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老夫人目光移開的那一剎那,海棠只覺身子一軟,竟差點癱倒在地上!一股冷意傳來,整個人好似掉進了冰窟一般,頓時被那沁人的寒意包裹!海棠知道,此刻她的里衣定是全被汗水浸濕!她從來不知,老夫人的威壓竟會這般滲人,盡管她早已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可還是忍不住生出一股強烈的驚惶!
可是,還不等她松口氣,待听了老夫人的問話之後,整個心再次被高高提起。後悔不迭的想著,可千萬別因為自己的沖動而牽累了自家小姐才好!
當然,海棠雖然緊張,但有些人卻比她更為緊張!
小李氏听了老夫人的問話之後,眼底閃過一絲慌亂,當時的情況到底如何,小李氏已經從蘇媛夕的口中了解了個大概!當時,蘇綰卿那個死丫頭連續昏迷數日,本以為借這次機會便可徹底的除掉她這個眼中釘肉中刺,卻沒想到,竟讓她命大的躲過了這一劫!
虧自己連同棺木都幫她預定好了,未免也太不識相了些!
心里雖這麼想著,可小李氏很快便將眼底的波動給掩飾了下去。不等蘇綰卿回答,繼而換上一副慈和的笑意,來到老夫人的跟前,恨鐵不成鋼般,惡狠狠的瞪了蘇媛夕一眼,教訓道︰
「你說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不成器的東西!整日里存心要氣死我是不是啊?你妹妹綰綰,性子最是溫良不過的人兒,又豈是你這個潑猴兒能夠相提並論的?
別忘了,一筆可寫不出兩個‘蘇’!我平日里是怎麼教導你們的?姐妹玩鬧,本不打緊,可也要拿捏好一個度。就像這次,知道的說你姐妹和睦,不知道的只會當你們是姐妹相殘!這不,連自家丫鬟都誤會了,又何況是別人?」
說完之後,似乎還不解氣,又狠狠的瞪了蘇媛夕一眼。
蘇媛夕心中不服,待要反駁,在接收到小李氏那充滿警告的一瞥之後,脖子一縮,要月兌口的話語,終是心有不甘的盡數咽進了喉中!目光幽怨的狠狠的瞪了蘇綰卿一眼,暗暗發狠,道︰等這次的事情了了,她一定要想辦法在那個賤丫頭的身上加倍討回來不可!
見蘇媛夕氣焰矮了下去,小李氏這才放心了些,又給她打了一個眼神,這才朝著老夫人看去,道︰「夕兒性子跳月兌,開起玩笑也沒個輕重,也不怪綰綰會生出誤會!是媳婦沒有教好女兒,還請母親責罰!」
一句話,輕易的便將蘇媛夕蓄意謀害解釋為失手誤傷!
眼看著小李氏老鷹護崽兒一般的維護蘇媛夕,也不知怎的,蘇綰卿竟覺得這一幕是那樣的刺眼!同時,胸口處好似鈍刀捅了一下似得,一寸一寸的扎進她的心髒,帶著股窒悶的絞痛!
眼眶微熱,隱有液體似要從她眼角奪眶而出。蘇綰卿深吸口氣,不動聲色的別過臉去,將心底那股異樣的情緒給強烈的壓了下去!
蘇綰卿啊蘇綰卿,你的心里到底還在留戀著什麼?難道前世的教訓,對你來說,還不夠深刻嗎?
你與小李氏,名義上雖是母女,可到底隔了一層,又怎好痴心妄想的奢望那份根本不屬于你,更不可能得到的母女溫情?
蘇綰卿心底微微有些發澀,似酸,似痛,似悔,似嫉,似怨,似恨!同時,又伴隨著一股深深的失落!各種情緒摻雜在一起,匯集在她的心頭,好似一把刃,嵌在她的心頭。那種血淋淋的疼,直逼的她快要喘不過氣兒來。
她到底不該心存奢念,從她乍一進門的那一刻,小李氏說話無不是夾槍帶棒的,卻沒有一句是真心的關注她的病情!
倘若小李氏真把自己當做親女,又怎至于如此!?
如今一番話,看似為了圓場,實則卻是維護蘇媛夕的閨譽,順帶警告她蘇綰卿,同時,也提醒在座的眾位,此事一旦傳揚出去,毀的可不僅僅是蘇媛夕一個人的閨譽!
蘇府一向以詩禮傳家,試問,一旦傳出同室操戈,姐妹相殘的丑聞,整個京都,還有誰會願意同蘇家交往?屆時,毀掉的可不僅僅是蘇府的根基,還有兒女們的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