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吟 二十九 欺人太甚笛韻壓 承女戒驕眾歸服1

作者 ︰

錦衣人等人聞言一驚,一黑衣人道︰「你這話什麼意思,要扣留我們?我們已是一再忍讓,你還得寸進尺。那些人不識好歹,自是該打。」

岳承天回敬一句︰「若你們是假冒偽劣,那更該打。」語氣冷硬含威。六個黑衣人欲沖上前,被錦衣人攔住。

歐陽一劍回頭看了岳承天一眼,示意她別插嘴。錦衣人道︰「若依少門主所言,我們公子來了,這責任由誰擔。」

「如你家主人為明主,那我便要請他做主,看他要誰承擔。」歐陽一劍語氣不變。

錦衣人臉色微變卻又不便發作,擠出一絲笑意︰「我們公子自是明主,那待他來了再算吧。」然眉宇卻擰成一條。

歐陽一劍站起身︰「在令主人來之前,還請各位不要離開此房間。經你們這麼一鬧,玉尊錢莊與子衿樓生意凋零,總得讓它們恢復元氣,這樣你們分去的一股才有效用,否則玉石門一倒,你們也得不到任何好處。所以各自方便,兄台覺得如何。」

錦衣人雙目含火,氣得渾身顫抖,仍平淡道︰「少門主嚴重了,既然分得玉尊錢莊與子衿樓一股,哪還有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放心。」

「如何能放心,對輕易到手之物是最不知珍惜的。」歐陽一劍道,「況我們兄弟受了你們些氣,必會有怨言,若你們一個不忍又大打出手,生意便沒得做了。也是為各位好,相信兄台也不想讓令主人來看到一番衰敗景象。為避免多出事端,就請各位留于此地,定會好茶好飯招待。」身後六人聞言更是得意,為他得力言語喝彩。

錦衣人雙眉一擰,平淡之色盡失。他能忍,然身後黑衣侍衛不能忍,一黑衣人怒道︰「歐陽一劍,你太狂妄了。」一掌向歐陽一劍拍去,錦衣人已來不及阻止。歐陽一劍紋絲未動,岳承天見狀,一步上前,輕輕掃開那一掌力道,喝道︰「說不過便動手嗎。」

「欺人太甚。」又一黑衣人吼道,「寧願不要你玉石門歸降,今天也要將此處夷為平地。」另四人又要出動。「都給我住手。」錦衣人一聲大喝。

「是可忍孰不可忍,已將我們罵得豬狗不如狗血淋頭,豈能任他們放肆。」

「相信主人即使得不到玉石門也會明白我等苦楚。」

「玉石門算什麼玩意兒,大爺我倒後悔先前的手下留情,未將玉尊錢莊與子衿樓燒個精光,現在倒鬧得個罵名。」

「還要承擔什麼責任,真是痴心妄想。」另四個黑衣人你一言我一語道出胸中憤氣。

六人已是怒不可遏,蓄勢待發,錦衣人已不能控制。六黑衣人不顧其他,只求報羞辱之仇,齊力而發,岳承天與另五名侍衛迎上。錦衣人焦急萬分,歐陽一劍卻閑淡自若。

錦衣人忙道︰「少門主,你快些阻止他們呀。」

歐陽一劍道︰「恕在下無能為力,是你的人先動手,若我的人不反抗,便只能坐以待斃。待他們打夠了,怒氣一散再好好勸勸。」

*******************************************************************************

屋內打得一片狼藉,「乒乒乓乓」聲不斷,樓下人听得心內慌亂,皆揚頸觀看,卻只能看見散亂人影。一間完好華麗客房頃刻間毀壞,六個黑衣人武功確實不俗,除岳承天外,其他幾人皆是分外吃力,而且空間狹小,十二人難以各自施展開。

岳承天已輕松制伏黑衣人,然回頭一見其他五侍衛,連連敗退,身上掛彩,岳承天沖上前一掃,將五對人分開,兩派人各站一邊,岳承天在五侍衛身前。黑衣人見她身材嬌小,竟是武功高強,不敢怠慢。

六人齊上,岳承天全力迎拼,五侍衛也不落後,雖傷尤戰。

經衣不死教數日,岳承天已能沉穩于心,不急功焦躁,雖招式不熟,然內力穩強,可運功于指以求制敵,否則與歐陽一刀比武時也不能輕易讓他敗下。見她在六人影中穿梭,歐陽一劍雙眉緊擰,有幾分擔心。

一黑衣人手不停招,向岳承天道︰「想不到玉石門還有如此能人,你到底是何人?」

岳承天道︰「能人多的是,我只是最末一個無名小卒而已。」又是一番嘲弄。

與岳承天對掌的黑衣人皆是捉襟見肘,節節後退,一人道︰「看來得讓你見識我們真正厲害之處。」朝身後錦衣人道︰「季先生。」被稱季先生的錦衣人有些不情願,然現在戰局已無法挽回,況先前歐陽一劍的一番冷嘲熱諷著實令他上氣,用武力教訓一下也好讓他們心服口服,從懷中掏出精致玉笙,放在唇邊,頓時音律乍響。

「魔音。」歐陽一劍雙眉緊皺,在與白衣蒙面女子交手時,聞那音律讓人發狂,血腥場面仍歷歷在目。然此音卻是悠緩低慢,不會讓人血氣上涌,卻使心生疲憊。五侍衛已無力迎戰,紛紛坐倒在地,岳承天只覺頭有些眩暈,卻仍力拼,而六黑衣人聞音卻異常凶猛,岳承天極難應付。歐陽一劍起身欲襲季先生,黑衣人知他有此動作,趕忙攔住他︰「也讓你這少門主嘗嘗我們這‘軟音嬌律’的厲害。哈哈——」六人將季先生護在身後。

歐陽一劍只覺內力有些綿軟,然頭腦仍清晰未倒下,退至岳承天身旁,道︰「你覺得如何。」岳承天只覺體內火蓮珠又在跳動,內力忽閃忽動,道︰「我沒事。」

黑衣人朝二人襲來,二人使出渾身力氣,打在黑衣人身上卻如無事一般,而黑衣人對他們二人出手極重,似輕輕一發掌到他們身上皆成重拳。

岳承天頭暈目眩,氣血翻涌,「噗——」被一掌打中胸部,口吐鮮血,歐陽一劍想上前幫忙,卻自身難保分身乏術。吐了一口血,岳承天倒覺清醒許多,道︰「少門主,我們只有將那季先生拿下方能打倒六人。這六人在音律催動下越挫越勇,而我們卻越是綿軟無力。」

歐陽一劍道︰「不必你提醒。」

黑衣人大笑道︰「這‘軟音嬌律’無人能破,你們不是想見識虎嘯林泉的神功嗎,這就是其一,今日你們雖死無憾,受死吧。」六人已出殺招。

岳承天可不能坐以待斃,辛苦闖至今日怎能喪命于此,全力應戰。突腦中回想衣不死的話「以你的天賦與悟性,在音律方面必有所造詣,或許還能克制他人心魔,解除郁結」,「律由心發,心隨情動,你完全能將所學所想所看所悟融于音律之中,再加以你內力催動,必能達到醫道中藥物治療外的另一種治療效果,用心參悟定有所成,你有慧根。」

力拼之際,高聲念道衣不死的話︰「律由心發,心隨情動,那我今日就與你斗一斗。少門主,你先替我擋擋。」便往後退。歐陽一劍也是傷痕遍布,雖不知她何意,然還是拼盡全力與六人苦斗。

*******************************************************************************

岳承天稍定心神,拿出隨身攜帶的竹笛,放于唇邊,十指微動,又一音律噴發而出。聞此音律,本已無力倒地的五侍衛覺力道漸顯,起身加入打斗,歐陽一劍也渾身綿軟之覺消失,心中怡然,激戰更甚。而六黑衣人卻漸漸瘋狂,血氣翻滾,不願戀戰,此打斗便又一番回轉。

兩股音律似在交戰,岳承天氣定神閑,雙目含光,而季先生卻渾身顫抖,極為緊張,音律錯亂。再看打斗,六黑衣人連連後退,至季先生身旁,黑衣人道︰「季先生,你要撐住啊,聞名于世的‘軟音嬌律’可不能連這無名小卒都斗不過。」季先生聞言更是心躁,加緊力道注入音律中。而岳承天似入忘我,只覺眼前一片荷園,聞她神笛飄音,曠然天際,如為天籟。

只听「啊——」地一聲慘叫,季先生手中玉笙粉碎,口噴血箭,他的音律也隨之停止,然岳承天卻仍投入其中,六個黑衣人已被歐陽一劍等人打趴在地,然未下殺手。

一黑衣人直瞪著岳承天,仰天長嘯︰「別吹了!」奮起身朝岳承天襲去,歐陽一劍等人已阻止不及,眼看岳承天遭襲,卻仍無知覺。掌至身前,突地,似從岳承天體內爆發一股奇大力道,將黑衣人震飛出去,摔出門滾下樓,笛聲也緩緩停下。

眾人處在驚惶之中,皆難以置信,看向岳承天,奇怪萬分。岳承天面色平靜異常,還未回神。笛音仍隱繞屋中,良久方緩緩退去。

季先生手撫胸口,大驚失色,指著岳承天道︰「你……你到底是誰,竟能……竟能破虎嘯林泉的……‘軟音嬌律’。」懼意漸生,不敢相信。

岳承天回過神,道︰「天外有天,山外有山,沒有慣首,更無絕對。我江湖無名,豪門無份,微一小卒,蕭逸是也。」

眾人呆愣當場,歐陽一劍雙眉一擰,轉身朝季先生道︰「如何,季先生,你們還是乖乖留在此屋。此地一片狼藉,也是你們自作自受,我等莫可奈何。我們走。」看了岳承天一眼,便下了樓去,岳承天與五侍衛跟上去。留下失魂落魄的季先生與五個黑衣人。

*******************************************************************************

歐陽一劍下樓,被岳承天震下樓的黑衣人一見岳承天竟嚇得往後退,先前的不可一世已褪盡。岳承天譏笑道︰「不必害怕,他們都在上面等著你呢,快上去吧。」黑衣人聞言便要上去,至岳承天身邊時,緩慢側身而行,「哇——」岳承天故意扮鬼臉嚇他,「啊——」黑衣人大叫一聲,逃也似地上樓。岳承天暗笑不已。

甄青翎等仍是余驚未定︰「少門主,剛才……」

孔藝興奮道︰「甄樓主,剛才要不是蕭兄弟的笛聲,我們可能全都敗在那魔音之下……」然對上歐陽一劍射過來的犀銳目光,趕忙住口,心中卻是對岳承天欽佩萬分。

歐陽一劍道︰「不必得意,那季先生內力不怎麼高,一吹魔音便讓我們嬌軟無力,他只是小頭目,待更強對手來,我們豈能招架。」

眾人又沉下臉來,銳氣頓掃。見眾人垂頭喪氣,岳承天道︰「你們別這樣嘛,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只要我們上下齊心,自信十足,再強的對手也能應付過去。」

歐陽一劍未理她,朝甄青翎道︰「甄樓主,此地就交給你們了,照常營業,經此番打斗他們再不敢出來。待那後主來時,我們再來對付。」

甄青翎拱手道︰「好,如此辛苦少門主了。」小二開門恭送歐陽一劍等人出門,還未登馬背,忽見一匹快騎急沖而來,卻在子衿樓門前停下,是一黑衣人,視眾人無睹,直朝內奔去,神色惶遽,氣喘吁吁。

岳承天道︰「哇,這人更是目中無人,是什麼人啊,你們子衿樓的嗎。」

甄青翎忙道︰「不是,這黑衣人定是與他們一伙的。」

果不其然,黑衣人進入便朝樓上喊道︰「季先生,有急事相告。」然樓上無動靜。

歐陽一劍等人又進入樓中,岳承天道︰「喂,你怎麼這般囂張,子衿樓是你家嗎,橫沖直撞,來去如無人之境,當我們隱形人啊。」

黑衣人回頭瞪了他一眼︰「小子,最好給我老實點,是不是沒教訓到你皮癢了。」

岳承天又驚又怒,真想上前給他一掌,被歐陽一劍攔住,靜觀其變。此時,季先生等人戰戰兢兢出現在門口,衣衫不整,頭發凌亂。

黑衣人見狀,驚道︰「季先生,你們這是怎麼啦,這些人竟敢動手。」季先生輕聲喝住他︰「好了,到底出了何事,上來告訴我。」話音帶顫。

黑衣人不明所以到底發生了何事,然心中焦急萬分,便幾步跨上前,在季先生耳旁耳語幾句。季先生聞言如遭五雷轟頂,目眥盡裂,身子抖如篩糠,頓時雙腿酸軟,跪倒下去。

眾人更是驚詫,其他六黑衣人也莫名緊張︰「王六,到底怎麼啦,季先生怎地嚇成這樣。」

被稱作王六的黑衣人面作難色,道︰「我們還是回去吧,別再爭了,公子不能來了。」

六人正欲再問,季先生仰天哭喊︰「蒼天啊,是你要亡我麼,我們受玉石門欺負,連這最後一道希望也沒了呀,為何啊——」淒慘決裂。

岳承天奇道︰「他們出了何事,那後主棄他們不顧。」

季先生哭了一陣,雙眼淚痕,掃向歐陽一劍眾人,道︰「是天要亡我,如今你們罵也罵了,打也打了,若說承擔責任也該就此了結吧。」哭腔泣調。

岳承天道︰「喂,你搞清楚,是誰先動手,誰又出動魔音,險些置我們于死地,我們竭力反抗將你們打敗,怎能說了結你們的責任呢。」

「那你要如何。」季先生嘶吼道,「想不到連‘軟音嬌律’都輸給你,我確實服了,無話可說,要殺要刮悉听尊便。」

歐陽一劍道︰「此番你們咎由自取,反成自傷,被後主所棄。也罷,趕緊滾,別讓我再看見你們,若再敢來玉石門尋釁,便決不饒恕。」八人不敢停留,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季先生拱手道︰「多謝了。」八人倉皇而逃。

岳承天笑道︰「哇,剛才還如趾高氣揚的大公雞呢,現在便如喪家之犬了。」歐陽一劍面色一凝,若有所思,始終覺得此事還未完結。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菡萏吟最新章節 | 菡萏吟全文閱讀 | 菡萏吟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