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己的行裝,並沒有太多需要收拾的東西,一直都很巴不得可以早日離開皇宮的莊逍遙,此時卻是有些猶豫了。
腦海中,一直有一個身影在不斷的閃現,讓他的心也開始變得紛亂了起來。
「逍遙?」剛剛進屋的易裘,叫了好幾聲,都沒有得到莊逍遙的回應,他忍不住的伸手在莊逍遙的面前揮了揮,試圖引起他的注意。
「啊?」有些錯愕的抬頭,看了一眼正看著自己的易裘,莊逍遙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呵呵,一直都很想要離開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到了真的要走的時候,又覺得心里有些很奇怪的感覺。」莊逍遙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跟易裘解釋太多,只是心里此時卻是好像被壓著一塊千斤巨石一般,讓他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很想要傾訴。
易裘皺起了眉頭,看著莊逍遙,良久,才終于是嘆了一口氣。
「逍遙,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愛上鄂子督了?」
不知道為什麼,即使莊逍遙還沒有回答,易裘都似乎已經有了答案一般。
他能夠看出莊逍遙的掙扎,也可以看出他的不舍。
他自然是知道莊逍遙在這個皇宮里面,唯一舍不得是人只有鄂子督一人。
只是,他是無塵的守護者,斷然不能看著無塵的帝王愛上一個男人,斷了無塵的未來。
所以,即使他對莊逍遙也有不少的好感,如果真的到了威脅到無塵江山的時候,他也只有向著莊逍遙揮刀了。
這是他最最不希望看到的,他不想與莊逍遙為敵,也不想為難他。
听著易裘的話,莊逍遙卻是皺起了眉頭。
心中百味陳雜。
是不是愛上了鄂子督?
他也不知道。
是嗎?
可是他們都是男人,讓他如何去接受自己居然愛上了一個男人的事實?
可是,不是嗎?
他又很清楚的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自己對鄂子督,絕對不是無情的。
只是他不能有情,也不敢有情。
鄂子督是無塵的君主,又怎麼可以愛上一個男人?
所以這個秘密,只有讓他守著,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天,絕對不能說出來。
「我不愛他。」輕輕的搖了搖頭,莊逍遙違心的說著。
看著莊逍遙臉上那掙扎的神色,易裘有些不忍,卻還是不得不說,「逍遙,雖然我們關系很好,但是我還是必須要告訴你。作為皇室的守護者,我斷然不可能看著鄂子督跟你之間有什麼糾葛。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的話,我沒有選擇,只能殺了你,絕了鄂子督的心。你懂嗎?」
易裘的話,輕輕的在莊逍遙的耳邊響了起來。
莊逍遙猛的抬頭,看著一臉痛苦的易裘,他知道,易裘要對著自己說出這番話,也是需要掙扎很久的。
他們都沒有選擇,因為從一開始,就已經錯了。
或者他不應該進宮,不應該給鄂子督任何接近自己的機會,應該在最初的時候,就明白的告訴鄂子督,自己其實是個男人。
或者這樣,就不會有那麼多的事情發生。
自己不會莫名其妙的**于鄂子督,也不會莫名其妙的失了身,又失了心。
而且,鄂子督也不可能會愛上自己,如果他早就知道自己是個男人的話。
耳邊,似乎還在回響著最初鄂子督說過的話。
「我喜歡的就是男人。」
「怎麼辦?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這句話,當初在鄂子督說的時候,帶給了莊逍遙太多的震撼,只是現在,他突然也很想對鄂子督說一句,「怎麼辦?我好像愛上你了。」
喜歡與愛,不過一字之差,卻其實相差了太遠。
也是在這一刻,莊逍遙才突然明白到,自己是真的愛上了鄂子督。
在明知道彼此都是男人,不可能相愛的情況下,他還是那樣義無反顧的愛上他了。
只是,為了保住他無塵的江山,他只有舍了他。
他怎麼可以讓一國之君,因為斷袖之癖而受天下所指呢?
御書房內,鄂子督手中拿著莊逍遙的畫像(其實是莊逍遙在吃下了易型丹變成女人以後的畫像,與現在的莊逍遙有三四分的相似。),手指輕輕的擦拭著上面的那張精致的小臉。
可以看得到,畫像之上臉部的位置,墨水已經有些褪色的痕跡,應該是經過長時間的摩擦而造成的。
御書房中沒有其他人,只有鄂子督獨自一人坐在地上,周圍散落一地的都是與莊逍遙有關的東西。
自從那日易裘來告訴他莊逍遙已經死了的消息以後,鄂子督便已經在這里坐了很久了。
他甚至不敢回乾坤殿,害怕看到里面熟悉的一切,害怕會勾起所有與莊逍遙有關的回憶。
他還是第一次發現,原來愛一個人,可以那麼的苦。
想念一個人,居然可以那樣的痛。
腦海中,那個倩影在不斷的閃現著,或喜或怒,或憂或嗔,各種的表情,各樣的神色,都那樣的迷人,讓他無法自拔。
還記得最初相見,他一眼便被那安睡中恬靜的臉吸引了。
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睡著的時候可以如此的純真,睡顏如此的干淨。仿佛是出生的嬰兒一般的純淨。
他也從來沒有遇到過一個女子,會抗拒他的好,拒絕他的愛,甚至覺得被他寵幸是一種悲劇。
那些日子,雖然不長,卻是讓他刻骨。
若不是那一日,他無意之中發現了他不男不女的事實,也許很多事情也不會發生。
當初怎麼就那麼沖動,一走了之了呢?
又怎麼會一時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居然將他貶至了御膳房?
更不該為了氣他,故意讓姬雅兒進了宮,封了妃,給了她機會對自己下毒手,卻是害死了那個他此生唯一動了心的女子。
紫喬,莊紫喬。
念著畫像之上的名字,鄂子督的眼淚,一滴一滴的低落在宣紙之上。
墨被薰開了顏色,畫像中的女子,也是失去了那傾城的顏色。
外面突然傳來了敲門聲,很輕很輕,似乎是害怕驚醒了屋內的人一般。
「進來。」從畫像中抬頭,鄂子督淡淡的開口。
還是維持著一樣的動作,抱著莊逍遙的畫像,任由眼淚在臉上泛濫。
太後一進門,就是看到了這樣的鄂子督,心里忍不住的一陣抽痛。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鄂子督這樣傷心。
「子督。」心疼的叫了一聲鄂子督,看著自己的寶貝兒子這樣黯然落淚的樣子,太後也是很心疼。
輕輕的走到了鄂子督的身前,看著他身邊散落一地的東西,太後撿起了其中的一件。
是一本兵書。
由于長時間的翻看,紙頁有些翻起,邊角也是有些磨損。
看著手中的兵書,太後皺起了眉頭,心中卻是有些詫異。
一個女子,居然會鐘愛翻閱兵書?但是明明平日里看莊逍遙的時候,覺得她為人淡然,並不像是那種喜歡打打殺殺的女子。難道其中有什麼誤會嗎?
看來是時候派人去江南莊家調查一下這個莊紫喬的身份了。
打定了主意以後,太後隨意的安慰了鄂子督幾句之後,便離開了御書房。
御書房內,依舊安靜,只有低聲的抽泣聲悄然的響起。
一陣風吹來,吹熄了蠟燭,可以看到黑暗中,鄂子督抱著畫卷,眼淚不住的滑落,低聲的嗚咽,在安靜的御書房中響起,帶著幾分的詭異。
在屋頂之上偷看的莊逍遙,忍不住一聲嘆息,而就在他正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卻猛然看到下面的鄂子督,突然抬頭看向了他的方向,那犀利的眼神,讓他心中一滯,腳下一個不穩,便踩碎了一片瓦片。
傖忙回身間,卻猛然看到身後,突然多了一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