,這樣子才叫姐弟。她是可以不顧一切為你出頭的人,不是給你暖床的人。」穆子羽不理會海願的錘打,抬腳踹上了藍子寒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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