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吟 八 被逼無奈走天涯 以文會友結知音2

作者 ︰

文成杰道︰「承天,這謎底是什麼,你能對的上嗎?」。

岳承天淡然一笑,高聲叫道︰「看這執筆之人果是才高八斗,所出聯句真是字斟句酌啊。」眾人當她對不上並未理會,然二樓那華衣公子卻是面色一驚,笑意未減,看向岳承天。

華衣公子道︰「看來閣下已猜出謎底,那能否對出下聯。」聲音高亢,煩鬧之音戛然而止,聚焦于岳承天。文成杰只覺羞赧,低下頭,岳承天倒淡然處之,道︰「我對下聯,也出一謎,請公子猜猜。」華衣公子斂住笑,正色道︰「好,兄台請道來。」

「豪情頓生贈劍人。」岳承天朗聲念道,「這對陣還算工整吧。」

酒店又熱鬧起來,議論紛紛,「好對。」華衣公子拍案叫絕,不由站起身,笑道,「對仗工整,又是好謎面,慷慨解囊,無私相助啊。」岳承天笑點頭︰「公子果然厲害,一猜即中。」

眾人莫名其妙,又議論開來,華衣公子道︰「若兄台不嫌棄,請上來小酌一番,舉杯對飲,吟詩岑句如何。」岳承天道︰「好啊,公子真是說話算數。」

文成杰拉住她,疑惑道︰「承天,這謎底都是什麼啊。」

岳承天道︰「佳興忽來詩下酒是字斟句酌,豪情頓生贈劍人自是慷慨解囊了。剛才在言談中已道出謎底。」「哦。」文成杰似有所悟,點點頭。「今天遇到此人,倒真想與他好好對對,況且白吃白喝,豈不快哉,走。」與文成杰一起上樓。

華衣公子道︰「今日幸遇一解聯之人,真是暢快,也請各位在此開懷暢飲吧。」

樓中頓時歡呼雀躍,小二們端菜上酒,也忙得不亦樂乎。岳承天與華衣公子相互抱拳行禮。「兄台請坐。」華衣公子道。「多謝。」岳承天也不客氣,就直接坐下,也將文成杰拉了坐在旁邊,華衣公子對席而坐,珍饈佳肴,擺滿一桌。

岳承天笑道︰「在下也不客氣,實不相瞞,我們是來討頓飯吃的。」

華衣公子道︰「若有你這樣的討飯之人,恐怕其他人便沒辦法討了,哈哈哈哈……」幾人都不禁笑起來,倒是爽朗開懷。

「公子太抬舉我了,時值晌午,饑腸轆轆,我們便不客氣了。」舉起筷子夾菜送入口中,文成杰也動筷吃了起來。華衣公子倒是灑月兌,笑道︰「敢問兄台高姓大名。」

「在下蕭逸,可非毅力之毅,乃飄逸之逸。」岳承天邊吃邊道。文成杰一怔,沒想到她會想出這名兒,岳承天原本為自己取筆名「蕭逸蓮」,現在扮男裝便將蓮給去掉。

「好名字,瀟灑飄逸,倒合蕭兄說話作風。」見二人吃相,並未動手。

「哪里,哪里。那敢問公子大名呢。今日你一下便想出我聯中之謎,一定要結識你。」

華服公子道︰「這也正是我想說之言,在下殷松茂。」「此也好名,殷實富有,松竹並茂,且也符合公子家境。想來那‘往來客棧’之名便是公子所取吧。」岳承天贊道。

殷松茂笑道︰「只希望有來有往,常往常來,生意興隆,讓蕭兄見笑了。」

談話間,二人已是菜足飯飽,桌上杯盤狼藉,殷松茂笑道︰「蕭兄吃得可好。」岳承天擦擦嘴︰「如此美食,豈有吃得不好之理,多謝殷公子熱情款待。」

「哪里,難得遇上像蕭兄這般文采飄逸之人,今日結識是殷某之福,殷某還想與蕭兄對上幾對,不知蕭兄可否賜教。」

「賜教不敢當,我只是誤打誤撞猜到你的謎對上你的對子。不過若再對幾個,我倒是也樂意听指教,殷公子請出題。」岳承天淡然笑道。

「如此獻丑了。」眼觀岳承天,見她眉目清秀,雙眼有神,只是外表散亂,道,「聰明定在眼上。」岳承天一怔,隨即撫模肚子,笑道︰「錦繡羅于胸中。」

殷松茂點點頭,驚喜萬分︰「鳥飛兔走,地下相逢評日月。」岳承天嘴角一揚︰「雁去燕來,途中偶遇說春秋。」「好。」殷松茂不由附掌,「痛快,蕭兄,今日你這朋友我是交定了。再來,使君子花,朝白,午紅,暮紫。」岳承天略一沉思︰「虞美人草,春青,夏綠,秋黃。」

座下之人皆凝神諦听,為二人喝彩,殷松茂自是高興萬分,難得棋逢對手,惺惺相惜,不由站起身,興奮道︰「真是知音難覓啊,蕭兄可否隨小弟到外面走走。」

岳承天站起身︰「好啊,剛吃晚飯,也該到外面運動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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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飄拂,風光明艷,綠草蓬茸,枝葉披拂。岳承天與殷松茂有說有笑,相逢恨晚,至一運河邊,有一大拱橋,兩岸柳條飄揚,河中錦鱗游泳,分明可見,不時有船只自橋下過。

殷松茂道︰「樹影橫江,魚游枝頭鴉宿浪。」

岳承天抬眼觀天色,朗聲道︰「山色倒海,龍吟岩畔虎鳴灘,怎麼樣,殷兄。」

「文思敏捷,對仗工整。蕭兄弟,以你的才學若去考取功名,一定金榜題名。」

「哎,免了免了。」岳承天擺擺手,「功名利祿于我如浮雲,我呢便是漂浮的命。殷兄倒是應該去呀,到時我也沾沾光嘛。」

殷松茂搖頭苦笑︰「我心如你心,安能摧眉折腰,使自己不得開心顏。」瞥見水中魚兒歡游,道︰「哎,蕭兄弟,我又有一聯,金水河邊金錢柳,金錢柳穿金魚口。」

岳承天雙眉一擰,陷入沉思,此時,一高桅大船由此經過,船頭站一綠衣姑娘,岳承天頓時靈光一閃︰「玉欄桿外玉簪花,玉簪花插玉人頭。」此語一出,船上姑娘向她回眸一笑。

距離挺近,他們看清了姑娘的臉,眉梢細長,唇如胭脂,面如桃花,窈窕玉顏,淡然一笑,百媚橫生,殷松茂不僅有些呆住,為之傾倒。

大船停泊,船身皆是新的,外表布置華麗,綠衣女身著不菲,可看出非富即貴,船雖停人卻仍立于船頭,綠衣女輕啟朱唇︰「剛聞二位公子佳對,小女子有些心動也想出一聯。」

岳承天道︰「姑娘請講。」綠衣女仍是淡淡輕笑,恍如人間仙子︰「筍養竹,竹劈篾,篾編籃,籃盛筍。」岳承天道︰「姑娘此對可真絕,周而復始,循環往復,又是同根相生,殷兄,你先對上一對。」叫了半天,殷松茂沒反應,轉頭一看,見他痴痴看著綠衣女,岳承天輕拍他︰「殷兄,殷兄……」「啊——」殷松茂方回神,「啊——這——怎麼啦?」

「你沒事吧,剛才姑娘出了一聯,想讓你對一對。」

「啊,我……」抬頭又見綠衣女,四目相對,他不禁羞紅滿面,趕緊向岳承天低聲道︰「剛才姑娘出了什麼對聯?」岳承天奇道︰「你怎麼啦,怪怪的,好像沒听我們說話,姑娘的上聯是︰筍養竹,竹劈篾,篾編籃,籃盛筍。快對吧。」

殷松茂此時心中全是綠衣女,哪還有心思作對子,任他平時口舌生蓮,才思敏捷,此時卻不能言一句,苦思冥想未有頭緒。岳承天不懂男女之情,不知其中滋味︰「你怎麼啦,怎麼變得支支吾吾了。」

殷松茂不敢看綠衣女,更不能說上話,岳承天沒在意,見一裝柴船至此,便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便來對姑娘這一對吧,還請姑娘指點。柴成樹,樹鋸板,板釘船,船裝柴。」

綠衣女道︰「此乃好對,也極符題意。公子敏捷應對,剛才真是太過謙了,敢問公子高姓大名。」岳承天道︰「在下蕭逸,這是殷松茂,他本來極具有才華,不知現在……」

文成杰輕聲道︰「他是不是中邪了,怎麼見到綠衣姑娘就像著了魔似的。」

殷松茂拱手道︰「敢問姑娘芳名。」語中帶興奮,卻又臉頰緋紅。

「竹本無心,唯吾其名。小女子有事在身,不便久留,告辭。」話畢大船緩緩前行。

殷松茂還未明白,急得招手︰「哎,姑娘……」岳承天叫道︰「竹心姑娘後會有期。」綠衣女回眸朝她一笑,又轉過頭去,直至被船身遮住倩影,殷松茂仍痴痴看著,岳承天拍拍他的肩︰「別看了,人家都走遠了,你中什麼邪了。」殷松茂興奮道︰「哎,你剛才叫她竹心,她叫竹心,一襲綠紗,宛如亭亭翠竹,真似仙子下凡。」

岳承天道︰「這話你怎麼剛才不說,一見那姑娘你便口齒不清了,唉。」

「我……也不知為什麼,一見那竹心姑娘便滿心喜歡,一下不可自拔。」還陶醉其中。

岳承天與文成杰對望一眼不知所雲,岳承天道︰「走,成杰,我們再去其他地方轉轉。」二人離去,殷松茂被落下,猛一回神︰「哎,你們等等我。」

一路走著,街上行人漸稀,殷松茂道︰「蕭兄弟,你說我們還能再與竹心姑娘相遇嗎,」一臉燦爛,岳承天二人苦著臉︰「這一路上你都提她八百遍了。殷兄,你是怎麼了。」有些不耐煩。殷松茂一愣,笑道︰「好了好了,我不說她了,你說她會是什麼人呢。」二人無奈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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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黛遠,月波長,暮雲夏影照亭閣,撫琴明月底,殷松茂在院中忘情彈著,充滿歡快,卻又隱含幽怨與思念,腦中不時浮現竹心的一顰一笑。

岳承天在他身後不遠處倚柱而立,雙手環抱,眉宇微擰,听了許久,干脆引笛而和,琴笛交配,婉轉柔和,有如仙樂,悠然四遠。殷松茂瞧見岳承天,彈得更為認真,有時知音之間不必用言語交談,只需一個微小的眼神與動作,便融入音律之中。

文成杰在房內听聞這琴笛之音,有些醉了,坐在床邊,身靠木柱,閉上雙目靜靜享受,突然一股冷氣在旁,睜開雙目,見一黑影,抬頭一見,「啊——」張大嘴剛要吼叫,卻被一只手捂住,那人一襲白衣,坐在床沿,道︰「先別出聲。」一句冷言,是白衣人。

白衣人放開她,文成杰余驚未了,道︰「你……你……這幾天你去哪兒了,怎麼又找到我們了。」白衣人不語,「你看到那些找你的告示了吧,是……是你的親人找你嗎。」

白衣人看著她搖搖頭。「那人把你裝進冰柱,一定和你有密切關系,你想不想知道那人是誰。」文成杰急切地看著他,「不想。」他只簡單兩個字,沒有一絲猶豫。

文成杰咬咬唇,不知該說什麼。「也希望你們不要去找。」白衣人此語聞似請求,卻有絲絲威嚴,文成杰道︰「我們也沒去找啊。」雖然確實想弄清楚其中事情,但也得壓下去。

琴笛合奏,二人似如痴如醉,完全忘我。漫漫夜幕,一人影別枝驚鵲,飄落在二人前方,二人未發現。縴細腰肢,綠衣輕拂,白皙臉龐月下更顯艷麗,輕斂淡笑,凝神諦听,世間萬物似只屬于三人,醉于樂曲中。

一曲終了,如花心之蕊,含蓄而落,意猶未盡,繞梁不絕。殷松茂只覺心中一片曠然,道︰「蕭兄弟,今日聞你之音,有如仙樂,讓人耳目一新,心中怡然,輕松無比。我這粗糙琴聲由你所引,竟能達到前所未有的高潮,石破天驚,真是暢快。」

岳承天走上前︰「過獎了,那是你自己心中音律,你已撥動心弦,以心相會,以情相融,這自是一首美妙的絕唱。」殷松茂高興萬分,一把抓住她︰「蕭兄弟,真是千金易得,知己難求,你可願與我結為兄弟。」

「啊,這……」岳承天一驚,忽一抬眼,見不遠處的竹心,月兌口叫道︰「竹心姑娘。」

殷松茂一驚,也看見了︰「竹……竹心姑娘。」又夾雜愉悅。竹心笑道︰「恕小女子冒昧,聞二位公子琴笛合鳴,把我引至此。」殷松茂面部微熱︰「讓……讓竹心姑娘見笑了。」

「哪里,听聞樂曲,已是醉在其中,很羨慕二位公子,也希望自己能融入進去。」

岳承天笑道︰「你現在不就已融進來了嗎,想姑娘也是洞曉音律之人,可否為我們彈奏一曲呢。」「彈琴倒會,只是在二位公子面前就是班門弄斧了。」竹心微笑頷首。

「今日我們以音會友,姑娘不必謙虛,來嘛。」上前牽住竹心柔荑,將她帶至琴旁,殷松茂一愣,不知所措,岳承天道︰「殷兄,你坐著干嘛,快讓姑娘彈一曲啊。」

「哦。」殷松茂趕緊起身,「姑娘請。」竹心優雅地坐下,縴縴玉手輕撫琴弦,發音清脆響亮,不由嘆道︰「此乃上等紅檀木琴,聲音清越,和音柔婉。」

殷松茂道︰「姑娘好眼力,此琴已有百年之史,琴絲為天蠶絲,柔軟堅韌,發音好又不易斷,所以才能保存至今。」不由娓娓道來。「真是好琴。」竹心不由會心一笑,眼觀琴體,「小女子獻丑了。」

縴手素琴,輕柔撥弄,頓時音律由此而出,美妙和順,夜色似也為之動色,此起彼落,令人迷醉,文成杰听著,不由贊道︰「這琴聲真好听,好像不是剛才那人彈的。」白衣人卻雙眉一擰,白影一閃,已出了門去。「喂,你去哪兒啊。」文成杰叫道,跟了上去。

岳承天面露笑意,心律隨音而動,殷松茂雙眼始終未離開竹心,越發喜歡,白衣人佇立柱後,見竹心背影,仍眉頭緊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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