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文龍隨便找個理由拿人,並未明說賬冊被偷了一事,確實給陳九留了幾分薄面。但更多的是他不想將事情擴散,把握局面及時追回賬目才是關鍵。他走出陳九的別墅,還要趕回去換套西裝,接著下午的開庭,常順則被人帶走。
今天風和日麗天高氣爽,是個出海捕魚的好日子。一艘二十多米長的本地游艇駛出了海灣,一直開往深海有石崖避風口的地方去了,將近一個小時後船在海上停下。
海面寬闊,一望無際,即便無風的日子里,都會有浪拍打過來。但被石崖擋著,風浪都不算大。游艇在海面漂浮,現在中午一兩點,尚距匡文龍最後開庭還有會兒時間。
「等差不多時候再動手吧……」
這家伙眯著雙眼楮,躺在甲板上曬太陽。常順則被膠布封著嘴,被綁的結結實實的,丟在船艙的桌板下。
那家伙躺的舒服,竟然給睡著了,睜眼一看五點多了,噌的跳了起來,嘴里還不斷抱怨著人家不叫他,弄的他手下弟兄們一陣陣無措。讓人把常順拖出來,挑了一雙腳筋,就吊在船尾了。
鮮血一滴滴的落入海中,漸漸的洇透了海水,漸漸的氣味飄散開。不多久,海面下波紋浮動,水銀色的魚鰭浮出半個水面,不斷的在船尾徘徊游來游去。
竟然把鯊魚引來,雖然只是兩三只,個頭不大的小鯊,但吃人沒問題了。常順開始掙動,嗚嗚嗚的嘶叫,因為他被吊著又往海面沉下一寸。
這剛睡足的家伙一咧嘴,對常順陰則則的笑了笑「我不跟你說,你自己去跟龍哥說,如果你不願意跟他說,那就給我下船去海里跟魚說。不過,它們願不願意听,我就不敢保證了。」
他撕掉膠布,把電話遞去,常順驚懼道「龍哥,饒命,饒命啊,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常順時標準的回復,一般還要有個來回。不過今天情況特殊,匡文龍心情不太好,就忘了給他留個商量的余地。火大道「不知道,就不要說了。」
他把電話掛了,因為正去囚監的路上,審判一下來即刻執行,人馬上就被上銬帶走。不過是個誤殺,竟然判了六年,這確實讓他有些出乎意料。
一個月後,在five浪貝附屬的一個島上。
海風卷起了幾米高的海浪,結實的打在斷崖上,帶著海水腥咸的細雨,稀稀落落的吹襲上面。匡文龍站在寬闊的露台前,挺拔的身型,盎然的屹立,微微眯起一雙黑眼楮,映著刺目的晚霞,看著夕陽西去那方,萬道霞光斑斑散盡。
周身都染上了一片赤金色的輝煌。
露台下一片空地,被十幾米高的石牆砌圍著,牆上還纏繞著一米多帶刺的鋼網,夜晚通上上千萬電流,稍有觸踫就必死無疑。
原來這一個佔地千頃的孤島,是關押重犯要犯的特別監獄。四面環海,無處逃生,在普通人眼中能關進去的不是殺人狂魔也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了。
「龍哥。」鳳遠東步聲來到他身後,是來匯報近月幫內情況。
匡文龍抬手,壓了壓眉心,適才的霞光有些刺目,他還無法一下適應屋內的黑暗。
身後是一間寬敞的套房,來到這已經有一個月了,這雖然沒有華麗的布置,都是一些簡單的日用擺設,但屋內各樣家私都是正牌上好的貨色。
他微微頷首,低垂的雙眸漆黑如夜,深深的,冷冷的,好像濃厚的夜空隱現的星辰,炫目而美麗,卻又那麼遙遠。剛剛洗過澡,赤*果著上身,精壯的身形表露無疑,懶洋洋倚坐在沙發上,隨手點燃一支香煙「老爺子那邊怎麼樣了?」
他就是赤金,即將晉升新義岸第一把交椅的男人。
「德哥已經正式把事務轉交了,明天會有律師來辦交接手續。」
鳳遠東一進門就談正事,還沒來得及入座。新義岸的生意,實際上明里暗里早就都歸他管了,如今找律師簽個字不過走走形勢。
「坐吧遠東。」
匡文龍揚手示意,鳳遠東坐下,繼續道「咱們這次吞並還算成功,已經基本接管了升和堂的十二個堂口,目前只有錦彪的廣勝堂石頭的永昌堂,暫時沒做表示,不過我估計問題不大……」
「算了,逼的太緊也不好,這些事沉沉再說。啟泰的收購進展如何?」
這才是他此刻最關心的。
吞並升和是他晉升幫主必行的一步,足足的計劃了三年才有現在的成績,只為了把新義岸進一步推向地面,也是幫會形象轉體最關鍵的時刻。至于除掉何升泉,這種事根本用不著他做,下面自會干的漂漂亮亮。
雖然不用他動手,但罪卻必須要認。即便他是德哥的養子,是新義岸指定繼承人,深受眾兄弟們的愛戴,但還需要有大的功績才能服眾,畢竟幫內還存在一些頑堅份子,這幾年牢獄也可以說是坐上社長的代價。
鳳遠東至此面露難色,有些心虛道「大多都已經妥當,只有……」
一句只有使他臉色陰沉下來「三年前就讓你代辦這次收購,怎麼還只有?」
差事沒辦好,狡辯只會顯示出自己的無能。
鳳遠東非常清楚這點,反而更加平靜的說道「其實所有民宅,商鋪,辦公樓,還有一些其它小型娛樂場所都已經收購完了,只剩南洋街尾一個書亭,和街頭一幢寫字樓仍不肯出讓……」他說道「書亭可以再派人協商,我打算在新建地給他一個位置繼續經營,倒不成問題。只是方圓地產很棘手……」
文龍不悅,揮手阻斷「啟泰是咱們轉體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必須完成,我們總不能永遠不見天日,打打殺殺的過日子……」
「是,今天我已經吩咐景生去了,不過沒想到發生沖突,他現在人還在醫院。」
鳳遠東據實回報,匡文龍頗為驚訝,據聞那個方圓地產的老板是個沒背景的老實人。竟然把景生打了,難道是口傳有誤?他問道「他人現在怎麼樣……」
「一點皮外傷,歇兩天沒大礙……」鳳遠東話說至此,後面似乎極難啟齒。
他眼色示意,讓他繼續下去。鳳遠東說「其實今天方圓地產的單正仁並不在公司,見景生的是一個部門的管事,此人號稱……」
鳳遠東又停下,看向他。
文龍不悅,被他今日的吞吞吐吐惹的有些不耐煩「說。」
鳳遠東見他已有怒意,就沒再多做煽鼓,說道「他自稱是東勝的人,而且據我了解方圓地產在財務上,與海外有很多來歷不明的款項往來。我想,東勝很有可能借助單正仁在洗錢。」
這應該才是單正仁不肯出讓寫字樓的最大原因。
因為他們與升和堂的爭斗,讓東勝趁虛而入嶄露頭角。這一個新進幫社,成員大多自海外,好狠斗勇非常能打,所以常有懼者稱他們大兵哥。鳳遠東早有意鏟除,只是仍有諸多顧慮,以至處處手下留情,現在正好借口景生向東勝出手,此刻只等那男人點頭了。
匡文龍沉吟,後說道「遠東,我們雖然是社團,但畢竟還要走上正軌。這是最後一次了,讓景生來見我吧……」
鳳遠東一怔,但很快想到,他顯然已經猜到幾分才會這麼說,再做戲也沒意思了,便去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