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僅要殺皇甫夫人,還要殺皇甫依蓮。」春敬義道,「與她們母女有仇的又是何人呢。」
文成杰經一提醒,楊靜霞哭祭亡女的景象又在腦中盤旋,月兌口道︰「大夫人楊靜霞。」又轉念想到︰「可她在申慶門毫無權利,又哭瞎了雙眼,如何還能雇人去殺皇甫夫人呢。」又想到楊靜霞歇斯底里的吼叫︰「白月憐,你奪我夫君,殺我女兒,逼走我兒子,害我家破人亡,我定要你血債血償——」
春敬義道︰「你想到什麼?」文成杰驚道︰「大夫人有個兒子,說是被皇甫夫人逼走的,莫非……」春敬義點頭贊同︰「既然是她的兒子,這些謎便豁然開朗了。」
「那我不能走,得留下來,若再遇到鐵面人,希望能與他講清楚,皇甫夫人是無辜的。」
「多年的仇怨不是憑你三言兩語便可解開,況造成的傷害是事實。但或可通過皇甫門主。」「皇甫門主才是罪魁禍首。」文成杰道,「我還是留下試試。」
「既然你已決定我會暗中幫你,萬事小心。」春敬義道,「你和憶恆都這般有情有義堅強不屈,又為女兒身,實在讓我做男兒的自慚。」文成杰苦笑搖頭,深深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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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成杰回到小屋,剛一開門,只覺熱氣襲人,甚感憋悶,心下一驚,慌忙進屋,見甘霖倚牆而坐,緊閉雙目。「甘霖!」文成杰上前使勁搖他,「甘霖,你怎麼啦,醒醒啊。」覺他渾身滾燙。甘霖倏地睜眼,雙目赤紅,射出兩道紅光,文成杰一下驚愣住。
甘霖一把抓住她手腕,「甘霖,你干什麼,啊——」文成杰只覺有熱氣進入體內,渾身如被炙烤,想掙月兌手腕卻絲毫動不了。「甘霖,放手啊,啊——」每一熱流入體都痛苦難耐。
甘霖渾身顫抖,紅光未散,但似無知覺,任文成杰如何叫喚皆無動于衷,「啊——」文成杰覺全身似被烤熟般,「甘霖,你怎麼啦,快放手啊!」
半晌,突一股強大力道自甘霖體內發出,文成杰抵擋不住,一聲慘叫,被震飛出去,撲倒在自己床上,昏死過去,甘霖亦倒在床上,不省人事,屋內熱氣漸漸散開。
良久,有人影至小屋前,見房門半開便進來,是白月憐,見屋內凌亂,兩人皆昏迷,不由大驚,忙至文成杰床前︰「成杰,成杰,快醒醒,怎麼回事?」
青絮也上前不住拍她的臉、探鼻息、掐人中,文成杰緩緩醒轉,只覺胸口憋悶極為難受,「咳咳——」輕咳兩聲,二人將她扶起坐好,白月憐道︰「成杰,出了何事,你不是走了嗎,怎麼暈倒在此。」文成杰直捶胸喘氣,叫道︰「甘霖——」見甘霖橫躺在床上,忙起身過去,文成杰一模他身軀,已不再發燙恢復如常︰「甘霖,你醒醒啊,別嚇我……」淚水滑落。
二人仍雲里霧里,白月憐急道︰「成杰,到底怎麼回事,莫非有人害你?」
文成杰搖頭哭道︰「我不知道。」胸口仍憋得慌,不住捶打,二人以為她是傷心欲絕,青絮查看甘霖呼吸脈搏一切平穩,道︰「別傷心了,他沒事。」
文成杰喘得越為厲害,二人看出不對,白月憐一慌︰「孩子,你怎麼啦?」「呃——」文成杰突地嘔出一口鮮血,二人大驚,文成杰一下暈倒在甘霖身上。
白月憐忙道︰「青絮……快,快去找大夫。」青絮回神慌忙跑出去,白月憐將文成杰扶起靠在自己肩頭,急得落淚︰「孩子,你到底怎麼啦,是誰這麼狠心要害你。」
突聞一聲冷語︰「把她交給我!」見甘霖已坐起身,白月憐莫名驚顫︰「你……你……」甘霖未理她,將文成杰扶直坐好,運功點住她胸前幾處大穴,疏通利導,白月憐不知所措,呆愣坐著。少頃,甘霖已將文成杰胸中氣流疏散,運往全身,文成杰身體前傾,便倒入甘霖懷中,仍未蘇醒,甘霖瞥了眼目瞪口呆的白月憐,冷冷道︰「你可以走了。」
白月憐只覺甘霖身上冒著陣陣懾人之氣,冷人膽寒,雙目如電,似洞人肺腑。「先讓我看看她。」白月憐屏住氣,不去注意那冷峻目光,欲伸手去撫模文成杰,然在五寸開外便被一股力道擋回,「啊——」白月憐輕呼一聲,只覺呆在此地讓人壓抑,不敢說話,但未離開。
文成杰醒來,見自己躺在甘霖懷中,忙直起身,一會兒模他的臉,一會兒檢查他的胸口,心中莫名︰「你沒事吧,剛才嚇死我了。」總算松了口氣,突覺旁邊有人觀看,臉唰地通紅,緩緩轉過頭︰「夫人……」
白月憐關切道︰「現在感覺好多了嗎。」「嗯。」文成杰忙點頭,「剛才胸口憋得慌,心好像就快跳出來,現在輕松多了,還感覺前所未有的舒暢。」大大伸了個懶腰。
白月憐笑道︰「沒事便好,剛才著實嚇了我一跳,你不是準備要離開嗎。」
文成杰笑道︰「夫人,我臨時決定不走了,我本舉目無親,但在這見到儀哥哥就像見到親人,況且還有您在,我便將此當做自己的家了。」
「真的?」白月憐有些奇怪。「當然了,現在您趕我也趕不走了。文成杰現出幾分調皮。
白月憐笑著撫模她的頭。「夫人,你笑起來好美,以後就該多笑笑。」文成杰道。
「夫人,夫人,大夫來了……」門外響起青絮焦急的叫聲,隨即拉著一個中年人慌忙進屋,但見文成杰醒來猛然一顫︰「你……你好了。」
白月憐道︰「大夫過來給文姑娘看看可有大礙。」說完站起身,大夫喘著氣抹一把汗上前給文成杰把脈,又將她打量一番,甚是奇怪︰「姑娘你脈絡通暢,精力充沛,身體好得很啊。」
青絮奇道︰「怎……怎麼回事啊?」文成杰搖搖頭也不知情況。
白月憐道︰「只要沒事就好,勞煩大夫跑了一趟,我們先行離開吧,別妨礙他們休息。」又觸到甘霖的冰冷目光,心下又一顫。三人退出去,青絮仍不時回頭,莫名其妙。
二人對坐半晌,文成杰憋不住了︰「喂,你真的沒事嗎,我進來時,屋里悶熱憋人,你坐著靠牆,昏迷不醒,渾身火燙,後來你抓住我好像往我身體里灌東西似的,感覺有火流進身體,卻阻止不了你,最後被你一震就暈了過去,你出什麼事了,告訴我好不好。」
「經半年調整,我身上漸有內力,才使上身恢復,可以正常說話,便欲運功打通下肢筋絡,然走火入魔,幸好你進來,我將真氣傳與你,讓我平息邪火。」甘霖淡淡道。
文成杰一驚一愣︰「你是說屋里發熱和你身上發燙是由于你的內力所致。」張口結舌,又看看自己雙手︰「那……那我有內力了?」難以置信。
「但你不會使用以致剛才憋悶在胸,今後你要學習調息之法。」
文成杰不知所措,又欣喜若狂︰「我有了內力今後就不怕被人欺負了。」但又覺奇怪,「你怎麼會有內力呢,這麼說你一天天好起來全是由內力相助了。」甘霖點點頭。
「真是太神奇了,難怪你成了那個樣子還能漸漸恢復。」文成杰興奮道,「但你還是別太著急了,欲速則不達,你恢復上身用半年時間,肯定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打通,慢慢來,若再出什麼事而我又不懂,該怎麼幫你啊。」
甘霖深吸一口氣不語。文成杰又道︰「對了,我先不走了,一來我在這兒遇到我的故友夏思儀,二來我想留下保護皇甫夫人,你……」看他反應。
甘霖微一斂眉,淡然道︰「我說過你在哪兒便將我帶到哪兒。」
文成杰微微一笑道︰「那……當你身體康復後準備做什麼?」邊說邊低頭不敢看他。
「以後再說。」簡單四字便將文成杰心中火苗澆滅,輕輕一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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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憶恆與成子君分別後,便火速趕往揚州,冬去春來,綠意漸稠,百花齊放,錦簇花團,揚州更顯一派欣欣向榮。
方憶恆邊走邊想,該如何進玉石門找岳承天,毫無頭緒,忽听得一陣敲鑼聲,街上人都往鑼聲傳出的方向去,將方憶恆擠得東倒西歪,方憶恆道︰「奇怪,發生了什麼事,這些人這麼著急看熱鬧。」好奇心又起,況對于如何進入玉石門沒辦法,便一同去瞧瞧。
敲鑼人是孔藝,見台下人頭攢動,便放下鑼,大叫道︰「各位,今日玉石門貼榜招賢,有能有武者皆可參加,最後選出四名,酬勞是十兩銀子每月。」
眾人磨拳搓掌,相互推攘,躍躍欲試。一听「玉石門」,方憶恆便來了興趣。「咚——」孔藝又使勁敲一下,震耳欲聾,眾人被攝住。孔藝道︰「不要擠,一個個報名,再挨個上台比試,勝者留下再比下輪,條件是十四至四十歲男子,不符合條件的請退到旁邊觀看。」
眾人忙又去報名,蜂窩而至,將報名台圍得水泄不通,孔藝看著直搖頭,方憶恆奇道︰「進玉石門有那麼好嗎,讓他們如此瘋狂。」
只見報了名的人輪流兩兩上台,打得熱火朝天,台下人聲鼎沸,十幾場下來,參與者漸少,勝者漸出,方憶恆一直抱臂觀看,並未報名參斗,然見選拔快要結束,雖他們皆是三腳貓功夫,卻也想想嘗試一番,且還能進玉石門,找岳承天就方便了。
不容多想,大步至報名台,記錄的侍衛連頭也懶得抬︰「叫什麼,多大,哪里人氏。」「方憶恆,十八,蘇州人氏。」方憶恆答道。侍衛記錄好變遞給她一塊木牌,編號四十四。
方憶恆未說話,拿了木牌便直朝擂台奔去,台上一猛漢正與一青年人交手,猛漢力大凶悍,出手狠辣,抓住年輕人衣領便對他飽以老拳,直中月復部,打得年輕人直吐血,絲毫無還手之力,圍觀人不時指點搖頭。
突一白影飛躍而至,一腳踹開猛漢,年輕人撲倒在地。白影落地,輕盈縴巧,正是方憶恆,秀美星目,朱唇玉面,世間難有,場下突一片寂靜,屏氣凝息,何曾得見如此美男子,孔藝也不由奇怪,抱手觀望。猛漢先是一詫,後回過神道︰「小子,你也是來應聘的。」方憶恆拱手道︰「在下方憶恆,想與閣下討教幾招。」
「你盡管放馬過來,見你細皮女敕肉,便讓你幾招,恐傷你太重就不好看了。」猛漢眼神語態有幾分猥褻。方憶恆拍拍手︰「不必了,還是公平為好,要不然怕你輸得太慘。」猛漢雙眉一擰,緊盯著她,蹦出兩字︰「狂妄!」話音落畢便向方憶恆出拳,用力深猛。
方憶恆毫不閃避,待他湊近,腳下一旋,再一拌他的腳,猛漢重重撲到在地,趕忙爬起身,怒道︰「好個油頭粉面的小子,倒有幾分能耐。」使勁猛攻,方憶恆皆是輕巧躲過,閃避十招,方憶恆道︰「已讓你十招,現在該由我反攻了。」旋身一腳直沖猛漢胸部,右拳跟上打臉,手腳並用,動作連環,速度奇快,待方憶恆停住身形,猛漢已是雙眼冒金花,站立不穩。
「好——」台下一片掌聲,方憶恆向眾人拱手道︰「多謝,多謝。」孔藝走上台,將方憶恆上下打量一番︰「小兄弟武功不錯,進了玉石門定有發展,你被錄取了。」方憶恆笑笑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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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進四名侍衛,已換上玉石門統一黑裝,方憶恆與其他三人極不相稱,個子嬌小,面部雪白,極為顯眼,歐陽一劍掃了四人一眼,目光停留在方憶恆身上,又看本上記錄姓名︰「方憶恆。」「到。」方憶恆舉手應答。
歐陽一劍盯著她,只覺似曾相識,方憶恆有些不好意思,忙偏過頭去,猛漢也在四人之列,小聲朝著另二人道︰「這人長相俊俏,定是拈花惹草之輩,日後肯定會出問題。」
歐陽一劍目光射向猛漢,他趕忙住口,歐陽一劍轉向方憶恆︰「你是蘇州人?哪個位置?」
「裕豐鎮。」方憶恆答道。歐陽一劍一震,又盯著她,方憶恆問道︰「少門主,您總看著我干嘛呀。」「覺得你面熟。」歐陽一劍突地出一拳打向方憶恆胸前,方憶恆本能地退後一步,驚道︰「少門主——」眾人也驚詫,歐陽一劍道︰「見你反應極快,能輕易躲過我一掌,武功應該不錯,玉石門只是小門派,為何會選擇來做侍衛。」
方憶恆道︰「武功好但不一定可以找到能識別人才的人啊,況且我要求不高,先找個差事混口飯吃,正巧遇到玉石門招聘,月錢又高,我便毛遂自薦了。」方憶恆心怦怦直跳。
回答合情合理,歐陽一劍也未多問,面向四人道︰「初入玉石門,你們還有很多東西要學,孔藝會帶你們熟悉此地環境規矩,以後要勤懇辦事,不可逾矩,否則按門規處置。」「是。」眾人應道。方憶恆有些不服氣︰「少門主,四人中你為何只問我呀,難道對我有成見。」
「他們三人皆是揚州人氏,而你是蘇州人,這個理由夠了吧。」
「好吧。」方憶恆無可奈何,撇撇嘴。「你們先退下,孔藝,你留下,我有事要交代于你。」歐陽一劍道。眾人退下,獨留孔藝,歐陽一劍道︰「這個方憶恆不簡單,你要小心盯著他,總覺得他會鬧出什麼事來。」孔藝雖有疑問,仍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