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醒來的是柳墨延,他本來就是個時間觀念十分強的人。而顏嬌來也是為了自己有事要和她說,他一個主人總不能一躺床上就來個昏天暗地,那也實在是沒禮貌。
可他醒來的時候,沒有看到房間里有人影,門關得好好的。
屋子很小卻顯空蕩。
還是走了嗎?他睡得也不久啊。抬手看手表,柳墨延發現自己睡了一個多小時。不由皺眉,略帶煩躁地扒了扒頭發,他坐起身,然後眼神一掃就看到了像只小貓一樣蜷縮在沙發上的顏嬌。
眼神驀地柔軟,帶著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輕松,他勾了勾唇角,起身將顏嬌抱上自己的床,然後坐到沙發去辦公。床邊本來有位置也可以,但是怕打鍵盤的聲音會吵到她,干脆遠離一些。
直到十二點,柳墨延見床上的家伙還沒有醒來的意思,合上筆記本,起身去廚房給她簡單地做了個小炒。
想了想她醒來應該自己會做,又將炒飯倒掉,洗干淨碗,看著水龍頭發呆。
柳墨延,你在做什麼。
問自己,卻找不到答案,柳墨延微嘆,將碗放好離開廚房,收拾公文包後寫了張條子醒目地放在床頭櫃上,用一杯檸檬水放在上頭壓住。
這睡眠質量實在是太好了……顏嬌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然後合上,抱著柔軟的被子翻了個個,呷呷嘴繼續睡。
許久,在她第一次醒來後的許久,她又緩緩睜開了眼。
看著不遠處的櫥子,迷茫的眼楮慢慢聚焦,最後視線里倒映出衣櫥的模樣。
她記得她沒有這樣的衣櫥啊……
困惑地眨眨眼,然後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支起身,大叫,「柳墨延!」
而房間空蕩蕩的,她似乎產生了幻听,听到自己的回音。
急急環顧四周,卻沒有看到人,拿起手機,才發現調了震動的手機里有了三個未接來電,全部都是莫管家的。她抓抓頭發「啊啊」怪叫了幾聲後下了床。
柳墨延那家伙上班去了?那家伙竟然直接讓她睡床上來了??
這、這……
只要一想到睡著的自己有可能怎麼被那白斬雞給弄到床上的,顏嬌就炸毛。怎、怎麼會睡著的?那個白斬雞不會是吃了她什麼豆腐吧?
這樣一聲不吭就走,就不怕她把他房間再弄得一團糟嗎!?
是了,她糊涂了,他一直以為最近幾天是她來做飯,自然不會再做那些孩子秉性的事情了。
這樣想著,顏嬌又是大叫,「柳墨延,柳墨延,柳墨延!!」最後的喊話顯然已經變了味兒,成了咆哮。當然,還是沒有人回應她,于是她將手機往沙發一扔,怒氣沖沖地大步來到綠萼邊上的窗口,「刷——」拉開窗簾。
外面大盛的陽光傾瀉進有些昏暗的房間里,顏嬌下意識抬胳膊擋。好半晌才適應了這光芒,放下手臂。
炎炎夏日下,各種植物動物都懨懨毫無生氣,還有只大狗動感地吐著舌頭,一邊的小貓則是懶懶地抬抬尾巴,給一旁吵鬧不停的大狗示意不要吵,眯眯眼,繼續慵懶地趴著。
顏嬌頓時也失了生氣……
完了,這下徹底完了。
她竟然睡了白斬雞。
睡了白斬雞的床。
啊啊啊啊!她竟然覺得舒服啊!這是最最不能饒恕的啊!
發完瘋,她怔怔坐在窗前。身上有陽光,但因為是隔熱窗室內又開著空調,並不會覺得熱,她目無焦距地將眼神投放在不遠處,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會兒在想些什麼。
許久,她機械地動動脖子,起身打算還是先歸去。結果就看到了一邊的檸檬水,順眼一瞟,還看到了這會兒的時間。
下午四點二十。
誰來告訴她,這鐘是壞的……?她咽咽口水,然後木訥地朝沙發走去,拿起手機。
準確地講,是四點二十二。誰能告訴她,這手機的時間也錯了?為什麼外面看上去還是下午一兩點鐘的樣子的陽光,竟然會是四點鐘!
她眼楮忽閃著一些光芒,然後滅掉,耷拉著腦袋坐到床上,伸手去抽杯子下的字條。
當然抽不動,于是她跟和什麼較了勁兒的孩子一樣,偏偏不拿走杯子,偏偏要來試試什麼叫釜底抽薪。雖然這個詞放在這里顯然大材小用,膚淺至極……
費了好大功夫才抽出字條,顏嬌得意一笑,「還跟我斗。」然後看字條,內容如下︰
醒來先填肚子,我下午五點回來。
然後署名︰柳。
顏嬌看著那個龍飛鳳舞,卻舞地好看得不得了的柳字,默默無語。
「他的意思是讓我在他家等他?」
「可是這樣的話,晚上就該很晚了。」雖然夏天就算是七點鐘也不會讓人覺得晚。
「要是父親問起來,知道我還和白斬雞有聯系的話,會不會讓我們直接把事兒辦了?」
「要是那樣的話,現在還是回去吧?打個電話告訴他,自己有事不就行了?」
「可是這會兒要是回去,那還不是要再挑一個日子重新約出來,不更麻煩?」
「……」
吶吶自語著,顏嬌揪揪頭發,最後頹然倒向大床。
唉……要是莊哥在就好了。這樣想著,手就不听使喚地撥出了電話。
「莊哥……」那邊接起,顏嬌便悻悻叫道。畢竟上次見面兩人還鬧了不愉快,那時她不相信自己父親要自己嫁給一個不曾相識見面過的男人,這會兒她都要和白斬雞混熟了。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啊……
「嗯,嬌嬌,有事?」翻著文件,莊謹時不時看一眼電腦屏幕。
「莊哥你這會兒在公司嗎?」。
「忙公事,怎麼?」確認無誤,他提筆簽字,一邊應付著那邊的丫頭。
「我……沒事,你自己忙吧。」
「嗯,再聊。」
等掛掉電話,顏嬌已經完全焉掉了。
她懶懶地躺著眼神無焦距,怎麼就,說不出口呢?可仔細想想,又有什麼事情可以跟莊哥說的呢?
怎麼沒事!之前和莊哥不都是無話不談的嗎!那個時候兩人之間不是從來都沒有秘密的嗎!
腦子里的小男孩手揮大棒槌,仿佛只要她說一句不是,就直接湊人。
顏嬌撇撇嘴,不再亂想,只是望著天花板出神。
直到傳來開鎖聲,她才掀起眼皮睨了一眼,看到某人不怕熱的一身西裝回來,也不說話,繼續假寐。
「該醒了,誰這麼久骨頭都軟掉了。」顏嬌假寐被柳墨延一看穿。
而顏嬌也沒有故意騙他的打算,掙開眼看他換鞋子掛衣服,放公文包。將他連貫的動作全部都納入眼底,然後翻了個個兒,手肘支起,雙手撐著下頷,「這麼早。」
「嗯,事情忙完了。」柳墨延拖著個大拖鞋往浴室走去。
顏嬌沒有阻止,起身跑到他合上的洗手間的門外邊兒,「柳總啊。」
「嗯?」
「其實我的事情也不是十分緊要,但是我想了想還是和您說一聲比較好。」
「你說。」
「我之前不懂事,惹您生氣。我們之前其實也不必有什麼合作的關系,感情這種東西本來就不是拿來利用的。」
「我想了想,姻緣隨天定,既然現在父親不逼我了,我也就不會再找您惹您不高興了。」說著有點繞,顏嬌恨不得咬舌,誰讓她躺床上那麼月復稿一遍都沒打?
「然後。」
「然後吧,給你當鐘點工也已經期滿,那個表框的錢直接從工資上扣吧,有多的話,就算我賠禮道歉好了。您大人有大量,一定不會和我這麼一個才二十出頭的女孩子計較的。」
「是嗎?」。
「……」呃?這是什麼意思?這個反問誰能告訴她這到底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