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之海 第四十八夜 劍之二

作者 ︰

twoofswords

什麼是謊言,什麼是現實?寶劍二告訴我們,要誠實面對自己的內心情感,無論面對什麼,不要逃避,勇于接受。

「尤……尤利塞斯!」

安雅睜圓了眼楮,一瞬不瞬地瞪著面前的男人,也許這樣死盯著別人是很失禮的行為,但她此時無法控制自己的大腦。

「小姐,請問我們以前見過面嗎?」。面前的男人用那一貫溫柔中帶著慵懶的語調說道,那將額前的長發漫不經心地撩向腦後的動作是那樣的熟悉,但他一身月白色的長袍與安雅心里那總是一身玄黑的印象大相徑庭,讓安雅看的很是疑惑。

「當然……當然見過,您難道不記得了?」安雅有點激動,抓住他的袖子急切地說道,「您……您是我的導師啊!」雖然尤利塞斯臉上很淡然,但眼底仍有著淡淡的錯愕,這大概是裝不出來的,安雅的的直覺也告訴她,面前的人沒有說謊。

「小姐,請您冷靜一下,」尤利塞斯輕輕展開她的手,從袖子上拿了下來。「我可不記得,自己有榮幸可以教導一名暗影祭司。」他淡淡的微笑著,卻讓安雅覺得有種徹骨的冷漠。

「哎~大姐姐是黑暗女王的祭司麼?好厲害~!話說,我長這麼大還沒有見過暗影祭司呢!」這時,一邊的伊妮麗趴在床腳,手舞足蹈的說道,她真的是相當的嬌小,幾乎比床尾的擋板高不了太多,安雅看到她圓圓的臉龐兩邊長著的尖尖的大耳朵,不由得愣了一下。

「哎,這、你的反應也太……」看起來這像是個普通的,陽光向上的家庭,四周泛著溫暖氣息的木制家具和幾乎每件布藝上都有綴上的蕾絲邊顯示出女主人的童心未泯,看上去完全與黑暗教派搭不上邊,那麼為什麼在提到人人厭惡的黑暗女王時伊妮麗會是完全不反感,甚至帶著好奇與崇拜的樣子?

「哎,很奇怪嗎?」。伊妮麗輕輕地晃了下大大的尖耳朵,說道︰「如果是害怕受到迫害,或我們會告發你什麼的,那麼完全沒必要哦~現在都是什麼年代了!這種帶有偏見的習慣早就不存在了!」

「……請問,現在的年號是……」安雅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今年是第五太陽紀三一零零年,根據星命塔的命盤來算是翡翠之年。」伊妮麗乖巧地回答道。

翡翠之年!第五太陽紀!這根本就是大災變之前的時間!

看到安雅捂著額頭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伊妮麗跑上前來推開床前的尤利塞斯,軟軟的說道︰「姐姐,你之前應該是受到了音波法術的傷害,大腦受到了輕微的損傷,實在難受的話,讓伊妮麗來幫幫你好不好?」看到伊妮麗將大拇指交疊,食指平行指向自己,安雅才反應過來,這是一種可以將生物的神經敏感度大幅減輕的法術,不僅在作戰時可以用來使敵人的感官變得遲緩,還可以為己方的傷者緩解疼痛。但安雅也只是在文獻中讀到,從未見過此法術的應用,因為它是某個在大災變中滅絕了的種族……侏儒的種族天賦。

「伊妮麗,你是個侏儒嗎?」。安雅這才意識到,這房子對于人類來說實在是有點矮小,天花板幾乎正好頂在一旁的尤利塞斯腦袋上,他必須要稍微偏一下頭才能在房間里行走,與安雅心里那個永遠舉止優雅一絲不苟的身影重疊,看起來別樣的滑稽。除了自己躺的這個大床尺寸稍微正常點之外,其他的家具看起來都像日本那種地板流一樣的矮小奇特。

怪不得我起來的時候會踫到頭……安雅憤恨的想道。

「是啊~我是一個叢林侏儒,屬于莫罕部族,今年一百零一歲了。雖然我還小,但我在族人中已經是很出色的術士了!」伊妮麗驕傲的挺起小胸脯說道,兩邊林綠色的的麻花辮被她的動作甩的向一側跳起。「不過,我還是覺得你可能比我大,對嗎,半精靈姐姐~?」

「!」安雅呆住了,這時,一旁一直沒有作聲的尤利塞斯將一面瓖嵌在木框里的圓形鏡子輕輕拿到了她的面前,安雅幾乎認不出里面映出的那個人是自己。

鏡中人略帶憔悴的面龐非但沒有對她的美貌有絲毫損傷,反而給她添上了一抹別樣的風情

,那飽滿如櫻花的小巧唇瓣與含著煙闔霧氣的雙眼帶著薄霧繚繞的午夜一般的魔性,讓人移不開視線。在她驚訝地看著鏡中人時,她也像她一樣高高挑起一側眉毛,微張著櫻唇看向自己。

這竟然是我!安雅看著鏡中那絲毫不輸于自己之前,甚至更加變本加厲的美貌少女,有種自己上了大當的感覺,那尖尖長長的耳朵是怎麼回事?!還有那對瞳孔……原來種讓人想起深海的靜謐藍色現在變成了波斯貓一樣的妖瞳,左眼是偏向藍色的藍紫,右眼則變成了偏向紅色的玫瑰紫。

這是典型的半精靈所擁有的性狀,聖典中記載他們擁有精靈的美貌與人類的貪婪,氣息比起不食煙火的精靈,更具有人類的親和力,但耳朵又是像精靈一樣是尖尖長長的,他們的瞳孔會同時具有父親和母親的特點,對任何事物都熟悉的很快,卻很少重視什麼。

半精靈在基因上是非常特別的個體,往往不會產生這種跨種族的產物。但這種極少的特例一旦產生,總是會給自己所處的時代帶來相當大的異變。例如星命塔的創始人,擁有一半瑪雅血統的大賢者瑪格麗特夫人,她為人們帶來了以適當預言控制的生活,從而使很多人避過了奪命的天災,糧食產量也上翻了接近一倍。她也是公元2012年「大災變」的預言者。

「我……我應該有易容才對……」過了半響,安雅才傻傻地看著鏡中自己白的近乎透明的細膩肌膚,擠出這麼一句,為了避開伊諾克的追蹤,她壓抑住了身上所有的魔法氣息,一路上動手也都只是使用匕首和暗器,無法用魔法改變容貌,她就用卡爾賓蘭一種樹上產出的樹膠和一些動物身上的香料混合起來為自己調配了易容工具。她一開始也不大想把這散發著奇怪氣味的混合物涂在自己臉上,不過想想看,這起碼不會比有些附庸風雅的貴族用來刷牙的老鼠腦子制成的牙膏惡心到那里去。

「那些東西我幫你擦掉了。」淡淡的溫柔聲音在安雅耳邊說道︰「齊諾亞樹的樹膠是酸性的,長時間接觸對皮膚的傷害很大,持久性也不強,虧你能想出來把它抹在臉上。」說到這里,他好像感到很好玩一樣,輕輕地笑了一下,「剛發現你的時候,你就像一只小花貓一樣趴在地上,滿臉都是起皮的干樹膠哦。」

安雅把鏡子上的實現移了回來,她知道自己的臉一定紅的比信號燈還勝一籌。

「你真的很美……」尤利塞斯輕輕撩起呆若木雞的安雅擋在額前的發絲,將它們拂向她的耳後。

「那麼,大姐姐,你真的不記得之前發生了什麼事嗎?」。伊妮麗一蹦一跳的走在前面,回頭問道。

「嗯……好像是我和兩個人走在一個很奇怪的叢林里,然後……然後就……」安雅使勁回憶著,但不管怎麼努力腦中出現的都是一團模糊的景象,沒有任何跡象顯示她是在何種情況下完成穿越時空這種艱巨任務的。她感覺最可怕的是她連常人失憶時回想過去的事情會出現的頭痛都絲毫感覺不到。

「不要勉強了,帶有音波屬性的攻擊會在人沒有防御的情況下,以共振的形式對腦部造成傷害,你可能是由于那次攻擊的後遺癥,才暫時失去了一小部分記憶,不過從你只是不記得自己受傷的過程來看,你傷的比較輕,應該很快就會恢復。」尤利塞斯解釋道。

這樣嗎……安雅扶著額頭,自己好像還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是什麼來著?好像關乎性命呀……

他走在安雅旁邊帶來的感覺讓安雅幾乎要哭出來,自從到了卡爾賓蘭,她就失去了一切庇護,遇見的各種人不是在某方面對她有所求,就是完全包含著惡意,現在這樣好像又回到在修道院里自己可以無法無天的生活的日子,雖然此時這個尤利塞斯並不會像那個導師一樣的縱容自己,她明白,走在自己身旁的只是自己導師的過去。

「那麼請問,你們有沒有在我暈倒的地方附近發現什麼其他的人呢?」

「沒有唉……」伊妮麗撅著小嘴抱歉的說道︰「我們的車隊剛好經過那個山坡,就發現你滿身泥濘的躺在一邊的草叢里了,要是有別的人,我們肯定不會放著不管的,叢林侏儒是非常善良的種族!」她此時臉上好像有點不悅,就像是安雅在懷疑他們的品質一樣。

「啊,我只是問問,沒有別的意思,」安雅訕訕地扯了個討好的笑臉,說道。

「唉,不知者不怪嘛,半精靈姐姐,你真的沒有伊妮麗想象中見識那麼豐富呢……」她一副我勉強原諒你的表情,嘟著嘴說道︰「我還以為半精靈都是不世出的大賢者,或者神秘尖刻的法師之類的,沒想到你看起來比伊妮麗還要幼稚的樣子。」

安雅尷尬地陪著笑,幸好沒有告訴她自己其實還不到十五歲,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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