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相國司馬慶入南疆府看望二王妃二嫁鬼王夫君章節。
話說這二王妃當真是後台堅實,當朝第一權相的長女,十年前的南疆第一美人。可惜美人如蛇蠍,讓人避之不及。
「父親大人,您看……當如何?」二王妃坐在鏤金描錦的紫陽檀木軟椅上,雙手交錯緊扣,眼神急切地看著端坐在對面的中年男人。
司馬慶閑適地品了一口茗,而後隨意地放下青花瓷杯,顯得老成持重︰「依依,中恕這孩子雖有些資質,但不可操之過急。」
「怎能不急!」二王妃猛地站起來,雙手按在軟椅的扶手上,指節因過于用力而扭曲發白,與鮮紅的丹寇指甲形成鮮明的對比,「你可知道,我受了這麼多年的苦,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機會,怎能……」
「依依,注意你說話的語氣。」真不愧是當朝首府,濃眉一攏劍目一凌,不怒自威,「在後宮待了十多年,還是一點長進也沒有。」
二王妃被戳到軟肋,氣勢頓時矮了一大截。心有不甘,雙拳在水袖中握緊,她低著頭︰「但憑父親大人教誨。」
「一切小心為上。」
「……我不明白。」
司馬慶有些無奈,道︰「老夫會請示王爺,讓中恕跟著我,先在帳下學些淺顯的東西。」
「可是……」
「欲速則不達。」司馬慶再次截斷了任性的女兒,道,「你去把那小子叫來,我有些話要問他。」
從小到大,她從來都忤逆不了的人,只父親一人。
「容姑,把那個小畜生……」想到今後還要仰仗這個丑兒子出頭,二王妃當即改口,「把中恕給我叫進來。」
檀中恕在門外已經靜候多時,表面平靜如斯,手心卻微微有些濕了二嫁鬼王夫君章節。听到母妃的傳喚,心「騰騰」得一陣狂跳。
「二少爺,相國大人有請,請跟老奴進去。」這容姑也是個見風使舵的好手,畢恭畢敬起來。
檀中恕也不以為杵,挺直了腰板走進正殿。只不過是一個奴婢而已,和她計較是自貶身價。
「外公,母妃。」行至正殿中央,他單膝跪下,雙手抱拳,作了一個揖。
禮度合宜,不卑不亢。年紀雖小,氣場卻強。司馬慶的眸中精光乍現,不錯,是個好苗子。
「今朝春景不錯,听說翠園的虞美人開得不錯,依依你可以去散散心。」司馬慶明顯擺出趕人的架勢,「老夫和中恕多年未見,祖孫總有些體己話要說。」
又把她排除在外?她才是最核心的人不是嗎?
可是一接觸到司馬慶威嚴的目光,二王妃還是禁不住 了 ,福了個身子,和容姑一起退了,臨行前還周到地掩上了正殿的門。
屋子里的氣氛,忽然有些凝滯。司馬慶沒有讓他起身,他自是動也不敢一動。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檀中恕覺得沉香爐子里的檀香味兒好像濃了些。終于——
「中恕,你有什麼目的?」司馬慶的聲音沉沉地回蕩在大殿中。
檀中恕暗自舒了一口氣,道︰「孫兒想保護母妃,孫兒想要變強。」
「呵~」司馬慶的喉間溢出一聲低笑,頗有些嘲諷的況味,「只怕……真假參半吧。」
檀中恕聞之大動,驚慌地匍匐在地,磕了一個響頭︰「孫兒不敢,孫兒一心惦念母妃,見她日子過得清苦,心生不忍,恨不得……」
言之鑿鑿,當真令聞著傷心見者落淚,好一個忠孝的好孩子。
可惜……如果對象是當朝第一權相的話——
「哈哈哈~好,好,好。」司馬慶撫掌而笑,眸中閃過濃烈的激賞,「你可只是哪三好?」
「孫兒愚鈍,不得知。」檀中恕跪直了身子,恭敬地仰視著這個處于南疆權謀頂端的人物。
司馬慶雙手負背,一襲深藍色的團簇錦繡長袍,瓖金描線的金靴步伐沉穩,一步一步向著檀中恕踱來。
「這第一好,臨危不懼,足夠鎮定。」
「謝外公夸獎,孫兒不敢當。」檀中恕笑,只覺那雙金靴靠的更近了。
司馬慶唇角含笑︰」這第二好,眼楮清明,看得清時勢。」
第一次被人點中心事,檀中恕難言詫異,道︰「以弱搏強,孫兒尚有自知之明。」
司馬慶的笑意蔓延到了眼角︰「這第三好,恰是老夫最欣賞你的地方,中恕,你真的很會裝。」
「不及外公一二。」檀中恕倒是謙虛的很。
司馬慶親自伸出右手,把跪在地上的小外孫扶了起來,如長者般愛憐地拍了拍他的腦袋,道︰「中恕,你想保護的,究竟是什麼?」
檀中恕閉唇不語。
「不要告訴我是為了依依。那種蠢話,也只有蠢鈍之人才會信。」司馬慶說話倒是爽快以及。
屋子里忽然靜的針落可聞,祖孫二人的呼吸,都變得清晰。
「孫兒,有無論如何也要守護的人。」檀中恕抬起頭,黑瞳幽深如井,篤定非常,「所以,我一定要變強。」
「不錯的眼神,老夫很喜歡。」司馬慶重重地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轉過身,眸中閃過一絲恍如隔世的悵然,「那麼,你一定要變得足夠強大,‘守護’兩個字,並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
多少年以前,他也曾有,如論如何也要拼命守護的人,終究……也是沒能守住……
那一年,他也是十六歲,一無所有的少年郎。一瞬間的恍惚,司馬慶仿佛在檀中恕的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很簡單,只要變強,沒什麼不可以。」檀中恕唇角微揚,目光桀驁。
司馬慶一愣,真的好像,但好像又有哪里不一樣……
檀中恕堅定道︰」卑躬屈膝,韜光養晦。鷸蚌相爭,各個擊破。」
果然不同!
司馬慶笑︰「不愧是老夫的外孫,個中道理,看得相當透徹。從明天開始,每日申時,你來相府找老夫。」
「謝外公!孫兒定不負所望!」檀中恕心下狂喜,他終于贏得了第一個機會。
申時正直傍晚,南疆王府眾公子都嬉鬧作樂的時候,恰是他檀中恕韜光養晦成長的時刻。他暗下決心,一定要把那些欺負過魅紫的家伙一個個剝皮拆骨。
保命第一,斂去鋒芒,暗中部署。他已經十六歲了,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