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定,換做是你,你能接受這是一場演習嗎?」
虞慕雙眸布滿血絲,熬了一個晚上,沒有抓到黑鷹不說,還弄得心力交瘁,到頭來換來的是上司的一句演習而已。
演習?
去他媽的演習!
虞慕對這個解釋根本不贊同,有演習到把人往死里整的麼?就算是他,也不會做出這種出格的事情出來。
「能!」
閆定斬釘截鐵的回答了虞慕的問題︰「身為軍人,我們以服從為天職,就算讓我們現在去死,我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做。何況這已經被上級領導給命定為特別行動演習,有什麼不能接受呢?」
「……」
發狂的人終于在閆定的話音落下之際安靜了下來。
是啊,身為軍人,必須服從安排,哪怕再有錯,那也必須去執行和接受。
「小魚兒,我知道你有火,有怨,這次的突發事件我得先跟你道個歉。」
「什麼?」
虞慕沒有听明白閆定的話︰「道歉?」
「是。這個歉很有必要道。」
閆定說著轉身走進了ICU病房外的休息區,看著床上躺著的人,漆黑的眸子里波光閃動。
虞慕和歐陽婧媛紛紛跟了進來,一眼看見的就是閆定眸子里掠過的復雜神色。
「你有事瞞我?」
或許是跟在閆定身邊久了,不需要他開口,虞慕就能從他的眼楮里看出點東西。
「是啊。」
不置可否,的確有事情瞞著,而且這一瞞就是兩年,真他媽的累。
「別跟我說黑鷹並不是我們要狙擊的頭號目標。」
不想繞彎,虞慕徑直說出了心里的想法,表情冷漠的嚇人。
「不,他的確是我們狙擊的目標。」
閆定回轉頭望向虞慕,其實心里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卻找不到任何說辭。
「……」
閆定的眼神不會有假,他更不會編故事來欺騙組織和同志,但他這樣戳一下動一下的表現讓虞慕抓狂。
「閆定!」
別看他們兩人一個是大校,一個是上校,級別有差,其實曾經都是一個戰壕里爬出來的。
虞慕把閆定當兄長一樣的敬,閆定把虞慕護犢子一樣的護,兩人齊頭並進,誰也不讓誰的拼。
本來兩人都是上面看好的人選,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在出國培訓的前一天,虞慕跟腱舊疾復發,獨留閆定一人去了國外培訓。
就因為這層原因,閆定比虞慕先一步升職,成了他的上司,但在骨子里,他和他沒有上司和下屬的區別。
「雪蘺回來了,黑鷹……」
「你說什麼?」
虞慕被閆定突然說出來的話弄得倒退了兩步,完全失去了定力。
雪蘺回來了?死了兩年的人會回來?
「你他媽跟我在開玩笑對吧?」
壓根不相信似的盯著那雙永遠溫潤的眸子,虞慕被那真摯的眼神弄得方針大亂。
「一個死了兩年的人還會回來?你他媽的別開玩笑!」
一把攥起閆定的衣領,手臂橫著將他壓到牆面上,憤怒的眸子死瞪著對方,好像對方要有半個字欺騙他,他可以化身猛獸將對方撕扯成片。
「沒有。這個玩笑誰也開不起。」
閆定說的沒錯,這個玩笑不是隨便能開的︰「兩年前雪蘺的死是上面安排的,黑鷹是我們的目標,而今晚的這個黑鷹卻是我們演習的目標。」
目標目標,虞慕耳朵里全是目標兩個字,是誰都會弄混淆,好在他思維清晰,臉部肌肉抖動,全身的怒氣一觸即發,拳頭向閃電一樣快狠準的頃刻出擊。
咚!
一記拳頭,不偏不倚打在了閆定的腦袋旁邊,距離不足三厘米的偏差。
「今晚的這個黑鷹,你認識,我認識,青蘺也認識。」
閆定眼睜睜的看著拳頭向自己砸來,連眼楮都沒有眨一下的任由拳頭落下。
「究竟怎麼回事!你他媽的一句話說完,行不行!」
怒了,虞慕徹底怒了,手指力道加大,衣領被他死死地往里攥。
沒有說話,閆定任憑虞慕攥緊自己的衣領。
脖子上勒得越來越緊,肺里吸進的氧氣越來越少,閆定揚起唇角,只笑不語。
如果就這樣死掉,他或多或少能夠減輕隱瞞事實的罪孽感。
歐陽婧媛站在一邊看著兩人言語不對,都到了動手的地步了,趕緊上前勸︰「小虞,別,你快放手。」
「放手?!我現在恨不得掐死他!」
對,他恨不得掐死閆定。
「……」
就那麼任由虞慕攥緊領口,直至呼吸越來越困難,眼仁翻白都沒有哼哼過一聲。
「小虞,你快放開。」
眼見著事情不妙,萬一真的出事,虞慕可是會坐牢的。
歐陽婧媛上前走上去,拍著虞慕的手背,試圖讓他松開︰「虞慕,你這孩子怎麼犯傻啊?他是你領導,不是你仇人,你心里有什麼不痛快都不能拿自己人出氣啊。再說了,蘺兒現在還躺在病床上,你們這次任務,搭她一個還不夠,難道還要把你的領導也搭進去?」
青蘺……
想到青蘺那張慘白的小臉映入他眼里的那一刻,虞慕火大的更像掐死閆定,但想著她受的罪,他對閆定陡然間沒有了火氣。
的確,這賬不能算在閆定的頭上,他也是執行者,只不過自己是受命者罷了。
頹然的松開緊攥的手指,虞慕整個身心像被抽空了一樣沒有了絲毫力氣。
「首長,我向你請假陪我媳婦兒,請批準。」
失去動力源的男人垂下眼楮盯著地磚縫發呆,他現在不知道除了守著青蘺等她醒過來之外還能做點什麼。
「……」
虞慕是他的兄弟,看見他這樣閆定心里又何嘗好過。
「小魚兒……」
閆定想勸虞慕別難過,但話到嘴邊他又說不出口。
算了,這種事情誰能夠好過呢?與其這樣,還不如換個話題。
「雪蘺……」
說道這兩個字,閆定瞄了瞄虞慕的臉色,似乎沒有變化,才又放開了聲音繼續說︰「她應該來醫院了,你要不要見見她?」
見她?
還是算了吧。
他現在哪兒還有心思去見其他人,他此刻就想他老婆能夠快點醒過來,他還沒跟她求婚她怎麼能夠躺在病床上裝作死人。
「那好吧,既然不想見,我就帶她離開,等你心情好點,我再……」
「老大,我回來了!」
閆定的台階還沒下完,一個女聲從身後突然冒了出來,徹底的將虞慕打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