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寒冷的冬天,室外就像一個巨大的冰庫,銀裝素裹的大地上結滿了冰,冒著絲絲涼氣。我手里握著一杯熱可可,搬來一張椅子靠在窗邊,伸出手指把蘊著霧氣的玻璃擦拭干淨,調皮的哈了口氣,在上面畫了個笑臉。
窗外的雪一片一片下著,整個世界眨眼變成了白色,純淨自然。記憶里那些破碎的畫面像是被施了魔法般,一點一點從腦海里涌現出來︰
遭遇車禍,父母雙亡,
進入孤兒院,倍受排擠,
被人收養,重獲新生。
現實的鄙夷和嘲笑我不在乎,至少我還有家和朋友。
可是就連這一點小小的要求也被剝奪時,那我還剩下什麼?
老天是否將我忽略了,不然為何我的世界只留下孤獨,寂寞與我為伴。
初入異世,單純天真,執著的想要抓住幸福,卻不知自己用力觸模,它卻離我越來越遠。
背叛欺騙,血腥殺戮,是騙局還是陷阱,死里逃生,掙扎著爬起,我不服輸,倔強如我一步一步勇敢面對。處處小心,處處謹慎,一次次逼迫自己成熟。
我只是一個小女子,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為了我愛的人,犧牲一切又如何。
人影匆匆,
幸福到底在哪里?
直到最後,
才發現一切,……
原來早已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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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這是一個冗長的夢。
恍忽間,看到一個人影搖搖晃晃的朝我走來。
場景置換,繁茂盛開的梧桐樹下,一群孩子正嬉笑著玩樂。
樹干旁,一個矮小的身體偷偷望著他們,可是卻遲遲不敢上前。
圓嘟嘟的小臉,靈動的眼楮,為何我會感覺如此熟悉。
回過神時,那小小的身影已閃至眼前。
「喂,胖子……滾開,我們不想和你玩。」領頭的男孩戴著一頂藍色的帽子,稚氣未月兌的臉上是無比的厭惡。
「胖又怎麼樣,院長叔叔說人生來是平等的。」被推倒在地的小女孩,倒是出乎了意料,沒有哇哇大哭,反而一臉倔強的模樣,咬著唇,站起身來不服氣的回道。
「真討厭,只會告狀,哼,我們走,不要理她。」氣憤的放下手里的彈珠,男孩瞪了她一眼,帶著大家離開了。
一切又歸于沉寂,小女孩無辜的嘟起嘴,一個人蹲子,靜靜地看著地上的螞蟻。
「幽幽,怎麼了,他們又欺負你了嗎?」。溫柔的嗓音從身後傳來,回頭,是一個穿著白襯衫的年輕男子。「他們……」像是又想到了那小男孩的話,小小的人苦惱的皺起了眉頭,「沒,沒有欺負我,我只是無聊而已。」
「呵呵,這樣就好。幽幽想回家嗎?」。男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微笑著模著她的頭。
「家」小女孩一臉好奇的表情,睜大了眼楮看向他。「那爸爸媽媽也在嗎?」。
「嗯,幽幽馬上就會有新的爸爸媽媽了。」男子蹲,拉著她的小手。
「那院長叔叔,會和我一起去嗎?」。
「叔叔還要照顧其它小朋友啊,你要是想叔叔了,可以回來看我」被喚作院長的男人說著抱起小女孩,朝大廳走去。
視線跟著望去,黑色的沙發上坐著一對分外顯眼的夫婦,男俊女俏,十分登對。原本輕靠在丈夫肩上的年輕女人,在看到男人懷里的她時,漂亮的眼楮剎那出現了光芒,興奮地把女孩從男人手里接過,緊緊地抱在懷里。
「這就是幽幽吧,真可愛。」年輕女人看著還未反應過來的小女孩,寵溺的將她耳邊垂下的頭發攬至後面。
「默默,我們以後就有女兒了,呵呵。」另一旁的男子喚著身邊妻子,俊朗的五官也因為抑制不住的興奮變得越發生動。爽朗的笑聲將小女孩也逗樂了,露著兩顆小虎牙,可愛的笑著。小小的身體被男人舉在肩上,歡快的拍著手。
「對了,安辰,這孩子叫什麼?」兩人應該是多年的好友,男人騰出一只手拍向院長。
「梁雨幽。」
「雨幽,名字起得不錯,既然是我的女兒,就隨我姓岳吧。」
難怪會如此熟悉。
那本來就是自己。
畫面忽的暫停,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刺眼的陽光忽的又將自己帶回光亮的世界,
潔白的牆壁,整潔的房間,純白的大床上躺著一個身影,黑色的發絲交織在一起。
「幽幽,起床啦!」從睡夢中被喚醒,女生顫著睫毛,緩緩地睜開眼楮。「知道了。」她應了聲,還是一臉困倦的模樣,換好了衣服,走到了衛生間。
鏡子里是一張圓潤白女敕的臉龐,齊短的劉海,粉紅的臉頰。「怎麼還是那麼胖?」女生嘴里小聲的嘟囔著,眼前忽的浮現出一張清俊的臉,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女生攢緊了拳頭,很是認真的說道。
「陳清默,為了你,我一定要減肥。」
說完,嘴角輕輕的勾起。
夏日獨好的陽光,透過窗戶,可以看見瓦藍色的天空,細碎的光像河流一樣穿過枝丫,偶爾飄落的葉子,擋住了人的去路。
「雨幽,那邊那個最高的男生,看到沒?」白裙悠揚的女生,瓷白的肌膚在微光中閃耀。
「嗯,怎麼了?」狀似不經意的瞟過,男生干淨的側臉,在空氣中形成一個完美的弧度。心里卻突然被什麼堵塞了,難道身邊的人也有著和自己同樣的情愫嗎?
「我想追他,陳清默」意料之中的答案,女生臉上是與生俱來的驕傲。
身邊的人優秀,漂亮,自知是比不過的,我只能暗自低下了頭。
「那你幫我,好不好。」
不好,有一道聲音早已替自己說了出來,我愣怔了好久才開口,「好」
「我就知道雨幽你人最好了」
一直以為暗戀是苦澀的,可是想不到,幫著好朋友追求自己喜歡的男生才是最苦澀的。
接連恍惚了幾天,一次課間的時候,忽的被人拉住,「你是岳雨幽嗎?」。
「嗯,我是。」附和了聲,卻忽然覺得這聲音很是熟悉。
抬起頭時,是那張自己想了許久的臉。
我張大了嘴,「陳……陳清默」。
陳清默似乎被我的表情驚住了,略微的遲疑,又是一慣陽光的微笑,「原來你知道我啊,听說你的文筆很好,能加入我們的廣播站嗎?」。
我反復咀嚼著他的話,覺得很是奇怪,他怎麼就知道我文筆很好呢?
「我等著你的答復哦。」他咧開嘴,笑的燦爛。
直到人走遠了,我還是呆在原地,沒有移開一步。
左手突然被勾住,回頭是熟悉的一張嬌俏的臉。「雨幽,剛才那個是陳清默嗎?」。
「嗯,他問我能不能參加廣播站。」
「哦,這樣很好呀,那你就可以把我的情書給他了。」
「情書?」
「恩啊,我花了好久的時間寫的,雨幽,你順便再幫我修改一下吧。」
站在廣播站外面,我糾結的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終于鼓起勇氣踏進去的時候,陳清默正巧正在廣播,似是听到我的腳步聲,眼神柔和的示意我先坐下。
情書早已被我手心的汗浸濕,我那準備好了許久的話因為緊張霎時忘得一干二淨。
滿腦子都是接下來該怎麼辦,就連廣播結束時,我也沒有發覺。
直到耳邊傳來一陣輕笑,我才膽戰心驚的抬起了頭,對上那人的目光。
「終于回神了啊,我叫了你幾聲,你都沒有听到。」
「啊」我尷尬的笑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好像很緊張,怎麼?看到我有這麼害怕嘛。」他語氣溫和,目光澄然。
「沒,沒有啊,我今天是過來報到的。」喜歡許久的男生就在面前,我怎麼會淡定的了。
「嗯,我知道你肯定會來的。」陳清默很是肯定的回道。
「那我現在需要做什麼嗎?」。我不敢再看他的臉,囁嚅的說道。
「我覺得,你現在最需要的應該是克服緊張感。」
只要不看到你,我的緊張感就不會有了,我在心里暗暗說道。
再不把信給他,估計要被我手糟蹋的不成形了,「這是我朋友給你的。」
他並沒有急著打開,神色淡定的瞥了眼信上的署名,「齊余,她是你朋友?」
我點了點頭,不明白他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朋友是要用心感覺的,下次注意。」他將信還給了我,轉身到桌上拿了一杯水。
我想,命運真的是奇特的,在你對一件事,一個人失去了信心時,它卻又在不經意間給了你機會。
回到教室的時候,齊余一臉期待的攔住我,「怎麼樣,他有說什麼嗎?」。
我搖了搖頭,「沒有,我給了他信,他就走了。」
嬌俏的臉立刻耷拉下來,「不會吧,難道一句話都沒說嘛,怎麼可能。」
我知道,齊余長的很美,追求者自是無數,好不容易低下姿態,卻會是這個結果,她自然是不服氣的。
畫面再轉。
巍峨的山巒,若隱若現的薄霧,山頂的空氣果然很新鮮,學校例行組織的爬山活動,此刻的我正站在山頂俯視整個城市,感覺真是妙哉。
回頭的時候,卻獨獨少了齊余的身影,奇怪,明明是一起上來的,怎麼不見了。
我四處望去,終于在遠處的一塊大石頭旁看到了她的身影,那個角落很是偏僻,要不是我這麼一掃,絕對會被忽略,我慢慢踱步走過去,卻意外的看到另一個熟悉的身影。
陳清默?他怎麼也在這里。
我離他們又近了些,伏在石頭上。
「她有什麼好,我比她漂亮,比她聰明,你卻一眼都不看我。」
「喜歡就是喜歡,就算你再優秀,也無濟于事。」
「我不會放棄的,那個傻瓜還以為我把她當朋友,呵,要不是她養父母足夠有錢,我怎麼會理她這個胖子,其實我早就知道她也喜歡你,可我就是故意要讓她難過,讓她知難而退,我齊余得不到的東西她岳雨幽憑什麼能得到。」
我木然的听完她說完這一番話,慢慢站起了身子,突然覺得眼前那個人好陌生,原來我以為的朋友是這樣的,討厭我,不屑我。
「岳雨幽!」陳清默看到了失神的我,連忙向我跑過來,卻被齊余一把拉住。
她死死的拽著他,轉頭對我冷笑著說道,「岳雨幽,你看吧,你怎麼樣都搶不過我的。」說完,她狠狠地朝他親下去。
陳清默終于忍不住將她推開,朝我這邊看來,我沒有說話,只是走到了齊余的跟前,「齊余,我哪點對你不好嗎,我把你當做最好的朋友,把你當做洋女圭女圭一樣保護,就連我喜歡的男生,因為是你,我也沒有和你爭,你為什麼還要討厭我呢。」
「你滾開,我不想看到你。」她忽的站了起來,將我推到地上。
我踉蹌的起身,不知是什麼原因,腳一滑,身子便向後傾斜,沉入無邊的懸崖。
我看到,齊余的臉瞬間變得蒼白,陳清默的眼里是我看不懂的情愫。
現世的折磨,終于結束了。
這個世界,永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