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願沒有想到的是,那最為嬌小的一個神女湊近了對海願說的竟然是︰「我等都感謝神女,沒有讓我們喝下神水,此等信任,值得我們一生追隨。舒殢獍」
「呃,這個沒有什麼,你們都有自己的思想和自由,沒有人會逼迫你們的,我能做的也不過就是盡量讓你們不失去自由而已。」海願真誠的一笑,伸手將其余的兩位神女也扶了起來,再轉頭看看還跪在地上的老奴,雙手將她扶了起來,柔聲的說了聲︰「謝謝你來送我。」
「老奴謝不敢當,能有她們今後隨在神女左右,比老奴一定體貼百倍了,老奴也該回去了。」那老女說完,眼神中似乎有一抹黯然,明顯的心理掙扎了一番才小聲的、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只是老奴沒有那個福氣看著小公主出嫁了,這個請小公主收下,或許今後會有用處。」說完,老女人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小的骨笛,雙手捧到了海願的面前。
那支骨笛不過一支鉛筆的長短,兩支鉛筆的粗細,不知道是牛骨還是什麼動物的骨頭,但一看就是代代相傳又經年累月帶在身上的,把那骨笛已經磨的 亮,散發著白色的光澤;笛子上也沒有刻花或是綁著流蘇等物裝飾,就只是素白的一支笛子,看不出什麼其他的特別來了。但那三位神女看到這支骨笛,都互相對視了一眼,心中一驚。
「可惜我不會吹奏啊,這個還是你收著吧。」看看那白亮亮的骨笛,加上那三位神女吃驚的眼神,海願也知道是個好東西,可東西再好,自己卻不通音律,帶著不是白白浪費了嗎。
「小公主聰明好學,這骨笛比其他笛子少了兩個孔,也只能吹奏出最簡單的兩支曲子而已。老奴望小公主多留一炷香的時間,老奴將這兩首小教給小公主可好?」那老女人雖然是詢問的口氣,但卻帶著真誠的懇求眼神看著海願,海願回頭看了一眼鐘離域,見他微微點頭,便答應了下來︰「其實我挺笨的,不一定能學會,但最多也只能用一炷香的時間,如果我學不會,這骨笛你還是收回去吧。」
「好,我盡力相授,小公主只要按照樣子記住我按動笛子的手法就可以了。」說完,老女人把笛子橫過來,在距離唇邊一寸的地方卻停了下來,手指上下按動著笛子上的孔,只是擺著一個樣子像是在吹奏,但一直沒有將嘴唇湊過去。
海願最開始看一眼還以為老女人是怕自己嫌棄她髒,所以才沒有放在嘴邊吹的,但當老女人再把笛子教給海願的時候,讓她按照剛剛她的手勢和按動笛子的孔的順序來學習,也同樣的沒有教海願如何配合的氣息來吹奏。
開始海願還以為是想要讓自己把手法練習熟了再學吹奏,但兩支曲子的按動的手法和頻率、順序都教好了,老女人還是沒有讓海願試著吹一遍來听听,反而笑著點點頭,對海願說︰「好了,小公主多加練習,手法越是熟練越好。」
「呃,不用我吹來你听听嗎?」海願詫異的問著。因為自始至終老女人都沒有讓海願吹響過笛子,雖然中間糾正了幾次海願按動笛子的頻率,但這樣無聲的演示幾遍就能學會吹笛子了?海願還真是不信了。
「這支骨笛是上古神物,不可輕易吹響的,所以小公主只要學會這兩支小曲的按動手法即可,真到了需要吹響的時候,只要你將笛子放在唇邊,一口氣吹響就可以了,手指運用的靈活,曲子自然就出來了。」老女人搖著頭,讓海願不用吹給自己听,但又囑咐了一句︰「小公主切記,不到千難萬險的時候,千萬不要隨意吹響這支骨笛啊。自從這支骨笛傳入我手,我也只吹響過一次而已。」
「那麼神奇?」海願眨著眼楮,看看手里白的發亮的笛子,又看看一起點頭的三位神女,雖然信了老女人的話,但又更加好奇了,禁不住問道︰「那如何情況才是千難萬險?我不知道吹動笛子會有什麼效果,又怎麼判斷何時該吹起來呢?」
「我只告訴小公主一句話︰笛聲一響,勝過千軍萬馬。切記,切記!」老女人說完,將骨笛放進了海願的手里,再抬起頭的時候,海願分明的看到她的眼里有水光閃動,那眼底的一片至誠是不容作假的。
「謝謝,我要上路了。如果有機會,我真的會回來看你們的。」海願點點頭,向著老女人擺了擺手,走到鐘離域的身邊,和他十指相扣,邁步走向了前方。而那三位神女也如她們保證的那樣,帶著她們的神獸跟在海願的身後,沒有一絲的猶豫。
看著海願和鐘離域並肩攜手的背影,老女人輕輕的嘆了口氣,拉著馬轉身向城門走去。她要留下等著那一個結果,也許就在不久,一切都將不同吧,小公主再回來的時候,會明白這一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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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聖都的地界才一出來,曦和夜就趕了過來,手里還拿著另一塊布條,鐘離域只看了一眼那布條的顏色,就接過來直接遞給了海願,海願接過布條的手都有些顫抖了,她已經大致知道那是什麼消息,打開看了一眼,已經是心如刀割,字條上只有六個字︰念兒病重,速回!
「域,何時才能把具體的消息傳過來。」海願現在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天啟去,但更想要先知道寫具體的情況。
「這消息是哥哥從京城傳來的,再之前的消息是羽傳來的,算時間,這個消息應該來的給早,只是路上的傳遞沒有風情樓的消息網更快,所以晚到了一些。」鐘離域耐心的解釋著,是怕海願過于擔心了,拉過了自己的「踏雪」將海願抱上馬背,翻身上馬坐在了後面,他們的時間急迫,要加緊趕路才行。
曦和夜也都上馬,卻看了一眼後面一路跟著來的三位神女,還有那三只雪白的神獸,不知道如何安置,是不是讓她們跟著,所以用探究的眼神看向了鐘離域和海願。
海願也看看那三名神女,她們各自有馬匹,身邊的神獸行動也都十分迅速,想必是可以跟上他們的,但海願還是很真誠的說著︰「其實,你們已經自由了,現在想要跟著我也行,若是隨時想要離開也可以,我不會限制你們的,但……」停頓了一下,海願正色說道︰「我也希望你們和我是一條心的,不要把我這里太多的事情傳到你們的主子哪里。」
「神女,我們既然來了,就只有您一個主子了。」三個神女都不約而同的保證著,除了眼神分外的誠懇,就連她們身邊帶著的神獸也好像听懂了主子的話一樣,一起嚎叫了起來。
「啊!域,我想起來了,我的雪狸也應該帶著。」海願听到人家的神獸叫喚,才想起她自己的那只毛球一樣的神獸雪狸又不知道多久沒有見到了,不知道跑哪里玩兒呢,不過總算是自己的東西,當然還是帶著的好。
說完,海願就打算念咒文將自己的神獸也叫出來,卻听到另一那個高挑漂亮的神女說道︰「神獸自會跟著主人的,神女不必刻意召喚。我們的神獸是因為太過普通,又和我們相處久了才會一直帶在身邊的,雪狸如此通靈性的神獸不需要的。」
「好,那就上路吧。」海願表示明白了,抬頭向鐘離域一笑,雖然心里焦急,但此時她要努力把自己的心神穩住,起碼在回到念兒身邊之前,決不能讓自己先亂了陣腳。因為這一路上或許還有太多的艱難,稍有不留意,她可能就一輩子都見不到念兒了。
海國山路崎嶇難走,但好在三位神女都熟悉這里的地形,而且從山間的捷徑走來,雖然常常要經過險要的地勢,但幾個人都有武功在身,把一個海願護在中間一路趕過來還是挺迅速的。
就這樣日夜兼程,三天的時間就從群山中走了出來,再有半天就可以到達之前海願和鐘離域遇到大祭司的那個鎮子了。雖然從來到海國到現在仔細算起來還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但海願竟然好像感覺比兩年還要長,如今再回到這里,好像是又是一個新的起點了,至于這兩個月以來,究竟自己得到了什麼,還是失去了什麼,就連海願自己也說不清楚了。
「海願,今晚在這里休息一下吧,已經趕了這麼多天的路,明天一早再走,到大哥那里還足夠時間準備上路的東西。」鐘離域催馬一路急行,但看著懷里海願越發蒼白的小臉,分外的心疼,才三天而已,她竟然瘦了那麼多。
「還是不要停留了,今天連夜過山,明天一早應該就可以達到,到了再休息吧,還可以搶出一天的時間來。」海願抬頭看看天色,其實心里真恨不得現在能有飛機、火車讓自己直達天啟的京城。
「那我們去前面鎮上買些食物,怎麼都要吃些東西再走的。」那三位神女中個子高挑的那個說著,催動了自己的馬,卻又讓她的薩摩犬留下,大概是想要低調行事、快去快回,怕帶著白色的神獸被百姓認出自己是神女。
「古米拉,謝謝你。」這幾天,海願已經將她們的基本個人資料都了解了。
一路上除了趕路之外,為了調節過分緊張的氣氛和路上的疲憊,海願也和她們幾個隨意聊聊天。知道了這個帶著薩摩犬的骨感神女叫古米拉;那個帶著白狐的紅發美人叫吉吉爾;還有最為嬌小的那個,卻帶著最壯碩的白猿、看著好像小女孩的叫可可麗,而且可可麗居然已經二十一歲了,但是因為是月族的女人,而且還是處女,所以就一直保持她十一歲時候的樣子。
「可可麗,我和吉吉爾一起去,你仍舊跟隨,路上留下記號就好。」古米拉和吉吉爾一起催馬向著前面的鎮子趕去,讓嬌小的可可麗留下來,以方便互通消息。海願他們就仍然不停歇的繼續前行,直接從鎮子邊上繞了過去。
「域,這一路上是不是太平靜了?」海願看看已經被他們拋在了身後的小鎮,從這里再向前,過了前面的群山就是天啟的國界了,他們就可以安全了。但為什麼一路上都沒有大祭司安排的追兵或是埋伏呢?
「是很平靜。」鐘離域皺眉想了想,但卻想不出絲毫的破綻來,而且這一路上他和曦、夜也會留意這三位神女的動靜,竟然也沒有發現絲毫的可疑。
「會是真的放過我們了?還是惡的那個一直沒有出來?」海願還以為,這些天一直都是善的那個班迪出現,壓制住了邪惡的那一個,所以她和鐘離域等人才可以這樣順利的一路趕過來的。
可海願卻不知道,現在的班迪不管是善的、還是惡的,都已經無力再來追他們了……
在海願和鐘離域他們才一過了海國和天啟的國界,就有鐘離釧派來的一支接應的小隊趕到了;而之前被鐘離域遣開的那些暗衛也都相繼接應過來,這才讓海願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試想一下,就算大祭司再大的本事,也不會貿然就追到天啟國的境內的,到時候挑起的可就是兩國的紛爭了。
當海願和鐘離域焦急的來到邊鎮上的將軍府,鐘離釧已經備好了東西等在那里,穆子羽卻不在。鐘離域知道,穆子羽應該是一得到消息就趕回去了,他先到也可以把情況更具體的傳遞回來。
「域,馬上就啟程嗎?」看著一臉風塵僕僕又瘦了一大圈的海願,再看看臉上已經冒出了胡子茬的鐘離域,鐘離釧忍不住想要開口挽留一下,起碼休息一晚上再趕路也好啊。
「海願,停一晚吧,這一路趕的太急了,就算你我能撐的住,其他的人和馬都要到極限了。」鐘離域自然也看到了海願那蒼白的臉色,但同樣也不會忽視海願那眼底的焦急,他懂她,卻又不忍心她太過疲憊,真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念兒和海願都是自己最心愛的人,哪一個都那麼難以取舍。
「好,休息一晚上吧,明天早上再走。」海願努力而堅強的一笑,盡量把最明媚舒心的笑容展露出來,不管自己心里如何的焦急,這里畢竟是沒有飛機的古代,要趕路也要科學,她不知道自己能靠精神力量支撐多久,但她不想要在看到念兒的時候就倒下,等她到了念兒的身邊,她還要鼓足了精神去陪念兒的。
「那我去準備飯菜,你們先去休息,等下安排好了再差人叫你。」鐘離釧听到海願肯留下休息一晚,心里暗自的松了口氣,忙著叫人去準備熱水給眾人洗澡、另外有安排了豐盛的飯菜。
鐘離域留在外面要再檢查一下路上需要的裝備,海願則被侍女領著先去洗澡休息。屋里已經擺好了一只大木盆,海願伸手試了一下,水溫略高,但還不燙。而一連趕了這麼多天的路,海願幾乎連吃飯、睡覺都是在馬背上的,就更別說洗澡了,現在一見這干淨的熱水,忙月兌下衣服跳進盆里。
熱水舒緩著勞累不堪的肌肉和筋骨,讓本來不太明顯的周身酸痛感襲來,另一邊,太過勞累而產生的困意也不斷的拉扯著海願的眼皮,讓她不知不覺的就靠在木桶的邊緣睡了過去。
「娘親……」稚女敕的童聲傳來,在一片黑暗中的海願辨不清方向,卻因為那聲音讓心尖狠狠的刺痛著,那是念兒的聲音!
「娘親,要堅強。」
「娘親知道的,念兒,你好不好,你究竟怎麼了?!」海願能听到自己的聲音帶著顫抖,在黑暗中傳出老遠,但卻總是看不到念兒的方向,伸手想要模索一下,但手中除了空蕩蕩的一縷涼氣,再沒有其他的感覺了。
「娘親,念兒等你……」念兒的聲音忽地遠了,海願焦急的喊著,伸手快速的模索著,在空空的涼氣中使勁兒的抓著,希望能夠抓住似乎準備遠離她的念兒,可是卻連一片布料都沒有模到,嚇的海願瘋狂的喊了起來︰「念兒,你在哪兒?你別走,回答娘親啊,你怎麼啦。」
「海願,海願……」猛的一只大手將海願在空氣中胡亂揮舞的手抓住,鐘離域低沉而焦急的聲音傳到海願的耳朵里,海願才好像有了一絲意識,眼楮還未睜開,淚水已經先一步從眼角滑落。
「海願,你做噩夢了?」鐘離域伸出手,用修長的指尖拭去了海願臉上的淚水,一邊柔聲的安慰著,隨即伸手臂進到木盆中,將海願整個人從已經冰涼的水中抱了出來。
鐘離域把裝備仔細的檢查之後才回來的,還沒到近前就看到曦在門口焦急的叫著「主子」,鐘離域來到門口就听到海願叫著「念兒」的聲音,打開門,竟然看到歪著頭靠在木桶上,卻驚慌的四處亂抓的海願。那一聲聲「念兒」叫的鐘離域心疼,疼惜海願,也是疼惜遠方的念兒。
「域,我們馬上趕路吧,我一刻都不能再停了。」海願努力的睜開眼楮,淚水已經模糊了視線,使她難以看清鐘離域眼中的心疼和焦急。但看不清也好,海願想著就讓自己任性一次吧,就當作不知道鐘離域對自己的關心,她就是拼了命也要馬上就趕回去。
「海願,無論如何要停一晚的,你看看你的腿。」鐘離域說著,將海願放在床上,抽回手來在海願的大腿上輕輕一踫,一股火辣辣鑽心的疼痛順著海願的大腿從脊柱神經傳遍了全身,低頭看時,就看到自己雪白的腿上已經有幾處磨破了皮,應該是在馬上顛簸的久了,又出了很多的汗水,稚女敕的肌膚被衣服摩擦受傷的。現在經水一洗、一泡,外面的浮皮已經掉了下去,露著里面粉紅色的女敕肉,難怪會輕輕一觸就鑽心的疼。
「海願,再這樣下去,你的腿就會發炎潰爛的,而且你的騎術不佳,總是坐在馬上會讓你的下肢充血,再不好好休息一下,只怕小腿往下就會壞死,我不是嚇你,你自己看看。」鐘離域伸手用一塊布巾將海願的身體裹好,再拉過了海願的腳踝,在她的腳踝到小腿上一下下的按了下去,在鐘離域的指尖按壓的地方,馬上就出現了一個凹陷的小坑,那是因為腿部的浮腫造成的。
「看看,已經這樣嚴重了,你還要勉強嗎?」鐘離域看到海願不說話,也不再說如何的嚴重,而是握著她的小腿,一下下的按摩著,開始兩下力道有些重,海願疼的一裂嘴,幾乎叫出聲來。
「要揉揉才可以讓血液正常流動,疼就忍著點吧,晚上睡覺的時候再把腿墊高,一晚上應該差不多了。」鐘離域放輕了力道,不輕不重的給海願按摩著。
海願咬著唇,看著鐘離域那同樣憔悴下來的臉龐,還有下巴下已經微微泛青的胡子茬,心里一酸,猛的一下推開鐘離域給自己按摩的手,撲進了他的懷里,大聲的哭了起來。
懷里的海願如此大哭讓鐘離域一愣,印象中的她從來都是堅強的、堅韌的,即使在海國被大祭司幾次嚇到,也只是噩夢的時候會哭叫一下,可現在她怎麼就突然如此委屈又柔弱了!
輕輕的拍著海願的背,鐘離域就好像哄小孩子一樣柔聲的問著︰「海願,怎麼了?我揉的疼嗎?還是腿上的傷口疼?」
「不,都不是,我的心好疼,心疼你。」海願趴伏在鐘離域的懷里,抽抽噠噠的說著。她是在心疼著這個男人啊!沒有自己獨自帶著念兒整整三年,先又忍受著對愛子的擔心在這里柔聲的安撫著自己,自己該多沒用,讓他如此的操心。再看看鐘離域那一臉的憔悴,卻到現在都來不及洗澡休息一下,還是剛剛檢查了出發的裝備回來,自己該多大意、多自私,都沒有想到讓他先休息或是喝點水、擦擦汗也好啊。
「傻瓜,我不是好好的。從身上的蠱毒解了之後,感覺內力都比之前更為充盈了。告訴我,剛剛是不是夢到念兒了?」為了分散掉海願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鐘離域問起了念兒。
「是……」說起念兒,海願的眼淚更多了。她已經發誓不要再軟弱的,可念兒不但是她的心頭肉,更是她的全部精神支柱啊,現在想起剛剛夢里念兒那漸漸遠去的聲音,海願的心就仿佛被撕碎了一樣的疼。
「念兒說了什麼嗎?」雖然明知道夢境不可信,但鐘離域還是想要知道,母子連心到什麼程度,同樣的也希望在京城的消息傳來之前,海願是不是能感覺到一絲念兒的信息。
「念兒說……要我堅強。」又想了想夢境中的對話,海願補充道︰「念兒還說,要等著我。」
「那就好了,海願,念兒不會有事的,他不是說了會等著你。」又擦擦海願臉頰上的淚痕,鐘離域也長長的舒出一口氣來。雖然不敢相信那是真的,但鐘離域也多少可以感覺到一絲的安心,而且是從進到天啟國境內之後,那種莫名的安心也越來越明顯。如果還是如之前一樣的心急如焚,鐘離域也不會同意留在這里的,他和海願一樣的擔心著念兒的安危。
「是真的嗎?」被鐘離域這樣的一解釋,再看到鐘離域帶笑的點點頭,海願也才轉回念頭來,仔細想想夢境中那念兒真實的聲音,還有那清脆的聲音,雖然最後還是遠離了,但沒有太多的不舍和淒然,反而好像真的是帶著盼望的心情說的,那是不是證明,念兒真的在等著自己?也許就好像沒有爹娘在身邊的小孩子一樣,念兒或許是因為思念過度而病的,那自己和鐘離域回去了,是不是念兒就可以好了。
「域,也許念兒只是太過想念我們了,所以就病了對吧。」把頭埋在鐘離域的懷里,卻已經不再流淚了,海願感覺一陣的安心。鐘離域的懷抱很溫暖,帶著點汗水的味道,但沒有像是傳說中的臭男人,反而因為那股男人的剛性氣息,更顯得分外的迷人。
「海願,有我在,不會讓你和念兒有事的,相信我,也相信哥哥,他會把念兒照顧好的,也許只是生病而已,念兒自小就身子弱的。」鐘離域輕輕的撫模著海願的秀發,柔聲的安慰著。
「域,你也辛苦了,去洗個澡吧。」海願輕輕拉了拉鐘離域的衣襟,那一身寶藍色的車錦袍已經皺了,雖然穿在他的身上不顯邋遢,反而多了一份隨性,但海願知道鐘離域有些輕微的潔癖,現在這樣子一定穿的很不舒服的。
「嗯,我讓曦給你擦藥,衣服不要穿了,這樣裹著就好,傷口晾一下更容易好的,待會兒擦好了藥讓人把飯送過來就好。」鐘離域說完,寵溺的在海願的小鼻子尖上點了點,把海願身上的布巾又裹了裹,保證不會露出一絲的春色,才開門叫曦進來,幫海願把腿上磨破皮的地方擦藥。
「你去吧,我不疼了。」海願向鐘離域擺擺手,看著她走了出去,才掀起身上的布巾,把腿上的傷口給曦看看。
「主子,這樣的傷不能包扎的,晾一晚上結痂了才行。」
「嗯,域也說了,擦藥吧。」海願點點頭,顧不上羞澀,把雪白的腿露出來,方便曦擦藥。
曦馬上從身上拿出傷藥來,又找來香油把藥粉調成了糊狀,小心翼翼的用手給海願擦涂在腿上破皮的地方,還一邊解釋著︰「香油可以收斂傷口,不然用水泡過的傷口會發炎的,薄薄的涂上一層就好了,主子感覺疼就告訴我。」
「沒事,不疼的。」海願搖頭笑笑,這樣的傷雖然疼,但總不及她對念兒和鐘離域的心疼,而且腿都斷過,擦破了皮又算什麼呢。
曦把海願腿上的藥擦好,就動手把床帳放下來,然後又去外面叫人送了飯菜過來,等飯菜都齊備了,鐘離域也洗過澡、換好了衣服,過來看看海願還有哪里不舒服。
「域,吃飯吧,我挺好的,就是懶的不想動,所以就這樣吃了。」海願坐在床上,用被子遮羞,手里捧著飯碗,碗里有飯也有菜。本來心里惦記著念兒,海願沒有什麼心情吃飯的,而且急著趕路也沒有時間好好的吃頓飯,現在身上清爽了,肚子也真的感覺餓了,所以干脆叫曦給她盛好了飯菜,就這樣吃了起來。
「嗯,吃了早點睡,我還有事要和大哥說一下,不在這邊吃了。」鐘離域過來坐在床邊,溫柔的眼神看看海願碗里的飯菜,滿意的對曦點了點頭,又親自起身給海願倒上一杯水來。
「有事嗎?」海願沒有想到鐘離域飯也沒時間在這里吃了,隱隱的覺得哪里不太對了,但又想不出究竟哪里不對勁兒,只能照直問著,希望鐘離域能實話實說。
「沒有,只是和大哥把這段時間的發生的事情說一下,畢竟海國這邊的野心很大,大哥又在這樣敏感的位置上,必須要小心行事、仔細注意形式發展,隨時都要有所防備才是。」鐘離域說的沒錯,班迪對于三國的野心都是毫不隱藏和避諱的,甚至在鐘離域的面前都已經說的十分清楚,就是想要拿海願做籌碼,把這三國的形勢攪成一鍋粥。
「那你去吧,早點休息。」海願點點頭,低頭繼續吃飯。曦過來接過了鐘離域給海願倒的水,表示會伺候好主子的,鐘離域才走了出去。出門時,還不忘親自將門帶上。
「曦,水給我,你去夜那里轉轉。」海願伸手把曦手里的水杯接過來,給了曦一個意思並不十分明確的指令。
曦果然沒有馬上就明白海願的意思,看海願還沒吃完,說道︰「主子慢慢吃,我伺候著。」
「飯我會吃,不用你伺候。是要你去夜那里探探口風,我總是感覺域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海願真心沒有怪曦腦子慢半拍的意思,可曦怎麼好像不那麼靈光了,居然連自己讓她去盯梢、打探消息都沒有看出來呢。
「主上不會瞞住主子的。」曦嚇了一跳,忙著替鐘離域解釋著。她真的不相信主上會有什麼事情瞞著主子,單單是對主子的那份心思,她和夜就看的清清楚楚的。
「不是說他瞞著我做什麼壞事,我是怕有京城的消息傳過來,域擔心我,不肯實話實說的告訴我真正情況。」海願嘆了口氣,只好耐著性子把話給曦說的明明白白的,希望她趕緊去打探一下,也省得自己在這里亂猜,猜的心里發慌。
「是,曦明白了。」曦這才徹底听懂了海願的話,要出門又想轉了回來,給海願手里的杯子再添上了水,才開門快步的走了出去。
海願坐在床上,看看手里的杯子和另一只手里的飯碗,已經再沒有心情吃下去了。那種隱約的不安不是沒有道理的,海願可以從鐘離域細微的動作和眼神中就發現他應該是接到了什麼消息的。
果然,曦去了不大一會兒就回來了,進門先是將門關緊,又來到床邊將海願手里的飯碗和水杯都接過去,在桌子上放好了,才轉身回來定定的看著海願。
「是什麼事?」海願看著曦那嚴肅的表情心里就是一沉,但還是盡量將聲音放平緩,怕被曦感覺到了自己的緊張,就不會說的那麼詳細了。
「主子放心,並不是小世子的事情。」曦先挑最重要的話說完,讓海願先把提著的心放一放,才繼續說道︰「京城里似乎有了變化,是三皇子和王妃那邊,但究竟是什麼事情,並不知道。」
「哦,不是念兒就好。」海願長長的出了口氣,只要不是她的念兒病情相關的消息,那麼沒有消息就證明情況還沒有惡化,其他的人和她關系不大。
「可是,听主上的意思,是想要讓大皇子在這里安排好之後回去。應該是……」曦的聲音壓低了,湊近了海願的耳邊才說道︰「應該是關乎于皇位大統的事情。」
「呃,這個和我的關系更不大了。吃飽了,睡覺。」海願沒有想到曦去探听到的居然是這樣的事情,皇位神馬的和自己真的是一點關系沒有了。先不說自己現在是海國的神女了,單是原來藍婠婠那藍桐國長公主的身份就夠自己頭大了,現在真的除了安心做念兒的好媽媽、鐘離域的好妻子,她不想有其他任何的名頭了。
但海願此時還無法想象這件關乎整個天啟國大統的大事情,真的和她已經有了非同尋常的關系;而有一個新的磨練和挑戰也正在等著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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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鐘離域什麼時候回來的海願根本不知道,幾天來幾乎不眠不休的趕路,讓海願本來嬌女敕、柔弱的身體已經完全透支了,即使心里還反復的惦記著念兒,但腦袋一躺上枕頭,就幾乎是秒睡過去的。
直到第二天早上,海願感到有人翻動了她幾下,然後身子就輕飄飄的,之後又是像在搖籃里一樣,只是比搖籃顛簸了些,直到有陽光刺到眼楮上海願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楮,發現自己已經在馬背上趕路了;太陽也升的老高了,不然都不會刺到她的眼楮的。
「醒了?渴不渴?」鐘離域把手臂收緊了,一只手拉緊了韁繩,另一只手托起了海願靠在自己懷里的頭,柔聲的問著。
「剛剛是你給我穿的衣服?然後又抱我上馬,跑了這麼遠?」海願四下瞄了一眼,看到馬匹已經奔出了城,而從兩側跟隨的曦和那三位神女含笑又羨慕的眼神來看,就知道自己睡的太沉,真的是一路給鐘離域抱過來的。小臉一紅,海願把頭又埋進了鐘離域的懷里。
「喝水吧。」沒有理會海願是不是做了鴕鳥,鐘離域把馬鞍橋上的水袋摘下來,遞到了海願的手里。
本來不怎麼渴的海願想了一下還是把水袋接了過來,用大水袋擋住了臉,仍然不好意思冒頭出來。
「神女,這一路平坦了,不如你學學騎馬吧。」看著海願好半天還不好意從鐘離域懷里露頭,吉吉爾看一眼這支隊伍最後面跑著的一匹空著的小紅馬,給了海願一個積極的建議。
「哦,是啊,我其實可以自己騎馬的。」這下子總算提醒了海願,指了指後面的小紅馬,海願想現在就騎上去才好。
鐘離域知道海願的臉皮薄,性子又倔 ,若是一直阻止反而激發了她別扭的性子,也不勸阻,向著夜揮了下手,夜便會意過來,拉馬馳到那匹小紅馬的旁邊,俯身將小紅馬拉過來,一路帶到了鐘離域的馬旁邊。
「海願,坐穩了。」鐘離域嘴角一勾,眉眼帶笑,伸手擎住海願的身子,直接將她從自己的馬上放到了那匹小紅馬上,其動作雖然驚險,但總算鐘離域騎術高超,手臂又夠有力,將海願放穩了還不忘將她的腰托著,怕她摔下去了。
「呀,嚇死我了。」海願慌忙的從夜的手里將韁繩拉過來抓緊了,才長出口氣。剛剛真是有驚無險啊,她真的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被鐘離域「扔」到小紅馬上了。
「好了,之前教你的騎術還記得吧,抓緊了韁繩,腿要加緊,馬鐙踩穩了,我們出發。」鐘離域一邊把要領重新向海願說了一遍,看到海願的姿勢還算標準,伸手在她的小紅馬上拍了一下,然後自己也拉馬一起沖了出去。
手里抓緊了韁繩,身子俯下來盡量保持著平衡,海願听著耳邊「呼呼」而過的風聲,看著眼前飛快倒過去的景物和樹木,在心里默默的喊著︰念兒,等著娘親,娘親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