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不藥而愈這個有點兒夸張,除了心病以外一般的大病都是需要醫治的,但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顏嬌也就不去想那麼多合理不合理的問題了。
「嗯。」柳墨延點點頭,聲音還是淡淡如流水。
「您同意了?」顏嬌欣喜若狂,眼里光芒乍現,拂去之前說那麼多話時其中的所有陰霾。
柳墨延對上她的眼,語調略有起伏,「這個……你說的那麼多,應該都是你的猜想吧?」
「……」靠之!這真是個難搞定的白斬雞!看上去單單蠢蠢的,怎麼不該精明的時候硬是會這麼精明得令人想要給他個一巴掌,拍牆上摳的都扣不下來?顏嬌暗暗咬牙。
「我不想等到他成真的時候,連準備的時間都沒有。柳總能將柳氏集團打理地這般好,一定是個聰明人,也一定知道‘有備無患’……」說著,她斂下眉黯然失神狀,「如今看來,我想我還是……」
「顏嬌。」這會兒沒等她說完,柳墨延就開口打斷,「你說父親將你趕出家門,要你無家可歸又是怎麼一回事?」
對了……她本來就是扯這個話題來著,怎麼繞著繞著,這題都差點兒沒跑到外太空去?
「因為我不想勉強您,知道您應該有些精神潔癖,在婚姻和感情上半點跟合作扯上邊兒的都不願意,一定不會幫我的。所以我就頂了父親幾句,當然……父親他沒有趕我出來,不過是我自己不想回去,不想一回去就面對眼里滿含失望的他。」
額,不小心文藝了,不過這氣氛下說這樣的話用這樣的語調,應該不會顯得十分突兀吧?
不會就好……管它什麼文藝不文藝的。
「父母都是擔心兒女的,關于顏老那里,你還是回去認個錯,兩人冰釋前嫌,父親和女兒能有什麼天大的坎兒過不去的?」柳墨延說這話的時候用她的勺子幫她撥弄了些菜到她碗里,「先吃吧。」
「可是,我真的沒有臉面見他。」顏嬌眼里出現哀求,「你不知道,從小到大父親寵著我讓著我驕縱著我,我從小最欽佩的就是我父親,最敬愛的也只有他。現在我長大了,而他也開始不能自已地變老,從小我就不想違背他的意願,因為知道他為了我默默付出了實在是太多太多。」
「這次不過是他的一個小小心願,要是連這麼簡單的一件小事都達不成,我怎麼還可以回去見他?」
柳墨延看著她沉默了良久,直到見她沒有再說話的意思,這才輕嘆口氣,「要不,我跟你去見一趟你的父親。」
「算了……」顏嬌頹然之下,有氣無力地站起身,臉色蒼白,「不強求了,都是強扭的瓜不甜。」說著,還頗為牽強地朝他一笑。
柳墨延心里不是滋味,一時也說不清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應該是知道她果然還是個孩子,但也可能是因為她不像作假的模樣,更可能是因為她年紀小小就以孝道為先。
幾番猶豫下,便看到她拖著孤獨的背影開門就要離去。
「等等。」柳墨延出聲,這兩個字似乎沒有經過大腦,這不由讓他眉頭一皺。
「還有什麼事嗎?」。顏嬌的臉色有些慘淡,兩只閃亮亮的眼楮早失了光彩,此番只有一絲亮光還在微弱閃動。但若注意看的話,還是能看到她那只沒有受傷的右手,死死捏著身後的衣擺。
「先吃了吧,你還沒吃。」柳墨延在心里快速糾結了一番,最後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顏嬌眼里閃爍的微光掙扎幾下,終歸沉寂,「謝謝柳總,但是不必了。」說著,就走了。
柳墨延站著,就那樣沒有一絲一毫動作地看門被帶上,只是似乎有片刻失神。
你妹的白斬雞&¥#*%#一大段咒罵的話在肚子里反復了一遍又一遍,此刻的顏嬌臉色有些憤怒的紅,手里死死捏著衣角。嘴里憤憤,卻說不出話。
這會兒她已經走出離柳墨延的家十多分的路程了。一開始她還指望那家伙會追出來,結果五分鐘後幻想破滅,于是鋪天蓋地的罵詞兒全涌上心口。
柳墨延啊柳墨延,還有比你更沒良心更加猥瑣更表里不一人面獸心的男人嗎?
不、沒有了!
表面上一番和和氣氣,無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生氣的好人模樣,真的需要你的時候,你就成了縮頭烏龜,成了不僅袖手隔岸觀火還捂嘴幸災樂禍的可惡白斬雞!
一腳踢飛人行道上的小石子,顏嬌怨氣沖天,怎麼蓋都蓋不住。
天色尚早,柳墨延都沒有去上班,這會兒她能到哪里去?
冷靜下來,剛剛和白斬雞的那番話雖然一半都是夸大其詞做做樣子,可還是有很多都是她遇到的,她心里所想的。
好不容易能有這麼一回掏心掏肺,結果就這麼被毫不猶豫地拍死了。
顏嬌一時間又是沮喪又是無奈,也不想走了,頹然地坐在綠化隔離帶另一邊的一件小亭子里。好像想起了什麼般,她又站起身,走上了兩次和柳墨延一起散步的小道。
直到她走到那里,才看到有一群的老年人正慢悠悠地舞著劍,打著太極。
輕嘆口氣,她走向那個小亭子,神色黯然地坐下。
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明明和父親說好了是幫他拐女婿,結果這一個不察,就將自己給扔出來了。
還好沒有做太絕,捏了捏口袋里的鑰匙,顏嬌心里快速劃過一絲慶幸。
這樣一想,自己的衣服褲子以及那些日常用品似乎都搬了很多在白斬雞家,看來激將法不太有用,只能是死乞白賴了。
唉……
顏嬌大大嘆口氣,整個人趴在石桌上,看著不遠處那些悠悠然然的老人們。這些日子真好啊,不像她,為難得不成樣子,頭發都要掉一半了。
如果日後她也找個小居民房,早上和鄰居一起出來打打太極,鍛煉鍛煉身子。晚上跳跳舞,增加增加樂趣。生活應該也是很舒心的吧?
這樣一想,顏嬌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上次柳墨延在這里說的話了,記得不是十分清楚,但還有個大概。
他好像說的是,「雖然和誰在一起都是一輩子,但和自己喜歡的人,總是特別幸福一點的吧。」
會幸福啊?柴米油鹽中,磕磕踫踫中,這些深厚不離的感情都是慢慢熬出來的。
她看著自己的圓潤的指尖出神︰如果這個時候莊哥在就好了,他一定會幫她想辦法的。至于顧清秋那個家伙,顧伯母急著抱孫子,恐怕這時已是自顧不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