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
一聲報告,喊得干脆響亮,門口的人一身筆挺綠色軍裝,大檐帽帽檐在聲控燈的照射下泛著油亮的黑光。
「進來。」
師長辦公室里隔了差不多三五秒才發出閆定的聲音,听起來似乎又是一整晚沒睡的疲倦。
推開門,走進辦公室,滿屋子的煙味嗆得來人咳嗽了好幾聲,濃黑的劍眉不自然的皺到了一起。
「喲,我當是誰這麼大清早的光顧我這寒酸狗窩。」
閆定放下擱在辦公桌上的雙腿,彈了彈落在身上的些許煙灰,抖落煙蒂燃燒掉的煙卷灰燼,頂著兩個黑眼圈的褐色眸子含著幾絲調侃。
「師長好。」肖輝走到辦公桌前,不管閆定現在是衣衫不整還是頭發凌亂,抬手就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特種偵察兵肖輝前來報告。」
「……」
斜睨肖輝一臉嚴肅勁兒,閆定眼角狠抽了一下。
要說這個師級領導吧,估計也就只有他閆定當的最為憋屈。
為啥這麼說呢?原因很簡單,他的手里兩大戰將,一個是跟他出生入死從來不把他當做老大的虞慕,一個就是被他一手提拔上來死心塌地把他當做老大的肖輝。
這兩家伙往他面前一站,那就是鮮明對比,如果說虞慕是黑面惡煞,那肖輝百分之三百的就是白面惡煞,所謂黑白雙煞真真就是他們的典型寫照。
都他娘的是惹不起的家伙啊!
閆定狠狠地抓了一下頭皮,他在想接下來該怎麼說怎麼做才能把他的這一愛將給唬得團團轉,而不是被對方給繞的團團轉。
「來了?」問出這一句,閆定想抽自己一打耳刮子,這不明擺著人已經來了麼,干嘛還問這種沒含量沒水準的問題,「坐!」
「是!」肖輝回答的干脆,拉開辦公桌前的皮椅坐下。
坐直身體,閆定偷瞄了一眼肖輝的坐姿。
肖輝雙手規矩的放在膝蓋上,如同士兵一樣坐的筆直,眼楮里不帶一絲雜質,臉上全寫著嚴肅。
哎喲,難辦啊難辦。
閆定又抓了一下頭皮,幸虧他老人家頭沒有皮屑,否則肯定會抓下幾把頭皮屑來證明他一個頭變兩個大。
「師長。」
「嗯?」
閆定還想好說什麼,肖輝已經搶先一步開口說話了︰「青蘺……」每每想到這個名字的主人那張永遠樂觀的小臉,肖輝就覺得自己忒不是個東西,「她知道了嗎?」
「知道什麼?」閆定挑眉,「你不會是想讓我去跟她說你肖輝沒有結婚,是因為有任務所以婚禮推遲,然後你的未婚妻因為不治之癥離開人世,再所以,你跟她又可以繼續前緣?」
「……」
閆定的話句句都像一把鋼刀,一刀又一刀狠戳在肖輝的心坎上。
四年,在國外臥薪嘗膽的四年有多難熬沒有人知道,所有人都以為他無情無義。
在肖輝的生命里,今生流淚只有兩次,一次是當他听到母親癌癥晚期不配合治療,臨終只想見她兒子最後一面卻見不到的時候淚水決堤,另外一次就是他得知他的未婚妻在苦等他三年未果的同時被查出患不治之癥遺憾離世流下一滴負罪的淚水。
過往之事他不想再提,既然這次接收到命令可以回來,重新踏上這片他深愛的土地和再次見到他忘不了的人,那他就要做回原來的自己,有血有肉,有情有義。
「不,她的事情我听說了。」黑淵般的眸子沒有因為閆定的話而移開過他的視線,嘴角揚起一絲多年不曾有的笑意,「我只是擔心她知道我的身份之後,給剛好的傷口上再撒一把鹽。」
「呵,我沒听錯吧?」摁滅煙蒂,閆定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苦茶,「你有想過怎麼跟她解釋嗎?對于這次演習,別說他們這些做下屬的不相信,就連我這個做上司的在听到的第一時間都不敢相信。」
搖頭,肖輝不知道該怎麼去跟青蘺解釋,但他目前想做的就是去見她一面,確定她的傷是否已經好了︰「師長,我可以現在去看她嗎?」
「現在啊……」閆定若有所思的重復了一句,還是難辦,這個時間虞慕肯定是不在醫院的,但保不準青家人不在醫院啊,「我看還是……」
「師長,我只想見她一面,不用近距離,就遠遠地看看她,這樣可以嗎?」
曾幾何時,他想見她的時候還要經過批準了?
現在想來,真是造化弄人。
「哎。」嘆氣,他要說不行,豈不是讓自己的下屬不再對自己抱有希望。
放下茶杯,閆定站起了身,雙手踹進褲袋里。
無聲無息地走到窗邊,看著天邊剛升起來的那一輪紅日︰「肖輝,你跟虞慕是我最鐘愛的部下,別讓我失望。」
「師長,謝謝你。」
站起身,心里難掩激動之情,在閆定的身後抬手敬了一個軍禮。
軍區醫院VIP病房——
「哎喲,媽,您老真心讓我無語,我都說了要出院了,不想再窩在病房里了,再窩下去,我估計我得發霉了。」
青蘺對自己的老媽那是相當無語,有誰見過想出院還不讓出院的呀?就連醫生都說了,她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隨時都能出院。奈何她的親爹媽同一陣線死活不同意,連同虞慕也提出反對。
好嘛,大家都反對,那她給領導打報告總行了吧,結果的結果可想而知,還是反對。
反對反對,所有人都反對,最終她實在沒辦法,只能再一次地哀求她親愛的歐陽女士。
「媽——」
可憐巴巴的拽住歐陽婧媛的上衣邊角,像個沒人疼愛的小可憐一樣搖晃著︰「我要出院嘛。」
「哎,你這孩子,真是 不過你。」歐陽婧媛狠點了一下青蘺的額頭,「等你爸來了咱就出院,成不?」
「好啊。」偶滴個神啊,終于可以出院了。
青蘺吁了一口氣,估計沒有哪個病人會像她這樣想出院還被拒絕的,她算是頭一個吧。
病房內歐陽婧媛和青蘺說著話,根本沒注意病房外的人影。
單手插在褲袋里,淺薄的唇瓣抿著絲絲弧度,很久沒有看見他深愛的丫頭了,沒想到還是跟以前一樣惹人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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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復更新了,對虞斷更一個多星期,我表示很無奈,年末各種考試都堆積在一起,實在抽不出身來,還請各位親繼續支持啊。沒下架的讀者粉可愛,跟偶家動物園的同志一樣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