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看出了鐘離釧的心思,鐘離域苦苦的一笑,隨即說道︰「大哥別想錯了,我可不是來這里躲清閑的,這次確實有重要的事情,想要去海國一趟,還需要大哥放行啊。舒駑襻」
「去海國?」鐘離釧還以為鐘離域是專程叫自己回去的,只是拿著國慶大典做幌子而已,卻沒有想到他居然是要去海國。有些不解,鐘離釧問著︰「海國的民風民俗不比天啟,在官方還是皇上說的算,可若是到了民間,應該是月族的神女更有威懾力的。另外還听說一些巫蠱之術十分駭人,只是我雖然離海國很近,卻沒有真正探查過。」
這里經常有海國人出入,從其服飾和講話就可以听辨出來,但是對于那神秘的月族和月族的神女就無人隨便提及了。每當有人好奇或是探問起來,那些海國人要麼奉若神明、要麼如撞妖魔,態度雖然有著極大的反差,但也說明那月族確實有著不為人知的奇怪力量。
「我這次也算是為了月族要去海國的,但根本原因和結果是什麼,我也是未知啊。」鐘離域搖搖頭,沒有說的很詳細,也沒有過分的隱瞞,而其根本原因也是他們所有人都對月族並不了解,無從考究而已。
「要去海國我自然不會阻攔,只是域你自己小心就好。」看了一眼鐘離域身邊的海願,和海願另一邊的藍子寒,鐘離釧不禁問道︰「那他們與你同去嗎?」
「嗯,我和域同去,子寒也去。」海願點了點頭,替鐘離域回答著。而她之所以搶先回答出來,其實是怕鐘離域突然改變主意,怕自己有危險而不肯帶上自己一起去海國,而把自己留下。
「嗯。」點了點頭,鐘離釧再無話可說。本來也擔心海願,卻只能把勸慰的話悶在肚子里。她為了他可以舍棄生命,又還有什麼可以將她從他身邊拉開呢。而且海願現在又這樣子回來,自然少不了千難萬險,反反復復都為了鐘離域,她的眼里、心里再容不下別人了。
「我去叫人準備飯菜,這里雖然沒有京城的御廚,但總是有些特色小食的。」鐘離釧徑自下去吩咐人準備,海願則是和鐘離域、藍子寒在正廳里等候著。
少頃,鐘離釧又回來,將眾人都請去另一邊的廳堂,已經有人陸續的將菜品擺了上來,樣式都很鮮亮,味道聞著也香,海願感覺有點像是中國雲南那邊少數民族的味道,卻不知道這里是不是因為受了海國的影響,吃食也是偏向于少數民族味道的。
一邊吃飯,自然就話著家常,海願不怎麼出聲,慢慢的就吃的很飽了,坐在一邊有些閑。
而藍子寒根本從鐘離釧出現之後就不怎麼說話,清冷孤傲的比之前喜歡犯孩子氣的鐘離域還要別扭,估計吃的也不怎麼好,只是坐在那里當個人形布景而已,只怕若不是海願還坐在這里,他早就拍拍走人了。
看到這樣的藍子寒,海願有些好笑,也知道他其實心里挺煩悶的,所以就捅了捅身邊的鐘離域,說道︰「我和子寒出去轉轉,你陪大哥敘敘舊吧。不必擔心,子寒和曦都可以保護我的。」
鐘離釧和鐘離域都遲疑了一下,隨即鐘離域先點了點頭。他了解海願,海願從來就不是籠中的金絲雀,她應該有她的自由,自己擔心的也只是她的安全而已,既然有子寒和曦跟著,也沒有必要過分緊張了。
鐘離釧知道自己更沒有權利說什麼,只是故作自信又風趣的說了一句︰「其實我這里安全第一,百姓都是夜不閉戶的,所以你就是獨自出門也是安全的。我只叫人給你帶了個可好?」
「那就謝謝大哥了。」海願欣然應承下來,其實也知道鐘離釧是擔心自己,但說有人帶路也確實不錯,畢竟現在這里沒有手機那樣方便的通訊設備,要是迷路了自己可模不回來,也沒法打電話給警察叔叔。對于自己路痴的問題,海願還是不敢有自信的。
藍子寒也沒有異議,能夠離開這樣十分煩悶的地方,和海願出去走走真是不錯,所以比海願還開心的就先往門口走去。
鐘離釧派來的向導加導游倒是看著很低調的一個人,穿著一身藍灰色的衣服,樣子很老實,看年紀應該有三十左右歲了,分明是個掉在人堆里找不到在主兒,這樣的人一起走在路上會感覺很自然,比跟著一個「嘰嘰喳喳」嘴快腿勤的人好多了,起碼不呱噪也不匆忙。
但鐘離域看到鐘離釧給海願安排的這個人眼里有些吃驚,心里帶著點感動,那是鐘離釧的貼身影衛啊。別人不認識,但鐘離域卻認識的。這樣的優待,估計也就只有對于海願,鐘離釧才如此用心良苦吧。不過這樣的安排也讓鐘離域放心下來,繼續安坐在桌邊和鐘離釧敘舊喝酒。
「子寒,天色都晚了,我們是去集市,還到什麼地方逛逛呢?」海願走在藍子寒身邊才到他胸口,有這樣一個弟弟讓海願充滿了安全感和自豪啊,看看自己白撿的弟弟多帥氣。
「不知道,隨你。」藍子寒勾唇笑了一下,稱呼也更加隨意了,不再如以前那樣拘謹的叫著皇姐;更因為能和海願這樣的相處而有些竊喜,雖然不是兩人的獨處,但總是沒有那個「姐夫」在身邊,多少更自在一些。
「這位大哥,那你知道這里有什麼好玩兒的地方嗎?集市或是廟會都行啊。」海願不知道這里是不是叫廟會,但總體感覺意思差不多,希望那位向導能夠自己理解一下,並給指點個方向。
「姑娘叫我小六就好。廟會都是在早上的,這個時辰沒有了。不過集市倒是有,今天是雙日,應該連同晚上的夜市一起的,也挺熱鬧,姑娘要是喜歡可以過去看看。」那自稱小六的男子回答著,語氣沒有很做作或是諂媚,倒是很平和又大方,讓海願听了也很自然,感覺有拉近了不少。
跟著小六往南邊走了兩條街,再向右一轉,海願就看到了類似于火樹銀花的感覺,因為那一張條街上都掛著各式的燈籠,就連大一些的數枝都有小彩燈裝飾著,將這條街照的夜景裝扮的分外美麗,有種都市繁華的璀璨,又有古語香風的恬適,說不出一種安心,自然的動靜相宜。
「這里好美,小燈籠璀璨如星子,大燈籠明清似朗月,可是一下子這麼多的月亮和星星在眼前閃,真是很熱鬧又繁華哦。」海願忍不住贊美著,這樣的美麗夜景就連京城也不常見到呢,除非有大的慶典或是祭祀才會有,普通點的夜市也會點燈籠,但都沒有這樣密集的。
「因為這條街的店鋪最多,而且做生意也是越熱鬧越好,所以就有人將各家的招牌字樣寫在燈籠上,在晚上掛出來招攬生意,久而久之大家爭相效仿,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了。」小六給海願解釋著,還一邊指了指幾處較為有名的店鋪給海願看。
「這邊是陳氏成衣鋪,這里的衣服連海國的一些商家都看好的,經常大批的買過去在當地的鋪子出售;而這家書畫齋的墨很有名,听說用醋研磨之後會有特殊的香味,寫在紙上不暈不散,幾百年依然清晰油黑,墨香更是可以驅除蛀蟲,用這家的墨寫出來的字、描出來的畫不用經過特殊處理也不會有蟲蛀的。還有這家,別看小小的一間店面,但這家的胭脂可以說是天啟國最好的了。因為是他家祖傳的一種秘方,將百花的花瓣制成的胭脂,而且保留了桃花的紅、牡丹的艷、杜鵑的麗、芍藥的雅……」
一間間的指過來,最後小六說的這間胭脂店倒確實看著很稀奇了。單是看著門頭也就比普通人家的大門寬一些,上面的匾額是紅底黑字的,落款處不是店鋪的別名也不是掌櫃的姓氏,而是一朵不知名的小花。
才走到門口,就有一股清香氣息傳出來,似有若無,淡而清雅,並不像是普通的胭脂水粉那樣的濃香或是甜膩,反而清淡的好似一縷龍涎香。
「皇姐,不進去看看嗎?」見海願抬頭看著那塊匾額就是好久,又立在門口一直嗅著那傳出來的香氣,藍子寒上前拉住了海願的手,雖然是詢問的口氣,卻是手下用力,直接將海願拉進了門。
進來之後海願才發現,這間店鋪和其他的店真是不同,沒有高高的貨架或是一條長長的櫃台,只有正中央一只紅木的方桌,上面放了幾個紅木小格子的擺架。每一個架子的一格里都有一個小巧精致的盒子,有黃花梨螺鈿的,有檀香木嵌寶的,還有白玉雕花的,還有翡翠鏤空的……每個盒子都只有二寸方圓,一寸來高,各個盒子都不重樣,有方有圓,還有蝴蝶或是桃形的,但是看那盒子就夠精致了,更別說里面裝著的是什麼東西了。
「這些都是裝胭脂的?」看著那些好似藝術品,更像是寶物的小盒子,海願看看藍子寒又瞧瞧小六,感覺這胭脂究竟如何的好法,祖傳的就這樣珍貴嗎?
「姑娘是遠來的吧,小店其實賣的不是胭脂,而是緣分。」里面一個中年男子聞聲走了出來,一身的青布長衫,一臉的溫和笑意,不像是做買賣的,倒像是個讀書人,而且還是那種不讀死書,只求隱世賢居的人。
「緣分?這個還能賣嗎?真是稀奇了。」海願听得確實奇怪,但看那掌櫃又是一臉正色,不像是說大話唬人的,忍不住就伸手過去,挑了一只圓形的白玉盒子拿了起來。
那只盒子很素雅,沒有精致的雕刻和花色,只是樸實無華的一個圓形的小盒子,海願拿在手里感覺那玉質溫潤如凝脂,不是入手冰涼,好像竟然帶著點點的溫熱一般,顯然是一塊上好的羊脂暖玉了,這樣的盒子里面裝的又該是什麼樣的一種胭脂呢!
打開盒蓋,海願最先聞到了一股幽香,淡如蘭、輕似煙、薄如霧,是好像能看到的一股香風拂過,卻直入心扉而不帶一點世間的俗氣,如此香氣確實惹人心醉。只是低頭看時卻發現,白玉盒子里面裝的竟然是一種白色近乎透明的膏狀固體,如果說是胭脂,不應該是紅色的嗎?
「這個?!」海願有些吃驚,看這個真的不像是古代那種紅的艷俗的胭脂,反而好像是現代的無色潤唇膏啊!
「女為悅己者容!若是心心相愛之人,則有點絳唇的美與艷;若是無緣無份之人,則是如白脂,空有余香卻無顏色。」那掌櫃說完,用從架子上拿下了幾只小盒子,各式各樣都有,一一打開給海願來看的時候,卻都只是香氣略有不同,而都是白色近乎透明的顏色。
換句話說,這掌櫃的意思就是說這是變色口紅,要有緣人來點絳唇才可有顏有色,平添芳華絕艷,否則就是如白色的唇脂一般,不會有任何的變化了。
「還有這樣的奇事?」藍子寒听了也覺得奇怪,視線從幾個擺架上一一掃過,拿起一只紅色的瑪瑙盒子來,打開一縷迷迭香的氣息,比海願拿的那一盒要濃些,卻也是白的近乎透明的。
看看手里的胭脂盒子,又看看海願,藍子寒輕輕的叫了一聲︰「皇姐……」
隨即不顧得海願還是一身男裝的少年裝扮,也沒有避諱這里人目光的意思,上前一步用修長的指尖挑起了海願小巧的下頜,向她微微一笑,擠了擠眼楮,示意她不要動;隨即收手回來,在那盒胭脂里用尾指蘸了一下,輕輕的點在了海願那粉女敕如花瓣的唇上。
濃郁的迷迭香氣暈染開來,在海願唇上留下了一抹水潤,卻仍是只見潤澤而未見顏色。難道掌櫃的說的真有那麼靈驗?還是這根本就是個騙人的玩意?
「呵呵,這位公子若是不信,可以將這盒胭脂收著,小店分文不取,等到您的意中人出現,兩情相悅之時再拿出來實驗一次,若是有緣人便會有特別的顏色出現,等到那個時候,公子記得回來將這胭脂錢給我就好。」那掌櫃的就知道藍子寒不信,淡然一笑竟然許了個願出來。
「若是我終生沒有心愛之人,難道就欠下你一輩子的胭脂錢嗎?」藍子寒挑了挑眉,有些不屑也有些懊惱,他寧願相信這胭脂是假的,試想這世上有哪有那麼神奇的東西,可以試出兩人的真心呢。而且更為奇怪的是,一個人的真心就不行嗎?自己對皇姐的心意可鑒日月了,為何就一點顏色沒有?假的,一定是假的。
「不會的,小店只是有緣人才會進來,不知道幾位進門的時候可曾看到我家匾額有何不同之處?」
經那掌櫃的一問,小六搖了搖頭,雖然他雖鐘離釧來這里已經三年,對這間胭脂店也早有耳聞,可他一個大男人怎麼會買這個呢,就是剛剛他看了也沒有覺出什麼不對的地方,所以搖頭了。
海願眨了眨眼楮,疑惑的問道︰「難道掌櫃說的不同是上面刻的那朵小花嗎?」
「那公子可曾有注意到匾額上的那朵花?」裝櫃的點點頭,又轉向藍子寒問道。
听了海願的話,又听掌櫃的問,藍子寒也點了點頭,意思是他也看到了,隨即想了一下又說道︰「像是……一朵情花?」
「哈哈,沒錯,卻是情花,只是那花不是每個人都能見的,我想這位客官就未曾見到。」
小六看到那掌櫃的指著自己就是一愣,隨即又退出門去,應該是去看那匾額了,只是當他再進來的時候仍舊搖頭,說道︰「我只見到上面的款子是個‘諸’字,不知道是不是掌櫃的姓氏了。」
「有款?可我分明看到是一朵不知名的小花啊?」海願也好奇的又跑出去看,藍子寒在她身後跟著,兩人再抬頭向匾額上看的時候,發現那里果然變成了一個款子,上面是個「諸」字。可剛剛明明是花的,怎麼又變字了呢?
海願看著那匾額上的字想了一下,才明白或許這是古代的三維效果,也許從某個角度乍一看的時候,應該那個款子就是一朵花的形狀。
「這字本來沒有特別之處,只有紅鸞星動或是已經鸞鳳和鳴的男女才會看到那上面的花兒。而這位姑娘和公子都見到了,可見二位的心上人已經不遠了。」那掌櫃的說完,向著海願和藍子寒淡雅一笑,然後竟然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即沒有說要錢,也沒有再對他的胭脂做什麼解釋,難道就是要送客了?
海願看看還握在自己手里的白玉胭脂盒子,忙問道︰「我的這個呢?也不要錢嗎?」
「若是未遇到有緣人,本店的胭脂分文不取,等有緣人成雙成對之時,將這盛胭脂的盒子同銀兩一起送回就好。」那掌櫃的說完,海願就更加奇怪了。
先不說這胭脂是不是真的那麼神奇,就算是這只白玉盒子也值不少的錢了,難道就真的白送了不成。而且這掌櫃說的清楚,要尋覓到有緣人,成雙成對的時候再將盒子和銀子送回來,可若是真的如子寒說的那樣,有人終生伴侶也未必是心愛之人,又當如何呢?
「姑娘不必思量了,小店送出去的東西自然有要送的道理。我送的是有緣人,你們尋的也是有緣人,我不會虧了自己的買賣的。請吧。」掌櫃的說完,送客的意思就更加的明顯了,海願看看藍子寒,又看看各自手里的胭脂,之好向那掌櫃的道謝,才退了出去。
「皇姐,這個送你吧。」藍子寒說完,將手里的胭脂紅瑪瑙胭脂盒就遞到了海願面前。先不說這掌櫃的說的太多離奇,他根本就不信;更是因為他認為心中之人就只有皇姐一個了,真的再不需要捧著一盒胭脂去找什麼有緣人了。
「既然是送你的,就有他的道理,你好好收著吧。」海願又將盒子推了回去,看看自己手里的那盒,認真的揣進了懷里。
「我一個大男人,帶著盒胭脂像是什麼樣子!」藍子寒嘀咕了一句,胭脂盒子還拿在手里擺弄著,丟掉又確實有點可惜,就看到海願將盒子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打趣的問道︰「皇姐是不是要回去和鐘離域實驗一下?」
「不是,你別亂說,只是我自己留著擦的,這個無色,擦著滋潤,味道又淡,我挺喜歡的。」海願被藍子寒說的小臉一紅,但馬上就矢口否認了,而且還故意加快了腳步,和藍子寒開了一些距離,像是不想要再跟他繼續這樣的話題了。
「小心!」海願羞澀的低頭快走,就沒有注意到已經到了街口,斜刺里一輛馬車就沖了出來,藍子寒在後面看了一陣心驚,馬上飛身撲了上來。
而小六走在後面一點,也看到了這樣的險情,和曦同時縱身向前,一個去拉那輛馬車的馬頭,一個運勁兒向著車轅踢了過去,希望讓馬車改變方向,不會踫上了海願和藍子寒。
「哎呀!」馬被小六猛的拉住,馬車也被曦一踢之下偏了方向,加上馬猛然停住而產生的慣力讓馬車一下側翻了過去,車里就傳出了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來。
「皇姐,你沒事吧。」藍子寒已經扶住了海願,將她擁在懷里向後退了兩步才沒有被側翻的馬車砸到。
「我沒事。」海願搖搖頭也是虛驚一場,隨即忙向那馬車看過去,著急的問著︰「不知道里面的姑娘怎麼樣了?曦,你過去看看。」
「是。」見到海願沒事,曦才听吩咐的來到馬車邊上,伸手掀起了簾子。這架馬車看著很華麗,外面的布帷都是暗紅色絲絨的,頂棚上還綴著彩色的流蘇,所以外面看著華麗,里面應該也是軟包的座椅,里面的人應該不會摔壞才對。
曦正想著,猛然就感覺有勁風從掀起了簾子里掃了出來,曦忙警覺的往後一躍,同時將手里的簾子也一起扯了下來,就看到一條黝黑的鞭子如墨色的長蛇一般從馬車里掃了出來。
「是誰踢翻了馬車,摔了本姑娘!」隨著一聲嬌喝,馬車里飛出一個彩色的身影來。一個鷂子翻身躍到了翻到的車棚上,手里的鞭子又是一揮,兜頭蓋腦的向著曦又甩了過來。
「就是你踢的,我剛剛見著你的靴子了。」那姑娘手里的長鞭抖的飛快,一下下的往曦的身上招呼著,曦還來不及解釋,就已經跳躍了三次才躲開那條如靈蛇吐信的長鞭。
「姑娘駕車失控在先,又咄咄逼人的不依不饒,再不收手別怪我不客氣了。」曦的臉色一沉,袖子里的玄絲韌也射了出來,又細又軟的鋼絲倒是也和鞭子有異曲同工之妙,而且因為更細更軟,所以方位走勢比鞭子更難以琢磨,從側面拐彎一擊,就險些擊中揮鞭子女子的手腕。
「你還不講理了?路不是給馬車走的嗎?見到車來了又不知道躲閃,傻的嗎?站在那里等著我的車子來撞。」那女子說話聲音很脆,但語調有些生硬,听起來好像不是本地人,而且聲音很大,嚷嚷起來倒是增加了不少氣勢,不知道的人還當她真的有理呢。
「你……」曦從來就不善口舌之爭,所以給對方高聲、快語的一通搶白就沒有應對的話了,手里的玄絲韌倒是更加詭異了,快的幾乎連成了一道銀色的光幕,在燈火照耀下從幾個不同的方位向著那名不講理倒是有氣勢的女子纏了過去。
那女子手背上被玄絲韌抽了一下馬上就是一道鮮紅的血痕,手里的鞭子也慢了一拍,剛剛的氣勢就減了不少,只是她手上吃虧了,嘴上可不肯吃虧,忙著就吼了起來︰「哎呀,天啟國原來這樣欺負人的,大男人欺負小女子,臭不要臉的。」
「你閉嘴。」听那女子撒潑一嚷,曦的臉馬上就紅了起來,自己不是男人不說,但是這樣給她一叫,不是真的好想天啟國的面子都丟了嗎。
「呃!」海願也是一愣,沒有想到還有這樣不講理又亂撒潑的女子,尷尬的轉頭看看小六,卻發現小六也是汗噠噠低著頭,這個時候他要是過去,不是更丟臉嘛。
「曦,你回來吧。」海願忙叫曦回來,這樣的主兒他們惹不起躲了還不行嗎。而且听她那樣的口氣,分明她不是天啟國的人,听她在這里一叫,等下再說自己這邊人多欺負人少了,豈不就有國際糾紛了嘛。
曦听到海願叫她,趕緊收了手往回走,可沒等走上兩步,身後的勁風又響,不用回頭都知道是那條鞭子又掃了過來。曦把臉一冷,眼神里都是寒氣,手向後一揮就抓住了鞭子,再用力一帶,將那名女子閃了一個趔趄。
「你放開。踢翻了我的馬車,還要搶我的東西不成嗎?來人,這里有強盜啊。」那女子又喊,立馬周圍又圍過來不少看熱鬧的人,只是有的人一看之下又馬上的閃開了,有的眼神里還帶著點恐懼,如避洪水猛獸一般。
海願也發現有些人看了一眼那女子便不敢上前了,心里好奇也仔細的打量一下那名女子。那女子身形高挑,而且十分的健美;修長的兩條腿穿著及膝的裙子,下面的小腿露著,腳下是一雙草鞋,鞋子用彩色的絲帶一直幫到了小腿,倒是十分艷麗好看。
身上的衣服也是彩色的,猶如一只彩色孔雀般艷麗,最抓人眼球的是上身的衣服居然是一件七分荷葉袖,露著兩條手臂。這樣的衣著如果放在現代,無非就是帶著濃郁民族風的一件連衣裙樣式,可現在這樣的古代,傳成這樣顯然就太大膽了。不過,這里離著海國很近,海願想或許這就是海國的服裝也不一定呢。
在往臉上看,那女子也就十七、八歲的年紀,五官相貌十分的大方,彎眉濃黑、眼楮圓圓大大的;鼻子挺直,但有點鷹鉤;唇形……這唇形真心的性感,起碼海願是這樣覺得的,因為不是普通古代女子那樣嬌小的唇瓣和嘴形,而是有點厚實的大唇瓣,看起來有點混血兒的美。
而且她的皮膚也不是那樣雪白的,而是和她那健美的身材十分相配,是一身健康的小麥色的肌膚,皮膚細膩光亮的好像擦過一層油似的,再配上那一身民族風的裙子,真正的異族美人啊!
只是這樣的美人,為什麼那些人看了要躲呢?海願又看看小六,認為也只有他或許能知道一些端異,而此時小六也正發現了有些人的特別神色,凝神的想了想猛的眼神一閃,隨即低聲的向海願說道︰「姑娘先回去吧,這里有小六處理就好。」
「哦,那曦呢?」海願見曦還和那名少女僵持著,兩人一人扯著鞭子的一頭都在較勁兒,像是拔河一樣,卻也不能讓小六現在就過去幫忙,把曦給弄回來吧。
「姑娘先走就好,天色晚了恐主子擔心。」小六恭敬的向海願欠身,又向藍子寒抱拳施禮,等于將海願的安全托付給了藍子寒。
藍子寒瞟了一眼這局勢,既然不關乎他和皇姐的事情,也就無心搭理,一只手扶著海願,一只手還抓著那只胭脂盒子,轉身打算走了。只要海願沒事,他沒有把世間任何的人和事放在眼里。
只是海願和藍子寒才走沒幾步,就听到身後又傳來了那名少女的叫嚷聲︰「哎,前面的妞兒,你是主子吧?踢了我的車,打了我的手就要走嗎?這是你們天啟國的規矩嗎?還是說有錢的權貴,能養起走狗的就可以看不起人了?」
「這……」海願明知道那個少女是叫自己的,現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而且更氣的是,剛剛那少女叫曦的時候硬說是男人,說男人欺負她女人;可現在自己也是一身的男裝,她怎麼就直接開口喊著「妞兒」呢。
「皇姐,我們回吧。」藍子寒見海願臉色尷尬,加上更討厭那個少女如此沒有禮貌的稱呼,干脆將海願的肩膀一擁,沒有讓她回頭的意思。
那少女見海願沒有停下,曦的手勁兒又大,手里的鞭子扯了兩下沒有回來一點,反而又被曦拉過去一些,一雙大眼「嘰哩咕嚕」的一轉,把唇一收,吹了一聲口哨。
那口哨聲音尖利婉轉,听起來就好像繞了幾個彎彎似的,但藍子寒听了就是一驚,回頭看的時候就見曦抓著那條鞭子的手猛的一松,隨即快速的退後了幾步,用左手緊緊的按住了剛剛抓住鞭子的右手,顯然是受傷了。
「曦,怎麼了?」海願不明白藍子寒為什麼听到口哨聲就如此大的反應,但看到曦受傷了卻分外的焦急,忙轉身往回跑去,想要看看曦到底受了什麼傷,卻在靠近曦的瞬間又被藍子寒拉住了,並且向後拉開了一點距離,不讓海願靠近,沉聲的說道︰「遠一些,不要踫她,有毒。」
「毒?」海願听到藍子寒說有毒也很吃驚,忙向曦緊緊攥住的手看去,就發現她的整只右手都紅腫了起來,手指頭已經腫成了小胡蘿卜一樣,而且虎口處有兩個細小的傷口,正在流出黑色的學來。
看到曦手上的傷口,海願吃驚的問道︰「是毒蛇嗎?」
藍子寒點了點頭,因為從剛剛听到的那聲口哨響,同樣擅于用口哨聲招呼大鵬鳥的藍子寒就知道,對方應該是在召喚著什麼東西,而從那怪異的曲調來听,應該召喚的是一種異獸了。
而小六也已經飛身而上,阻住了那名少女的退路,大聲的呵斥著︰「將解藥拿來。」
「沒有,誰讓我叫她,她都不停下的,打了你的狗,不信你主人不出頭。要是主子不護狗,狗也不看家啊。」那異族少女將手里的鞭子一圈圈的纏了起來,提在手里笑眯眯的看著海願,一副「你耐我何」的表情。
「這位姑娘,剛剛他們也是為了救我,所以才踢翻了你的馬車,情況緊急當然沒有來得及細想,所以有過激之處,請姑娘擔待一些吧。而且我們素不相識,也沒有惡意,姑娘也已經快了口舌之利,就請將解藥拿出來吧,海願在這里謝謝了。」
雖然那少女蠻不講理,但海願還是上前一步,微微欠身施禮,柔聲的說著。畢竟現在曦手上有傷,也不知道是什麼厲害的毒蛇咬的,海願只希望息事寧人,把解藥要來就好了。
「小妞兒真漂亮,說的話也中听,可我確實沒有解藥啊。若是你早些回頭,和我說這些個話,我也不會放蛇咬她啊。」
說到這里,那少女把鞭子挎在肩上,把手臂一伸又吹了聲口哨,就看到一條白色的小蛇從她的胸前衣領怕出來,那小蛇只有筷子大小、粗細,同體白亮,卻長著一對紅色的眼楮;在她的手臂上蜿蜒爬行,一直爬到了她的掌心盤踞起來,只仰著小小的腦袋、吐著紅色的信子,看樣子倒是乖順的小寵一般。
這樣小的一條蛇,剛剛是怎麼出來的,又是怎麼咬到曦的海願沒有看到,但是看到那白蛇的一雙紅寶石般晶亮的眼楮,再看看那一身白的已經發亮的鱗片,海願就知道這蛇應該是那種少見的毒蛇了。
因為海願本身就怕蛇,所以忍不住就後退了一步,幾乎就窩進了藍子寒的懷里,瘦小的肩膀縮起來,心里十分的緊張。
本來沒有將世間事放在眼里的藍子寒卻容不得海願有一點點的心悸和難受,尤其是看到海願賠禮之後這少女居然還不肯拿出解藥,還召喚出白蛇嚇唬海願,心里就是一陣的憋屈,大手將海願在懷里擁了擁,修長的桃花眼眯著看了看那少女,隨即也仰天長嘯一聲。
只是藍子寒的吹出的哨音比那少女的哨音要高亢嘹亮許多,不像是那樣尖利刺耳,在夜空中回蕩傳遞,穿雲破霄,很有氣勢。
才片刻的功夫,空中就傳來了大鵬鳥煽動翅膀的聲音,隨即就是勁風呼嘯,樂兒那巨大的身形在空中盤旋了一下,隨即收攏雙翼撲了下來。只是這里還是集市,樂兒又似乎失了些準頭,一次俯沖之後才到半空,距離那名少女還有一段距離就又飛了上去,這次又在空中盤旋了好一會兒,才又俯沖了一次,只是仍然沒有看準目標,半途而返了。
「樂兒怎麼了?」海願沒有想到樂兒居然兩擊不中,雖然不是盼著樂兒將那少女抓傷,但也想著樂兒或許將那少女嚇唬一下,她就會拿出解藥的。但現在樂兒怎麼都反應那麼奇怪呢。
「哈哈,你以為鷹可以捉蛇嗎?你那只是大鵬鳥,不是貓頭鷹,晚上怎麼能看得清呢。」那少女也听到了海願向藍子寒的問話,沒有等藍子寒回答就大笑起來,而且還得意洋洋的將手中托著的小白蛇又晃了晃,全無半點害怕的樣子。
「呃,是這樣嗎?」海願垂下了滿頭黑線,抬頭看著藍子寒。
藍子寒抬頭看了看天上還在盤旋著尋找目標的樂兒,不得不點了點頭,隨即又是一聲呼嘯,樂兒才展翅飛走了。藍子寒低聲向海願解釋道︰「我剛剛讓樂兒捉蛇,估計是這集市的燈光給樂兒的視力造成了影響,加上那條蛇又是白色的,所以樂兒找不到目標,才兩次都撤了回去。」
「這樣啊。」海願安心一笑,倒是因為藍子寒沒有直接下另樂兒傷人而安慰了不少。轉而又對那少女說道︰「我們和姑娘並無冤仇,也沒有惡意,就只是誤會而已,姑娘又何必非要曦的性命呢?如果姑娘的馬車壞了我們包賠,姑娘手上的傷我也可以給你請大夫醫治,還請姑娘將解藥拿出來吧。再者說,這里畢竟還是天啟,不是你海國,若是姑娘鬧騰起來,只怕兩國都不得好處,何必呢。」
海願前面的話算是客氣,後面的話就有些重了。但也是希望這位少女可以明白些事理,不要真的好想她表現出來的那樣乖張潑辣,不要把這事情鬧大就好。
「管你什麼國呢,月族女人什麼都不怕的。」那少女把肩膀一晃,一臉的得意;但嘴上雖然還是硬氣的,卻也沒有剛剛那麼高的聲調了,而且向海願認真的看過去。畢竟是伸手不打笑臉人,海願如此客氣,她自己也明知雙方都是有錯的,所以倒是想看看什麼樣的女人可以一再的忍讓,倒是沒有和自己糾纏。
這一看之下,那少女本來就大大的眼楮幾乎瞪圓了,眨巴了兩下又仔細的看著海願,然後又看向了海願身邊的藍子寒。兩張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卻是一高一矮有著巨大的差距;明明都是魅惑動人的美人胚子,可就是一個看上去妖孽,一個看上去溫柔。而且……
那少女的眼神在藍子寒的臉上轉啊轉,又在他的身上轉啊轉,最後轉到了他的胸前,狠狠的盯了半天,嘴角一抽,問著藍子寒︰「你是男是女?」
「噗!」海願幾乎被這句話雷的笑噴過去。
藍子寒卻是一張漂亮的臉蛋一下就變成了青黑色,擁著海願的那只手臂不敢用力,另一只手就緊緊的攥了起來,只是手里還有東西,就听到「喀嚓」一聲輕響,是藍子寒將手里的那只紅瑪瑙胭脂盒硬生生的捏出了一條裂痕。
那少女沒有想到這個不男不女的人脾氣竟然這麼大,男就男、女就女,回答一聲有什麼不行呢,干嘛非要咬牙切齒的瞪自己呢。而且循聲向藍子寒的手里看去,就看到了那只被他握著的胭脂盒。
「看不出來,你的手勁兒還真大啊。不過那個你捏壞了可惜了,如果給我多好呢?」看到那血紅的瑪瑙小盒子,少女的眼神就是一亮,忍不住就多看了兩眼,卻越看越是喜歡,咬著嘴唇想了一下說道︰「不如這樣吧,你把那個盒子給我,我就把解藥給你?」
「子寒……」听了那少女的話,海願輕輕扯了扯藍子寒的衣襟,示意他將胭脂盒給她,起碼先換了解藥再說。
「不給。」藍子寒的牙咬的「咯吱吱」響,牙縫里擠出了這麼一句。眼楮狠狠的瞪著那少女,恨不得把眼神都變成利箭,將她萬箭穿身才甘心,看了一眼手里的胭脂盒,抬手就向著遠處扔了出去。他就是扔了也不給她!
沒有想到,那少女看到那只胭脂盒在空中劃出了一道美麗的弧線,想都沒想就向著那只盒子落下的方向飛躍過去,一邊將手里的小白蛇往懷里一塞,另一只手里的鞭子也同時揮出,就在紅瑪瑙的胭脂盒馬上就要落在地上、摔個粉碎之前,用鞭梢將那只胭脂盒卷了起來,鞭子一收,胭脂盒就落在了手里。
「哈哈,還好沒有摔碎,好香的味道呢。」那少女把手里的胭脂盒打開聞了一下,由衷的贊著。
「姑娘,既然胭脂給你了,那就請把解藥給我們吧,曦要撐不住了。」海願看了一眼還在努力支持站立不倒的曦,發現她連嘴唇都開始發青了,臉色也都是蒼白的,手也腫的更厲害,指尖開始發黑,如果再不處理,只怕就有壞死的危險了,看來那毒蛇的毒性很強烈。
好在小六馬上過去,從懷里掏出了一個瓷瓶,把里面的藥丸倒出一顆放在了曦的口中,曦才向海願搖了搖頭,示意她沒事。
「解藥?什麼解藥?我沒有。就是有也不給你,這東西是我撿來的,可不是你們給我的,現在給我什麼都不換了,不稀罕。」那少女晃了晃手里的胭脂盒子,笑嘻嘻的樣子很漂亮,可說出來的話卻那麼氣人。
「你……這位姑娘,就當作我求你了,曦是我妹妹,是對我很重要的人,她不能有事的,請你將解藥拿出來吧。」海願急了,忙低聲下氣的求著。
「沒有嘛,走了,回家睡覺。」那少女根本就不理會海願是軟還是硬,就算海願求她也全然沒有放在心上,把那胭脂盒同樣的往懷里一塞,一邊收著鞭子一邊轉身就準備走了。
藍子寒身形一晃,擁著海願一起將那少女的去路擋住了,低聲的呵斥一聲︰「站住,東西留下。」如果說海願不開口,他才不會在意曦的命,但海願居然這樣低聲下氣的求人,可這個女人還不領情,不禁讓藍子寒心生怒火。
「什麼東西?那盒胭脂嗎?我撿的就是我的。」那少女說著,眼珠一轉,又說道︰「要不你來拿,你拿走了就是你的。」說完,還將剛剛塞進了胭脂盒的胸脯一挺。那本來就傲人挺立的胸部更因為里面有個圓圓的胭脂盒而凸顯出來,往藍子寒面前一站,一臉的無所畏懼。
「解藥。」藍子寒的聲音更冷,他才不在乎那個被他扔出去的胭脂盒呢,本來給海願的,海願不要他就想扔了,給誰撿去都和他沒有半點的關系,但海願現在求的是解藥,藍子寒就要幫她把解藥拿回來。
「解藥?我說沒有你不信,那我說也在這里呢,你來拿啊!」那少女不依不饒的又挺了挺胸,幾乎就要把胸脯挺到藍子寒胸前去了。
這樣的刁鑽又潑辣的女子,讓海願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咽下口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有著傲人身材的女人,嘆了口氣,向藍子寒說道︰「我們回去吧,也許冰魄可以解這蛇毒。」
「哼。」藍子寒冷哼了一聲,薄唇緊抿,眼神高傲而不屑的看著那名少女,那少女比海願高出很多,卻還是比藍子寒要矮,所以氣勢上藍子寒是佔優勢的。
而就當海願認為,藍子寒在這不屑的一聲冷哼之後,會和自己揚長而去;卻沒有想到,藍子寒居然做了一件讓海願大跌眼楮,那名少女如五雷轟頂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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