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逃跑的時候沒覺得自己跑了很遠,如今原路返回,卻是各種吃不消。齊天大步流星的在前面帶路,夏雪一路小跑攥著拳頭緊跟。兩人走到馬路邊,焱寒的車子剛好開過來。
隔著一層玻璃,齊天和焱寒相峙對視,一個是如譚似海的清冷幽眸,一個是狹長冷冽的桀驁眼神,夏雪覺得空氣中仿佛有火花霹靂作響。
一個側剎車焱寒把車子停靠在路邊,北野司不等車子停穩開門跳出來。
「小雪雪!!你沒事吧?擔心死我了,羽塵說,你就像一個落荒而逃的兔子,咻的一下扔掉購物袋就跑了……」
「落荒而逃的兔子?呵呵,呵呵……」夏雪無限悲涼,我都是為了誰啊~~
「齊天。」齊天站出身來,朝北野司伸出手。
北野回過頭去看焱寒,寒從駕駛座上起身,兩步跨到齊天對面迎上齊天伸出的手,「你好,killer焱寒。」
「hi!killer的北野司!」看寒表了態,北野司立刻端正劃分——齊天,疑似友類。
「夏雪,你沒事吧?」寒看向齊天身後的夏雪,不動聲色把夏雪拉過來。
「我沒事。羽塵呢,羽塵還好嗎?」。
「他沒事,一場誤會。羽塵跟齊天在玩鬧而已。」焱寒伸手收一收夏雪蕩到額前的亂發,「羽塵說,請齊先生去我們家做客。」
齊天略帶不爽盯著焱寒多管閑事的手,語氣微重回道︰「好!」
四人一同乘上焱寒的車,北野和夏雪坐在後排,焱寒和齊天坐在前排。夏雪說不出哪里奇怪,總覺得氣氛有點微妙。
第一眼,寒就認出了眼前的這個齊天正是射傷自己的狙擊手,而齊天亦是認出了眼前的焱寒正是除夕夜里和夏雪放煙花的男人。兩人都是言而有信之人——恩怨兩清,然而立刻達到霽羽塵的境界笑臉相迎卻是萬萬做不到。于是車後座聊得熱火朝天,車前排寂靜的針落可聞。
夏雪跟北野司打听完羽塵的狀況突然朝前排的兩座冰山提問︰「羽塵跟齊先生到底是在玩鬧些什麼?怎麼會在大冬天里把人往河里丟,怎樣看也太奇怪了吧?」
車廂里一下寂靜,解釋帝霽羽塵不在,寒和北野不擅長撒謊,三男一致選擇充耳不聞,焱寒猛踩油門朝麓山別墅沖刺。
半分鐘以後手機震動,寒看一眼短信照著往外念︰「羽塵他,拍片需要,提前,練習一下特殊場景。」
本以為三男當真沒听到自己說話的夏雪忽然被答復,立刻追加提問︰「怎麼會什麼保護措施都不做呢?直接做這種事情也太亂來了吧?羽塵他是怎麼想的?………………」
三男繼續沉默,焱寒左手放低猛發短信。
好不容易到了麓山別墅,應付的手忙腳亂的焱寒北野身手矯捷的瞬間沖進屋子,夏雪眨巴眨巴眼楮不解的慢慢打開安全帶挪下車來,齊天正站在車門口等著自己。
夏雪以為齊天不熟路徑,朝著院門一指小小聲道︰「直走~~」
這個齊天,還是讓人覺的很可怕。夏雪一邊盡著地主之誼給齊天引路,一邊仔細保持好和齊天之間的距離。
玄關的掛衣架上新掛了霽羽塵的電吉他,夏雪打開門,齊天的手臂自動抬起往夏雪頭上遮擋一下,剛好隔開夏雪腦袋上的吉他。夏雪疑惑,他怎麼知道這里有把吉他?
「夏雪!天!你們兩個還好吧?」霽羽塵換了一身衣服站在玄關口,微濕的頭發貼在面頰上散發著洗發露的味道。
「好。」齊天言簡意賅越過霽羽塵走進客廳。
「羽塵!我都好。你沒事了嗎?洗過熱水澡了?你有沒有吃藥?這種危險的事情以後不要做了!」夏雪頗關切的繞著羽塵查看一圈,霽羽塵得意洋洋的朝齊天丟一個眼神,你看,我在小雪雪心目中是很重要的吧。
晚飯叫的外賣,五人很快坐定,霽羽塵特意把齊天安排在夏雪座位旁邊,夏雪吃的很不自在。
「那,齊先生是做什麼的呢?」餐桌有點過于安靜,夏雪試著跟客人聊天。
「酒店。也經營商場和游樂園。……有時間的話,來玩。」齊天應對得當,霽羽塵懸起的心總算放下了,不過這個齊天,說真的嗎?
「游樂園,听起來很不錯。好啊,謝謝齊先生。」略一停頓夏雪面帶歉意,「……恩,那個,上次,听說是齊先生替我們趕走了盜竊犯,我還誤會齊先生是壞人,對不起。」
「沒關系。」齊天明明想要跟夏雪好好聊天,偏偏不知道說些什麼,心里一陣氣惱急躁。霽羽塵一雙桃花眼帶著揶揄的笑意朝焱寒丟個眼色︰他是壞人沒錯啊!焱寒冷淡淡看回來︰…………
焱寒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霽羽塵很沒趣。側頭看一眼桌尾低頭猛吃的北野司,霽羽塵恨鐵不成鋼,暗地給了北野一腳。
「啊!」北野吃痛,嘴里叼著一只螃蟹開始招呼齊天︰「齊天,吃螃蟹!」
並州知府簡莊遇刺,奉旨巡查並州的李將軍暫停巡查,不日回京復旨。回京前,李將軍奉聖上旨意拜會武士家眷。
晚宴之後屏退閑雜人等,李將軍與楊夫人閑話家常,武家五兄妹陪坐在側。
「武大人是從龍功臣,聖上亦是時常記起武大人。臨行前,聖上特意吩咐在下前來面見夫人。如今見夫人氣色甚好,實是欣喜之事。夫人身處並州,皇恩不及,若有所需,請夫人盡管開口,在下一定替夫人代稟聖上。」
「老身楊氏謝過聖上洪恩。」楊夫人望空一拜,武家五兄妹亦是跟著下拜,尹戈連忙起身扶起楊氏。
「夫人不必多禮。夫人感懷聖恩之心,李某必當帶到。如今既是閑話家常,還請夫人不要拘禮,李某是晚輩,夫人只當李某是自家子佷即可。」
「李將軍客氣。將軍既然吩咐,老身恭敬不如從命。也請將軍盡管隨意,不必拘禮。……約兒,給李將軍看茶。」
杜泫嫣一襲水紅色錦襖,娉娉婷婷應聲上前,一個嬌憨澄明的笑意飛過去,泫嫣執起茶盅給尹戈添滿茶水,「將軍請。」
猶疑了半響齊天終于看向夏雪開口問道︰「夏雪,你真的不記的我了?」
桌上四人听到這麼一句齊齊看向齊天,齊天表情格外認真,夏雪表情格外無辜。
「我們,認識嗎?」。要是見過這麼不好惹的臉,我應該會記得才對啊,夏雪苦苦的思索,齊天,我從前見過嗎?
「夏雪。我們從前,住在一起。」
噗地一聲,北野司噴了霽羽塵一手可樂,羽塵薩馬匆匆瞪了北野一眼,趕緊扭回頭去關注劇情走向。
「哎?」納尼?夏雪愈發確定齊天認錯人了。
「夏雪,你從前,總是叫我大大哥哥,我們家,有一只黑黃色的花貓。」
「齊大大?!」
「你想起來了?」齊天欣喜。
「沒。」夏雪搖頭。
「我們一起念的小學,三年級的時候,你們全家搬走。後來念中學的時候我在學校見到你,我念高三,你念初一。」
「…………」
「靖風小學。第一中。」
「我,我是念的這兩所沒錯,可是,我不記得你。」
「是嗎。」齊天眼楮里明亮的色彩逐漸暗下去,一種淺淺寂寥隨著燈光的陰影落在齊天的眉目間。
不記得。是多麼哀傷的字眼。與記得的人而言。焱寒有點同情齊天了。泫嫣呢,泫嫣長大了,還會記得我嗎?
夏雪看到齊天眼底的落寞覺得很內疚,盛好滿滿一碗甜夏雪遞給齊天,「對不起~~」
「沒關系。從此以後,你會記得的!」齊天接過夏雪手中白瓷碗,眼角眉梢已是換了一種神色,桀驁張狂,又帶著,淡淡篤定和溫存。
夏雪看著齊天。好奇怪的人。齊,天。
時辰不早,楊夫人先行退下,單留二女兒武約與李將軍敘舊。
「總算都散了。……將軍這般小心拘謹,好笑的很。」泫嫣吐一口氣撐起胳膊坐到椅子盡頭處,一雙靈動眸子攢著點點笑意瞧著尹戈。
「將軍方才欲言又止,可是有話要說?」
尹戈打量著楠木椅上精靈樣的稚氣女子,嘴角不由蕩開一絲笑意,「本是有的,如今已不必了。倒是武小姐,似乎有話想說。」
一番閑談下來,尹戈確定泫嫣是武家二小姐無疑,本就對泫嫣心生好感,泫嫣身上離奇的闢毒能力尹戈也就不再深究,或許,是種緣分也說不定。這世上,單只這個女子,不怕自己的藥毒。
「將軍既然問,約兒就直說了。將軍,我想去京城!」
白月光照在地上,泫嫣的影子縴細嬌小,尹戈的胸口突然狂跳起來︰她要去京城!這個女子,往後的日子,自己亦能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