癢婚 09

作者 ︰

茅侃侃單肩靠著後面的沙發上,一身的黑衣在黑暗中更加顯得清冷,包廂內煙燻火燎的,你來我往的,大侃單腿敲在另一只長腿上,精致的黑色皮鞋在黑亮如夜的房間內更像是一抹清月,大侃的左手肘支在膝蓋上,煙蒂夾在中指和食指之間,右手心的一側支著右太陽穴附近,明明是一個高難度的動作,到了他的手里,卻如此的優雅。

陪酒的小姐們的嬌笑聲,顧客的打諢聲,高原他們幾個適時的插話聲,陪酒的小姐在點唱機上胡亂的按著,也許是手滑也許是喝多了,臉微微泛紅,要多嬌羞就有多嬌羞,包廂內突然飄出一首歌曲。

「換換換,什麼勞什子玩意。」被陪酒小姐圍在中央的男子大手一揮。

高原炯亮的眼楮喵了一眼大侃,那顧客也是有眼力見的人,別看他跟著茅侃侃稱兄道弟的,其實心里也明天,人家肯來就已經是給了他面子了,所以即使茅侃侃退出去,他也樂得有面子。

「怎麼?茅總喜歡這首歌?」男子起身,將小姐擠下去,將麥克風舉到茅侃侃的面前。

包廂里的金碎燈光暗影,細細碎碎的就像是涂在女人指尖上的金粉,碎碎爍爍,仿佛就連空氣中漂浮的都是慵懶。

很少有地方會有這首歌,畢竟這樣的地方能有幾個會韓語的,就算會韓語的,會的也是流行歌。

歌曲的名字叫是愛吧!

包廂內出現了一陣尷尬的氣氛,男子微微彎著腰身,臉上已經開始出汗了,不知道是冷了還是熱的,而茅侃侃似乎就沒听見,不接,歌曲已經進行到了一半。

高原見這架勢,趕緊起身準備將麥克風接過去,才伸出手,茅侃侃動了。

他支在太陽穴旁邊的手指輕輕將煙蒂抿滅在泛著閃眼光芒的煙灰缸內,水晶缸很漂亮,一塵不染,煙蒂抿在正中,更像是一幅抽象派的畫作。

大侃挑了一下眉,接過,男子松了口氣,心中想著,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居高臨下,這樣的人注定所有的人都要揣測他的心思,看他的眼神。

別人不知道,可是高原太知道了,大boss僅會的一首韓語歌就是這個,而且他從來不在外人的面前唱歌,外人以為茅侃侃是五音不全呢,無論誰勸他都不給面子,所以當茅侃侃第一次在他面前唱了一曲之後,高原明白了一個道理,長的好看的人,也許放的屁都是香的,沒天理,光是臉蛋好看也就算了,個子高也就算了,頭腦好也算了,可是為毛連歌唱的比他好?都不給人活路的。

大侃還記得第一次偷拿父親的煙,將煙放到嘴里的感覺,即使因為這個被父親打的皮開肉綻,他仍然享受到了那份快感,他從小就叛逆,越是不讓他干的,他就一定要去干。

第一次見易素的時候是幾歲?

是十歲吧。

于千萬人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于千萬年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里,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

那時候他也算是一個大小伙子了,大院里的女的看著一個個的跟小瘋子似的,在他的印象里就沒見過像是洋女圭女圭一樣漂亮的女孩,易素搬進來的第一天,他在窗子後,看見一個高大的男人牽著一個披著長發,帶著大朵蝴蝶結穿著紅色小套裝的女孩,那是一套紅色和黑色相間的泡泡裝,她橫挎著一個同色的小包,看起來像是個小淑女。

易爸爸抱起易素指著院子說︰「素素,以後我們就住在這里了……」

那時候他是討厭易素的,即使喜歡這個像是天使女圭女圭一樣的孩子,可是討厭她的爸爸能把她抱起來,在大侃懂事的歲月里,是鞭子和皮帶陪著他度過少年的。

那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大院里的孩子對外來者起初肯定存在著一定的敵意,易素成了被攻擊的目標,她的頭發不再是整齊的,總是像個瘋婆子似的,她哭,對這她爸爸哭,茅侃侃心里想著,就是個丫頭片子,哭有什麼用啊?女人果然是無能。

在這個院子里,沒人敢惹茅侃侃,曾經有不少和他年紀不相上下的想挑戰一下第一同志的威嚴,結果就是被板磚直接拍到頭上,別人都怕,可是茅侃侃享受這個過程,可是享受完畢,一般就該他老爹享受了,免不得一頓好打。

某天放學之後,沈讓他們先走,他一個人將書包甩在身後,路過街角的時候,偶然一眼。

「喂,易素,听說你很牛啊?成天穿的這麼漂亮你裝什麼十三點?」

兩個滿臉開花的男同學在被易素連續拒絕求愛之後,求愛不成心生嫉恨,將她堵在路口里。

其實那時候的孩子還是挺簡單的,堵易素無非就是要她道歉。

「叫你道歉听到沒?然後對外說,是我們不要你的,明白不?要麼你今天就別打算回家了。」男孩兒放了狠話。

茅侃侃覺得這出戲比小龍人好看多了,將書包扔在地上,盤腿兒席地而坐,他心里有著小邪惡,心中的邪惡就跟那點燃的煙花的花火似的,嗖嗖的往外竄,他想等她被非禮後他在過去裝好人去安慰,越是想越是興奮,心中直為自己叫絕,模模自己的下巴,心里想著,茅侃侃,你怎麼這麼聰明,這樣的注意你都想的到?太他麼聰明了,誰生的你啊。

心里好一頓美。

誰曾想,易素這小丫頭平時看起來文文靜靜的,竟然慢慢的將書包扔在地上,然後從書包里,就徒手掏出一塊磚頭,那兩個男同學也是個癟腿的角色,顫顫巍巍的抖著唇說道︰「你趕緊把它放下,不然……」

話還沒說完,易素一塊磚直接就拍了上去,然後是殺豬一般的叫聲。

茅侃侃被震了,易素這丫頭片子是不是吃了「威爾剛」了?明明前兩天還是個小白兔來著,怎麼轉眼就成了白雪公主的後媽了?

易素顯然也是嚇到了,眼楮里含著兩炮眼淚。

那是茅侃侃第一次覺得其實女的還是挺有用的,至少打完人之後,這麼一哭,讓人覺得打了就打了唄,這麼個柔弱的主兒,誰好意思把磚頭還回去啊,要是他哭成這熊樣,估計早就被人干掛了,還是當女的好。

之後回到家里,他更是肯定了這個想法。

被打的男同學家長帶著孩子找來了,打了別人也就算了,一個院住著,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寶科,你看看你家易素,把我兒子的頭都給開瓢了……」大人將孩子牽扯出來,指著兒子抱著紗布的頭看著易素的爸爸,指著易素爸爸給他一個說法。

茅侃侃這輩子都沒見過這樣帥的男人。

他以為易素的要倒霉了,結果,男人只是蹲子,保持著和易素一樣高的高度,模著自己小女兒的臉︰「素素,告訴爸爸,受傷沒?」

易素是真害怕了,咬著唇,渾身發抖,她爸爸的脾氣很不好的,這次一定會挨打的。

她爸爸見她不說話,順順女兒的頭發︰「素素啊,記住爸爸的話,如果誰惹你,拿著磚頭往後腦上敲。」

帶著兒子來要公道的人徹底無語了,有這麼教孩子的嗎?

茅侃侃第一次嫉妒別人,這種嫉妒里含著說不清的羨慕。

說起易素的爸爸,那是個對女兒寵溺無邊的人,只要一開工資,他一定拎著黑色的公文包,里面都是吃的,滿滿的都是吃的,茅侃侃也是因為這些吃的,和易素成了朋友,他從來沒想過做一個女孩子是這樣的幸福,時時刻刻有人這樣掛著,他覺得那樣的形象才是一個男人的形象,所以他也開始學習去以這樣的一個形象前進。

易素在她爸爸的眼中是寶貝,吃菜她爸爸會記得她不吃什麼,然後挑出她不能吃的,也是這樣,易素和她爸爸的關系幾乎好到不像父女更像是一對小戀人,易素的媽媽總說,你爸爸對我都沒有這樣,我以為你爸的心是鐵打的。

後來易素的爸爸調走了,又因為一些情況,易素家就落敗了,一些人開始在背後說易素爸爸的一些是非,每當這個時候自己的父親總是嘆氣,大人的世界他不太懂,就算隔著很遠,他依然喜歡跑去易叔叔家,因為易叔叔是他崇拜的男人。茅侃侃這輩子唯一對一個女人掏心掏廢的就是易叔叔的女兒易素,他一直將易素當成自己的家人。是那種骨子里流著一樣血液的一家人。

他也亂過,男孩子嘛,青春期的,有幾個不發情的,被易素看見過幾次,易素說他是個男j,公用汽車,他想,反正玩也都玩過了,為了給自己妹妹保持一個清純的形象,他跟所有的女的都保持面上的不來往,至少不會讓小丫頭知道。

到了25歲就真的玩夠了,各式各樣的女人都見識過了,女人關了燈還不是一個樣,慢慢的抽身出來,告別自己花叢浪子的稱號,專心做一個人見人愛的哥哥,對易素他從來沒有猶豫和彷徨,認為他所作的就是應該的。認為像易叔叔那樣去愛易素就是應該的。

易素曾經笑著說,大侃我陪你一輩子好不?

那時候小丫頭的話很溫暖他的心,想著,還是我妹妹好,哥哥要是打光棍了,還有妹妹陪著一起光棍,結果這話沒說出去一年,她就要嫁人了。

易叔叔離世後,易素差點就瘋了,那段時間他忙的幾乎一天都睡不上兩小時,給易媽媽的錢,被易媽媽給退回來了,他也沒辦法,從香港那里請了一個心理醫生,冒充易素去看病醫院的醫生,那個醫生只接易素一個病人,他是眼睜睜的看著她從人生的低谷慢慢跪著,半蹲在到站起,這個過程別人不懂,他懂,易素的疼,易媽媽的疼他都懂,每當半夜累了,開著車跑到她家的樓下,停下那麼一會兒,心里就出奇的平靜,告訴自己,還有一妹妹要養,得努力賺錢,多累都值。

易素告訴他她要結婚的那一天,當她前腳一走,他臉上的笑容呱嗒落下,只剩下陰狠。他幾乎就踹爛著椅子。

什麼陪

我一輩子都是放屁,全是騙人的,女人最會的就是騙人,連親哥哥都騙。

枉費他這麼多年挖心挖肺的對她好,就是一個小白眼狼,嫁誰不好,嫁雷臣驍?明知道他和雷臣驍水火不容的就嫁他?明知道雷臣驍和他前女友的事情還嫁他?

他真想弄個棒槌過去敲醒她的腦瓜子,做笨人也沒有這麼做的,雷臣驍明擺著是為了她母親才勉強娶素素的,雷臣驍的那點破事這個城有誰不知道的?

心被揪揪的疼,他郁悶,小的時候和人干架,被人打了十塊磚頭也沒這麼疼,小丫頭片子,白對你好,胸口越來越酸越來越悶,眼眶溫溫的,誰不好,非挑雷臣驍?就非找個人渣結婚?

脈搏里一絲絲的涼意上涌,侵吞血液,直到將血液全部凍僵。

那段時間他和易素鬧的很不愉快,後來媽媽對他說︰「侃侃啊,易素只是你妹妹,要和雷臣驍過一輩子的是素素,你認為不好的,就不一定不合適素素。」

他想了想老媽的話,易素的結婚盡管他沒去,不過還是托人給她送了禮物,他實在是不待見雷臣驍,沒辦法,天生的。相克。

***

寫這段覺得超有愛的,不知道為什麼心里有些替我們大侃難過,一絲絲的疼,一絲絲的涼,大侃你真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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