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海棠的話,終于是開了,七朵顏色斑斕的花,開得分外的嬌艷。
易裘靠在桌子邊上,手指還在淌著血,一滴一滴的滴入到土里。
終于是在七七四十九天里面,開花了。
他努力的牽扯出一個笑容來,卻終究是因為失血過多太過虛弱而無力的癱倒在地上。
在眼楮閉上的時候,他依稀是看到了那個男子,已經睜開了雙眼,站在漫天的桃花下,對著他微笑。
陽光過分的美好,晃了他的眼,不然為什麼他會覺得眼楮酸澀,一直想要掉眼淚呢?
南宮影,你醒了……
終于,他還是閉上了雙眼,倒在了地上。
冰冷的地上,沒有任何的溫度,卻無法抵擋住他此刻那溫暖的心。
只要他活著,他什麼都無所謂。
另一邊,易澤擎小心翼翼的再次的將毒物投入了水中,看著南宮影的臉上漸漸的變成了黑色,一會兒又變成紅色,藍色,紫色,最後又變成了白色。
這樣變幻著,最後終于是慢慢的變得正常了起來。
「成功了!修宸,快去把七星海棠拿過來!」轉眼,七七四十九天已經過去了,易澤擎沒想到,這次會那麼的成功,雖然途中也是出現過幾次的意外,但是所幸最後都還是虛驚一場,並未有真正的意外發生。
這或者就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想來這老天爺還是庇佑著南宮影的,不然的話,怎麼可能會幾次都險險的從鬼門關折返了回來?
甚至是有一次,他的呼吸心跳都已經停止了,連易澤擎也是嚇得有些抖,但是在心跳呼吸停止了一會兒以後,卻又是再次的恢復了,而且,很明顯的比先前更有力更沉穩。
這般變故,他甚至不敢讓易裘知道。
因為他無法想象得到,如果易裘知道南宮影發生了意外,會有什麼樣的瘋狂舉動。
還好,有驚無險,總算是進入到最後的一個步驟了。
依稀中,易澤擎還可以看到那瓦缸之中黑色的藥水里面,有不少的小蟲子的尸體漂浮在上面。
那些都是沙蠱的尸體,最近卻是全部被逼了出來,看來南宮影醒來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只是醒來以後到底還會有什麼遺留的問題,易澤擎一時之間也我無法判斷清楚。
不過,解毒的藥物里面加入了斷腸草……怕是到時候會有些麻煩了。
斷腸草,斷情絕愛,當初的莊逍遙,也曾經是因為服下了斷腸草而忘記了鄂子督。
如今南宮影並未內服,但是卻難保那毒素不會順著他的皮膚毛孔滲入到他的體內。
想到這樣,易澤擎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有得必有失。想要他活著,必須是要付出同樣的代價來,忘記跟死比起來,他相信易裘更加容易接受南宮影忘記他。
而且,他為他們點燃了同心燈,兩人性命相交,血脈相連,只要易裘永遠不放棄,那不管南宮影是不是忘記了他,都會再次的愛上他。
同心燈,以倆心愛之人的身體發膚,血液為引而點燃,只要是點燃了以後,燈火不滅,直到他們死的那一天為止,燈才會熄滅。
但是即使是熄滅了,卻是生生世世都不會再分開。
所以,易澤擎在擔心了一會兒以後,便又全心的投入了救治南宮影之中。
鄂修宸來到了易裘所在的房間,一開門,滿室都被陽光照亮,轉頭,一眼便是看到了放在桌子上那開的嬌艷的七星海棠。
慢慢的走了過去,看著那不斷的舒展著自己的葉脈的七星海棠,鄂修宸也是覺得驚艷。
隨即,他便是看到了倒在了地上,臉上卻還是帶著微笑的易裘。
不由的苦笑了一下,然後俯去,將易裘小心的扶了起來,挪到了一邊的床上。
床很粗糙,只是隨意的鋪了些稻草在上面。
將易裘放下以後,鄂修宸才小心翼翼的去捧了那盆七星海棠。
七星海棠花開以後,全身都是劇毒,本來那平滑的葉子上面,此刻也是長滿了尖銳的毒刺,看上去有些猙獰,可是那七朵小花,卻是美麗異常,讓人忍不住的想要膜拜。
這世間,便是如此,越是帶有劇毒的東西,便越是美麗不可方物。
忍不住的嘆息了一聲,鄂修宸捧著那七星海棠,便來到了隔壁。
看到那盛開的七星海棠,易澤擎也是忍不住的一臉贊嘆。
「這世間之物,還真是神奇。」美得讓人驚嘆的東西,卻是世間至毒之物,不得不說,這造物真的是讓人覺得很是震驚。
「他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加入了七星海棠,是不是就可以醒了?」看到易澤擎的樣子,鄂修宸也是微微的一笑,隨即卻是問道。
易澤擎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並不能確定。」
到了這最後一刻了,他竟是也有些緊張了起來。
掌心布滿了密集的汗,最後一步,成功與否,便是在它了。
小心翼翼的從鄂修宸的手里接過了那七星海棠,他拿出了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小心翼翼的將那七朵小花的睫切斷,然後將小花小心翼翼的收在了一個瓷碗里面。
七朵顏色鮮艷的小花在離開了樹以後,便是迅速的枯萎,而在他們枯萎的瞬間,一些色澤斑斕的毒液也是慢慢的出現在了碗底。
易澤擎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看著這一切,然後在看到那七朵小花也是在那毒液之中被腐蝕得不見了痕跡,才終于是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再次的小心翼翼的將七星海棠的根睫刨開,鄂修宸便是驚訝的看到,在那泥土之下,竟然是有一顆赤紅色的珠子。
「這是……」一直以來,他只知道七星海棠劇毒無比,而且一直江湖傳言,都只是說七星海棠的花葉帶有劇毒,倒是從未有人說過,七星海棠的根部會有這樣的珠子。
這個赤紅色美麗無比的珠子,讓鄂修宸覺得很是震驚。
這個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在看到這個東西的時候,他都忍不住的覺得驚悸?
肯定是什麼厲害之物!
「這是海棠心。」易澤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將那赤紅色的珠子從泥土里面挑了出來,放入了那盛滿了毒液的碗里,然後才慢慢的開口說道。
「海棠心?」海棠心,這個連鄂修宸都沒有听說過的東西,對于這個東西,他倒是覺得有些驚訝。
「對,這個才是七星海棠所有的毒素真正匯集的地方。而且還是以那用自己血液澆溉的人的血液混著毒素凝聚而成。」看著鄂修宸一臉的不解,易澤擎只好耐心的解釋了一遍。
這樣鄂修宸才終于是明白了。
他點了點頭,然後看著那赤紅色的珠子在那毒液之中慢慢的化了開來,也是一並融入了那毒液里。
而原本彩色斑斕的毒液,也是多了一抹紅色,看上去更加的妖艷了起來。
看著那毒液,易澤擎又添加了一些東西進去以後,才小心翼翼的拿著瓷碗走到了瓦缸的邊上,看了一眼南宮影,他小心翼翼的將那毒液慢慢的倒入了瓦缸的毒液之中。
滋滋滋的聲音猛的響了起來,鄂修宸一驚,連忙看向易澤擎,卻是見他也是沉著一張臉,臉上的表情甚是凝重,便也不敢開口打擾他。
易澤擎小心的控制著分量,一點一點的將毒液都倒入了瓦缸之中以後,才終于是緩緩的松了一口氣。
看著那不斷的翻滾著的瓦缸,他伸手猛的一拉,將靠在瓦缸邊上的鄂修宸拉了過來。
「不要靠近那里,我們先退出去,一會兒這屋子里面會彌漫著毒氣,一不小心吸入了,就必死無疑了。」易澤擎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捂住了鄂修宸的鼻子和嘴巴,然後將他拉了出去。
將門關上了以後,他才終于是松了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鄂修宸,伸手輕輕的撫模著他明顯是消瘦了許多的臉頰。
「辛苦了。」想到這些日子以來,鄂修宸一直都跟著自己忙進忙去,幾乎都沒有怎麼休息過,偶爾假寐片刻,卻是在听到有任何動靜後便又醒了過來,想想他就覺得很是心痛。
鄂修宸微笑著看了易澤擎一眼,原本有些蒼白的臉上,此刻卻是蒙上了淡淡的酡紅,看上去居然是比那桃花還要美艷。
看著這樣的鄂修宸,易澤擎頓時覺得喉嚨一緊,不由的大手一撈,便是將他拉入了自己的懷里,低頭,深情的吻上了那微微張開的小嘴。
「唔……」鄂修宸的手抵在易澤擎的胸前,他們之間在一起了太久,早就已經沒有了最初在一起時的那些矯情,幾乎是對方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可以感受得到對方在想什麼。
此時的鄂修宸,自然是知道易澤擎想要什麼。
他雖然推拒,卻是並未有其他的反應。
一吻方休,看著被吻得臉頰緋紅著的男人,易澤擎不由的笑了笑。
而鄂修宸卻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努力的平復著自己的呼吸。
剛剛他幾乎是忘記了自己要呼吸了,就這樣被易澤擎霸道的吻得有些暈乎乎的。
看到鄂修宸這個樣子,易澤擎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修宸,若是鄂家的祖輩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怕是要活生生的被氣死。」易澤擎說話的時候,還有些驕傲的樣子。
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當初自己到底是怎麼努力的將鄂修宸這座大山給啃下來的。
那其中的辛苦,那可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說得清楚的。
畢竟歷代以來,鄂家和易家的男人雖然都會愛上對方,但是,至于誰上誰下那個問題,卻是一直都是有規律可循的。
就好像,幾乎是世世代代,易家的每一個男人,都是最後被壓倒的那個。
畢竟皇上的威儀不可磨滅,卻只有易澤擎一個不怕死的一再的挑逗一再的挑釁,最後終于是將鄂修宸給征服了。
不然的話,現在也不會有那麼美好的生活啊。
果然人是需要爭取才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的。
所以每次想起來自己當初是多辛苦的爬床,易澤擎還是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辛苦太偉大了。
沒想到自己居然犧牲了那麼多,放著世上千萬的美女不要,偏偏就相中了這個臭脾氣的皇上。
「滾!」一提起來這個,鄂修宸就還都有氣,他當然是知道易澤擎的意思是指的什麼了,這個魂淡得了便宜還賣乖,簡直就是該打!
不過想到自己居然就這樣被他給坑騙了,心里就還是有些憤憤的。
「你舍得嗎?」易澤擎聞言卻是痞痞的,將鄂修宸禁錮在自己的懷里,低頭下巴抵在他的額頭之上,輕笑著問道。
鄂修宸翻了個白眼,打算無視了他。
卻是又听得他在耳邊輕聲的說道,「修宸,我們好久沒有……」
後面的話,聲音很輕,卻是很清晰的落入了鄂修宸的耳中。
他聞言臉色有些發紅,臉上也是滾燙。
「先等他們的事情解決了以後再說吧。」伸手輕輕的拍打了一下易澤擎的胸口,鄂修宸的聲音也是很低很低的。
「我等不及了。」易澤擎卻是突然伸手,攔腰將他抱了起來,正準備是朝著一處房屋走去。
但是才剛剛走了兩步,兩人卻是耳尖的听到了什麼聲音。
嚓, 嚓, 嚓……
糟了!
听到那聲音,易澤擎一驚,連忙是將鄂修宸放了下來,然後趕緊的屏住了呼吸,同時還不忘了對著剛剛打算一起跟過去的鄂修宸說了一句,「你不要跟過來。」
匆匆的吩咐了一句,易澤擎便是馬上的沖了進去。
而鄂修宸知道可能是出現了什麼變故,也不上前,便是退後了一些距離,著急的看著。
希望不要出什麼事情才好。
不時的朝著那房屋看去,鄂修宸的心里也是著急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