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兒!」白月憐擋在岳承天身前,語氣帶硬,「岳姑娘是娘的客人,若你不喜歡便不要來我這水蓮洞天。」一語驚煞父女。
「娘——」皇甫依蓮不敢相信,直盯著母親,白月憐深吸口氣︰「你們來無非是知道我與大夫人犯沖突,若你們真心來看我,就不要惡語中傷,搬弄是非,揭人痛楚,否則就離開。」已不願再忍。
皇甫搏泰覺今日白月憐與往昔有所不同,漸有主見,有些氣勢,忙道︰「憐妹,我們……」
「不必多說!」白月憐道,「我沒事了,你們走吧。」直接趕人。父女倆一驚,然見白月憐秀眉微顰,胸口起伏,知怒意已現,只得離去,臨走時皇甫依蓮又是一道怨毒目光射向岳承天,岳承天不以為意,微微一笑,總算能明白方憶恆見到這刁蠻小姐時的苦楚。
白月憐松口氣正待出言安慰,岳承天道︰「憐姨不必為他們道歉,像這般言語承天已听過千百遍,耳朵早長了繭子便進不去心里了。」
「難得你這般豁達樂觀。」白月憐嘆口氣,「唉,蓮兒自小被寵壞,嬌氣蠻橫,任性妄為,不計後果,我怕她今後會出事。」「憐姨想讓我順便也幫幫她。」岳承天淡笑道。
白月憐一愣︰「承天,你似能看穿我的想法,還未說便已猜到。蓮兒與恆兒矛盾已深,若某天真相揭開,蓮兒定接受不了,這姐妹雖同根生,但脾性不和反差太大,我怕她們不肯相認反成敵人,又怎談報仇復業。承天你聰明有見地,定能讓他們姐妹和解。」
「憐姨太高估我了。」岳承天道,「清官尚且難斷家務事,更何況我什麼都不是,還偏向于憶恆,確實不配做從中的協調者。據我所知皇甫姑娘是嫉妒憶恆,若真要她們姐妹和解,以皇甫姑娘的脾氣,恐怕得……」抬眼看向白月憐不語。
「得怎麼樣?」白月憐忙問道。「憶恆自毀容貌。」岳承天淡淡道。「啊——」白月憐一聲輕呼,扶桌站穩,雙目含悲。「我還希望憐姨認清一個現實,蓮花門血仇唯有憶恆能擔當,皇甫依蓮擔不起。」岳承天面容嚴肅,「也不是我對她有偏見,但相信憐姨看得比我清楚。」白月憐思緒煩亂,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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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顏帶嗔語,怒袖拂花落。皇甫依蓮將怒氣都撒在花上,雙目隱寒光︰「好個岳承天,比方憶恆還囂張,竟然讓娘直接趕我。我會讓你不得好死!」將花捏得粉碎,丟在地上,用腳碾成花泥。
皇甫搏泰在她身後道︰「蓮兒不必著急,不會等太久,本想讓她們二人多過幾天快活日子,如今是自斷活路,怨不得我狠!」若再讓二女呆在白月憐身邊,恐怕白月憐會跟著一起反他,他看到危機,勢必將二人除之後快。
皇甫依蓮轉過身,奇道︰「爹,你這話是何意,要如何對付他們?」
「本只想要她們的內力,照如今情形,命也不能留。」皇甫搏泰道,「你娘的轉變太大了,令我擔憂。」皇甫依蓮疑道︰「可火蓮珠內力……」
皇甫搏泰擺手止住,面色沉凝︰「為父自有辦法,絕不會讓她們好過,原打算她們到申慶門後便動手,未曾想林堂主竟遭人毒手。」
「什麼!」皇甫依蓮驚怒,「誰這麼大膽,敢在申慶門殺人。」
皇甫搏泰搖頭道︰「尸體是在後堂廢院中找到,已死了三天,被人一掌震碎心脈,死不瞑目。」心下有幾分膽寒。皇甫依蓮也回身發涼,花容失色︰「一掌斃命,申慶門到底來了什麼高手,林堂主的武功僅次于爹啊,會不會……會不會是岳承天和方憶恆。」
「找到尸體那天二人剛到。」皇甫搏泰道,「二人一路被追,不可能提前兩天到杭州行凶殺人,不過即使林英貴死了也不會阻撓我的計劃。」
皇甫依蓮點點頭,道︰「爹準備什麼時候動手處置那兩個賤人。」有些迫不及待。
「為父自有妙計,先讓她們多活幾天。」皇甫搏泰咬牙道,雙目閃過一絲狠厲。
皇甫依蓮也未多問,嘴角閃過一絲冷笑︰「好,女兒就等著爹的好消息。吸了她們內力後讓女兒再好好折磨一番,以泄今日之氣。」
「既是俎上肉,你可盡管磨。」皇甫搏泰下定決心,似覺勝利在望。
殊不知這父女的惡毒計劃被隱藏在花叢中的文成杰听到,听得她毛骨悚然,也焦急不堪,暗道︰「不行,我一定要通知承天,不能讓他們的奸計得逞。」父女倆的惡語毒笑不時傳入耳膜,冷汗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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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承天不時斂眉,不時嘆氣,白月憐在旁看著有些擔憂︰「承天,你怎麼啦?」
岳承天道︰「剛听聞蓮花門血案經過,想到一些事,襲擊蓮花門是早有預謀,且事先被人下毒,不然那兩個穩婆不會無故酣睡,蓮花門人也不會束手待斃。」
白月憐又覺悲傷︰「到底是誰呢,與蓮花門有什麼深仇大恨。」
岳承天看了她一眼︰「憐姨,我還懷疑一件事,希望你听後不要傷心。」白月憐微一震,隨即道︰「你說。」「我懷疑皇甫搏泰就是參與者。」岳承天正色道。「啪——」白月憐回退一步,手踫桌上茶杯摔得粉碎,白月憐的心似也被撕成碎片,直盯著岳承天,滿面驚疑。
「我也不希望是真的,但直覺很強。」岳承天道,「憐姨可曾細算過,從申慶門趕到蓮花門要幾天,最快也得要兩天,即使血案發生時申慶門最先獲得信息火速趕去,當時已奄奄一息的你和孩子,怎麼可能熬過兩天等他救援。」
白月憐大驚失色。「而且據我所知,玉石門和五聖門是在血案發生後兩天才知曉此事,血案發生後,他們再也沒見皇甫搏泰露過面,四門聯誼聯姻,他都遣林英貴代勞,以憐姨身體不適為借口,這些不得不讓我懷疑。」岳承天面色凝重,「但願我的猜測是錯的吧。」四門一直交好,她也不想面對兄弟相殘。
白月憐渾身顫抖︰「天兒,那……那你認為他為何那麼做?」岳承天直盯著她,答案不言而曉,白月憐癱軟下去,美目垂淚。「這十八年他一直將你藏起來,不見外人,還更名改姓,對你愛護有加無微不至。」岳承天道,「四門交好,但因妒生恨毀親滅義,你便是戰利品。」
白月憐哽咽道︰「為什麼?為什麼還是因為我……」「他心中有愧,便沒臉見玉石門和五聖門,而他付出慘痛代價就緣于你,所以你成了他的唯一。」岳承天淡然道。白月憐更痛不欲生,想到黑衣人要殺自己時,皇甫搏泰不惜下跪求饒︰「為什麼,我真的不想要這些……」雙手抱頭,淚如雨下。
「我還懷疑,皇甫搏泰並非憑一人之力,身後定有人指使,否則他不會有那麼大的膽量,但一步走錯已不能再回頭,所以唯有依賴身後的指使者,來支撐自己和申慶門。」岳承天道,「听憶恆提起杭州鬧傷寒毒熱而皇甫搏泰聚藥斂財一事,他身後有人撐腰就更讓我懷疑了。」
白月憐放下手,失魂落魄地抬起頭︰「是什麼人?」岳承天搖搖頭︰「幕後人應有兩個目的,一是收攏申慶門為己所用,二是他與蓮花門有血海深仇,來個借刀殺人;真相就快揭曉。」
二人四目相對,沉默少頃,突聞︰「憐姨,承天——」呼喊焦急,岳承天道︰「是成杰。」只見文成杰一瘸一拐地走來,容作懼色︰「承天,你快離開,門主和小姐要害你!」岳承天看向白月憐,白月憐渾身一顫︰「莫非真的是他。」
岳承天微一斂眉︰「憐姨先別急,他們應該是沖著我和憶恆的火蓮珠來的。」
文成杰道︰「你還不急呢,我在花園偷听到他們說話,小姐說等吸了你們的內力後要好好折磨你們。听得我渾身發毛。」
白月憐忙起身︰「承天,你快離開,他們的性格我了解,尤其剛才……蓮兒定氣不過。」
岳承天搖搖頭︰「從接觸火蓮珠開始,風波就沒有停過,人人都認為得火蓮珠可增強內力一蹴而就,但有誰知道我和小恆子的辛苦,若我們的內力真能被他們輕而易舉地吸走,那我也沒辦法,不可能躲一輩子。」文成杰道︰「可門主說有辦法……」
「每個人都說有辦法吸我們的功力,但都差點被我們吸了。」岳承天道,「玉石門歐陽一刀就是下場。」眼神冷峻,帶著些許銳利。「我們就當不知道,等憶恆和儀哥哥回來。」文成杰撇撇嘴,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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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密樹林,微微震顫,強大力道席卷,翻沙掀石,陣陣拳腳聲不絕于耳,打斗甚為激烈,近旁樹枝斷落在地,一黑影如鬼魅,四處閃現,令人眼花繚亂,將一布衣老者圍繞在中間,老者眼神慌亂,然手上不敢停,蓄積力道瞅準一處攻去,卻落了個空,背後卻被重重劈了一掌,「噗——」口噴鮮血,飛撲出去。
無數黑影終凝成一人,頭戴鐵面,黑衣翻飛,不知是外風還是內怒,老者以手撐地,是祖心亙,想爬起身,卻無力癱下去,以往舊傷未愈,今日又拼死打斗,內力不濟,無能再戰。
鐵面人怒風帶著腳底塵灰往外飛,竟是逼出一丈開外的空地,突地右掌一翻,隔空將祖心亙撈起,祖心亙被禁錮在半空,動彈不得,嘴角鮮血直冒。
鐵面人眼神噴火,似欲將他燒為灰燼,「啪——」將祖心亙重重甩了出去,祖心亙喘著氣,咬牙不語,鐵面人仍怒火難消,內力噴泄而出,隔空打物對祖心亙拳打腳踢,毫不留情,周圍樹葉唰唰掉落,足以將地面鋪蓋一層。
祖心亙又重重撲倒在地,雖遍體鱗傷如待宰羔羊,然眼神毫無畏懼,有幾分冷意,直盯著鐵面人,鐵面人未再動手,身形如鐵柱般挺立,冷冷道︰「為何一而再再而三阻止我!」
祖心亙緩緩道︰「我……我是受人之命……宗人之事。」
「看來成子君是硬要與我作對了。」語氣仍如寒冰,「原來他也想著這紅塵戀戀不舍。」冷中戴諷,隱透殺機。「我說過,誰擋我之路,便會付出代價,他也不例外!」鐵面人直盯著祖心亙,「而你這條忠實的狗,你希望我如何處置好!」
祖心亙眼神平靜,視死如歸︰「方姑娘……回來了,老夫已能對她有個交代,但……有她在,你……要……殺白月憐……恐怕更不容易了!」帶著些許得意之色。
「她回來又如何,難道我還懼怕她不成!」咬著牙,「她有火蓮珠內力在身,江湖掀風逐浪想要吸她的內力,她自顧不暇,怎麼保白月憐,若她仍是頑固不化,我便廢了她!」
「但……她不是一個人。」祖心亙喘幾口氣,「況隨我公子游歷半年,磨礪心智,已不是那任人擺布的小丫頭了。」
「跟了成子君就了不起嗎。」鐵面人譏諷道,「即使她有再多幫手,你覺得她能斗得過我,既然她決意與我作對,我便讓她生不如死,只可惜你看不到了,不過你放心,我會很快讓白月憐和方憶恆來陪你。」話語冰冷,殺機陡現。
「啊——」林中響起一聲暴吼,隨即狂風大作,樹枝離開樹干,全部朝著一個方向噴射而出,祖心亙直視飛射而來的樹枝,未有懼色,似就等待這一刻,塵土殘葉先一步掃向他全身,祖心亙被迫背靠樹干上,無路可退,就等著樹枝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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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地,一白影迅速竄出,嬌俏靈動,雙臂直推沖過來的樹枝,大部分樹枝偏道,隨即白影一把抓住祖心亙手臂朝右臥倒,然仍有殘余樹枝擦身而過,衣衫破裂,鮮血滲出,被打偏的樹枝有的射出十丈開外,有的穿樹干而過,可看出鐵面人力道之強。
待風平塵止,方看清救援之人是方憶恆。鐵面人冷冷盯著二人,雙目如劍,冰涼狠厲︰「方憶恆,你來得正好,不用我費心去找你!」
方憶恆受了些許輕傷,將祖心亙扶起身,瞪著鐵面人,美目盈滿怒意︰「鐵面人,又見面了,你還是陰魂不散。或者我該稱你一聲皇——甫——俊——冷!」咬牙切齒。
鐵面人雙拳緊握,周圍塵土又是一震︰「好個成子君,竟然敢把我的身份告訴你,看來他是不想交差了!」「你的動機太明顯了,不必誰透漏,很容易就猜出來。」方憶恆鄙夷道,「我也正想找你,今日見你,索性把事情都了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